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與激動充斥在劍晨的胸膛,令他渾然沒有感覺到玉虛真人惆悵的神情。 ()


    若是安安在此,聽到玉虛真人的話,必定驚呼出聲。


    李婉兒!


    這個名字,安安應該會有些印象。


    她乃是當朝皇帝唐玄宗李隆基為了拉攏安祿山,而欽賜的外姓公主,封號安清!


    而李婉兒,卻是貨真價實的皇室公主,當然,與安安並非在一個輩份,乃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妹妹——宣誠公主!


    可惜的是,安安並不在此,所以劍晨在震驚之後,立即激動地向玉虛真人問道:


    “真人……外公,我娘她……還有,你,你們,我,我的……”


    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外公,心潮澎湃之下,劍晨語無倫次地問著,手舞足蹈半晌,卻連自己在說些什麽都不知道。


    玉虛真人苦笑著歎息一聲,看著劍晨的目光帶著憐惜,搖了搖頭道:“晨兒,我特別著重地說‘李’這個姓氏,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點什麽嗎?”


    “想到……什麽?”


    劍晨呆了呆,下意識接口問道。


    李?從這個姓氏……我應該想到什麽?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目光掃到玉虛真人微垂在身前的拂塵,心頭突然一跳,仿佛有什麽東西自心間劃過。


    對了!


    李?


    由拂塵,他突然想到了純陽劍宮四字,而純陽劍宮,可是建造在皇家園林離宮林立的驪山之上的。


    江湖中早有傳聞,純陽劍宮之所以屹立於驪山而不倒,有很大的原因,便是與大唐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難道說……


    他猛得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望向玉虛真人,震驚道:“外公,難道你是……”


    手指微微往上指了指天。


    皇帝即為天子,手往上指,也即是在暗詢著玉虛真人,是否是大唐皇室之人。


    “不錯……”


    他這番隱喻,玉虛真人倒很坦然,灑然一笑道:“貧道在出家之前,確實占了個閑散親王的名頭。”


    又歎息道:“我這一生醉心於劍道,名利如何倒並不關心,婉兒她娘在產下她後不久氣血不繼,沒過得幾日便撒手人寰。”


    “後來皇兄,也就是當今天子玄宗皇帝的父皇,知道我無心塵世,便收了婉兒入宮,自此我便了無牽掛,遁入道門,在純陽劍宮門下潛心修道練劍,這一晃……已快四十年。”


    回憶起前塵舊事,玉虛真人的麵上也是唏噓不已。


    “那……那我的娘親她,為何會?”


    震驚之後,劍晨突然又有疑惑。


    堂堂大唐公主,身份何等尊貴,要知道,自己的娘親宣誠公主,那可是實打實的皇族血脈,遠非安安那般隻是皇帝老兒為了拉攏安祿山而冊封的外姓公主可比。


    皇族之中,對於血統傳承之類看得極重,公主出嫁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一向都由皇帝親自指婚。


    當年的洛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算不錯,但也僅僅隻是不錯而已,遠遠達不到獨步江湖的地步。


    試想,如此一個江湖中高不成低不就的家族,大唐皇室怎麽可能會將血統純正的公主下嫁之?


    而這才隻是他疑惑的其一。


    其二,公主出嫁,這是何等大事,若不鬧得天下皆知,實在有損皇室作派。


    可是……他這近一年來的調查,什麽時候又從什麽人的口中,聽到過當年曾有大唐公主下嫁於衡陽洛家?


    沒有,連一點隻言片語也沒有。


    大唐公主,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嫁了人,還生了子?


    玉虛真人自然明白劍晨的疑惑,歎道:“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隻不過,婉兒,也就是你娘親,許是打小受了我的影響,不愛皇宮,一心向往著的便是江湖。”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和你的爹,也就是洛家家主洛寒相遇。”


    話鋒一轉,又道:“至於你的疑惑,當年也是我的疑惑。”


    “十五年前,當我自純陽劍宮修煉有成後,這才得知婉兒已隱匿消息嫁入洛家,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當皇上去往驪山時,我也曾詢問於他。”


    “他怎麽說?”


    劍晨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日在禦花園相遇的那月下寫字,自稱園丁的老者,後來,安安推測那正是當今天下唐玄宗。


    當今皇上,深夜獨自在禦花園中練字,這本已顯得怪異,而更加怪異的是,他竟然心甘情願地將翡翠玉蟾拱手相送,現在想來,那時的唐玄宗,是否就已經知曉了他的真正身份?


    他是……當令天子的外甥?


    想到這裏,劍晨直感一陣虛幻,但又禁不住去想,當日如此輕鬆便能離開皇宮範圍,是否也正是他這位舅舅在暗中助了一把?


    既是如此,那當日他又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什麽也沒說,不過,看他當日的神態,婉兒下嫁洛家一事,必是得到了他的首肯才是。”


    玉虛真人眉頭微皺,想起十五年前他與唐玄宗的那次會麵,直到現在心中也有著不解。


    洛家,衡陽洛家,這在唐玄宗的眼中,隻不過是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江湖家族而已,是什麽會讓他如此看重,竟同意了婉兒與洛寒的親事?


    既然同意了,那麽洛家便已然沾上了皇親,隻要將婉兒是公主之事透露出去,江湖中又有誰敢輕動洛家?


    可是並沒有,洛家由始至終都對家主這位妻子的身份守口如瓶,直到全家被滅,也不曾透露出半句與江湖中人知道。


    而更加令玉虛真人想不通的是,關於洛家被滅這件事上,皇室,或許說默許了這門親事的唐玄宗本人,也沒有任何一點作為。


    就仿佛,滿門被滅的洛家,與江湖上任何一個普通門派全無兩樣,乃是件普普通通的仇殺案而已。


    即使在其中,身為大唐公主的李婉兒,宣誠公主,也死在了那裏。


    “那你呢?”


    看著玉虛真人落寞的神情,劍晨突然怒從心起。


    厲喝道:“洛家被滅,你的親生女兒也死了,那你,又在做什麽?”


    “好好的,問心無愧的,做你的純陽掌教嗎?”


    “我的娘親,你的女兒,被殺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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