酒菜上桌。


    那俊俏公子哥兀自有些氣憤難平,一雙丹鳳眼時不時的,還在瞪著那遠遠離著老遠的小二。


    他們人多,圍坐了客棧內最大的一張八仙桌還加塞了張板凳,桌上琳琅滿目擺滿了吃食,卻無人動筷。


    “吃呀,怎麽不吃?”


    他收回瞪小二的目光,掃了一眼桌上,不由翻了個白眼,衝其他人叫道。


    七個帶刀漢子仍然不動。


    倒是坐他旁邊的另一個長相清秀的公子輕歎了聲,拿起筷子,隨意夾了片牛肉放進嘴裏。


    於是,七雙筷子同一時間動了起來,滿滿的一盤牛肉頓時凹下去一大塊,卻是那七個漢子一人夾了一片。


    眼見於此,俊俏的那位公子哥以手撫上額頭,顯得頗為頭疼。


    那清秀公子麵上也是一陣無奈,咽下隻嚼了幾下的牛肉,低聲道:“七位狼兄,你們不必如此,咱們以兄弟相處即可……”


    聞聽此言,七個漢子手中的筷子同時放回桌上,當中最高大的那位突然一抱拳,急切道:“主上切不可這麽說,咱們兄弟已立誓願追隨主上左右,兄弟之稱哪裏敢當!”


    聽他這麽說,這清秀的公子哥不由也將手撫上了額頭,看起來也很是頭疼。


    “算了傻子,隨他們去吧。”


    俊俏公子歎息一聲,無奈搖了搖頭,幹脆自顧自專注於桌上吃食來。


    這九人,正是自一線天離開,往霸劍山莊回趕的劍晨、安安與嶺山七狼眾人。


    當日在一線天,摧山狼等人執意要跟隨劍晨,唯恐他不肯,還不理劍晨相勸,兄弟七人歃血為誓,拜了劍晨為主人,立誓舍命相隨。


    這令劍晨很無奈,然而更無奈的是,這一路上已走了五天,七狼眾人果真如同變了個人一般,任何事都以他馬首是瞻。


    劍晨走,他們便走,劍晨休息,他們也休息,甚至路上打尖住店等等,七狼都是以仆人自居,若非劍晨堅持,他們也是萬不肯與之同坐一桌的。


    也罷……劍晨又是無奈搖頭。


    正要舉筷,自旁桌突然傳來的交談令他的手突的一頓。


    “喂,你們聽說了嗎?少林出大事兒了!”


    旁邊那桌坐了四人,看起來也是江湖人士,其中一位正四下看了看,壓低著聲音衝另外三人問道。


    “嗨,這事兒如今江湖上誰不知道啊!”


    坐他右手邊那人灌了口酒,乍乎道:“可是咱怎麽覺得,這事兒與少林無關啊?”


    “哼,怎麽無關?人是死在少室山腳下,少林寺脫得了幹係?”


    有人立時冷哼了一聲,接口道。


    “唉……若是死的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又是蜀山中人,這一次,恐怕少林寺是不好過了……”


    最先挑起話題那人長歎了一聲,看起來與少林寺的關係極好,一邊說著,還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聽到這裏,不光劍晨,安安與嶺山七狼等人俱都停下筷子,驚訝地舉目四望。


    “傻子,他們說的蜀山中人,難道是……”


    劍晨也自心下沉吟,聞聽安安此言,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但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卻見旁桌又有人一拍大腿,道:“不對啊!這事兒著實不該關少林寺的事啊!”


    有人立即接問:“怎麽講?”


    那拍大腿的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們的耳朵是怎麽長的,沒聽說嗎?”


    說著,他小心的四下張望了番,身子前傾到幾乎趴到桌子上,將聲音壓得極低,道:“那陳遺風的屍體上,可是刻著一個‘血’字的!”


    此言一出,他那桌的三人固然麵色大變,就連凝神靜聽的劍晨,也差點跳起來。


    血?


    血盟?


    “兄台你是說……血盟?!”


    果然,在震驚之後,旁桌另外三人中,有人遲疑地問道。


    “可不是血腥嗎?”


    拍大腿那人信誓旦旦道:“你們難道忘了,那洗劍門被滅時,牆上那鮮紅的血字,與陳遺風屍體上的,一模一樣!”


    安安的手輕輕地壓在劍晨握得青筋暴脹的拳頭上,擔心地看著他道:“傻子……”


    “我沒事。”


    劍晨搖了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衝安安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不再去理會旁桌胡亂猜測的言語,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適才的拳頭緊握,確實是他內心憤怒的表現,可是,這憤怒卻並不是因為再一次地被嫁禍。


    陳遺風,這人去過劍塚,本就在他必殺的複仇名單之列,劍晨隻在意他是否還活在世上,卻並不在意他是否死了。


    嫁禍就嫁禍吧,如今他身上的血債何止陳遺風這一筆?


    他的憤怒,隻是因為沒能親手殺掉陳遺風。


    僅此而已!


    安安又看了看他,確定劍晨不會作出什麽事後,方才轉回頭,柳眉皺著,一隻手在桌上無意識地劃著圈圈,沉吟道:


    “你說……會不會是你那幾個兄弟做的?”


    劍晨正又倒了杯酒,聞言搖著頭,道:“不會,陳遺風的武功極高,現下還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更何況,就算能對付,如此人物,他們也不會連招呼也不和我打,就擅自作了主。”


    “那就是嫁禍了。”


    安安麵露思索,自語道:“不會是爹爹做的,那麽極有可能是鬼……”


    說道這裏突然頓住,劍晨卻接口道:“鬼兵域,也隻有他們有能力幹掉陳遺風。”


    鬼兵域。


    自那日安安親口告訴劍晨,他的師父伍元道人乃是鬼兵域的域主後,便極少再在他麵前提及鬼兵域的名字,生恐他心生悲戚。


    劍晨卻淡定分析道:“結合蛇七帶回的消息,如今的鬼兵域應已分了兩派,欲對我不利並嫁禍於我的,應該是……”


    “青首鬼王!”


    安安劃著圈的手指猛得一頓,咬著嘴唇,低低地接道。


    “各位大爺行行好,賞叫花子一口飯吃吧!”


    “滾滾滾,哪裏來的臭叫花子,攪了大爺喝酒的雅興!”


    劍晨正要張口,突聽客棧內傳來一陣喧鬧,突然麵色一變,連忙轉頭往聲音傳來處看去。


    那個乞討的聲音……他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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