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


    顧墨塵氣衝衝地一路高飛疾進,完全無視皇宮大內不能施展輕功高來高去的規定,幾乎是一路踩著各大小宮殿的琉璃瓦疾奔跳躍。


    沿途明崗暗哨無數,可在剛剛冒了個頭,認清那人是顧墨塵後,又都重新隱了回去,就像是沒看到般並不作聲。


    於是很快,顧墨塵仗著輕功飛竄,從應天城門疾衝而過,在皇城中那條並不寬闊的護城河邊。


    此刻仍然月朗星稀,在月色照映下,護城河邊除了淼淼的流水聲,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停下腳步,顧墨塵根本不往旁處望上一眼,隻是輕輕地高舉起了右手,冷喝道:“出來!”


    刷,刷刷——!


    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可在話音落下時,以他高舉的右手為中心,竟然憑空竄出數道黑色的身影。


    仔細一看,直有十來道之多。


    每道黑影衝至,俱都半屈於地,待再無黑影到來,才齊齊低吼一聲:“月使!”


    “少他-媽亂喊!”


    顧墨塵在大明宮中受的氣還沒消,眾黑影的尊稱,頓時沒好氣道。


    眾黑影保持著半屈的姿勢沉默不語,仿佛那尊稱就真的隻是出於禮貌打了聲招呼而已。


    顧墨塵頓時感覺一肚子怒火沒處發泄,牙關咬了又咬,終於又是一聲怒哼,可這次,怒哼裏分明帶著極度的無奈。


    “我那個倒黴的六弟現在在哪裏?”


    忍了又忍,他終於放棄了將怒火發泄到這群黑影身上的想法,帶著不爽的口氣問道。


    六弟,指的是劍晨。


    雖然沒有明說,可那群黑影卻仿佛很明白他問的是誰,立時有人答道:“在禦花園!”


    “你們有病是有吧?”


    顧墨塵頓時瞪大了眼睛,高舉未曾放下的右手望宮城方向重重點了點,氣道:“老子就是從裏麵出來的,怎麽不早告訴我,害老子白白跑了冤枉路!”


    “月使息怒!”


    黑影中有人不卑不亢應道:“你也知咱們這些人隻能在這裏交換情報,換了皇宮之中哪一處,都不能泄露一個字!”


    “狗屁的規矩!”


    顧墨塵鬱悶得直想拔刀,又是好一陣強自忍耐,這才將額頭暴起的青筋壓下,右手狠狠地下劈,口中沒好氣喊道:“滾滾滾!”


    刷——!


    雖然很不客氣,那群黑影卻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滿,隨著他右手一揮,又如來時一般,片刻間散了個幹幹淨淨。


    “這些人……”


    顧墨塵這一下是被弄得真沒脾氣,嘴巴張了張,周圍卻已沒了人,連罵也不知該去罵誰,隻得氣呼呼地狠瞪了空曠的四周一眼,身形一展,也消失在護城河邊。


    剛剛才從宮城中出來,無奈又得急匆匆往回趕,顧墨塵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然而鬱悶歸鬱悶,他對劍晨的行為卻也無奈不已。


    明明都告訴他速速離開皇宮範圍,他又跑回來做什麽?


    跑回來就跑回來吧,這是把禦花園當他家開的了,每次來皇宮,就非得到禦花園呆上一呆?


    禦花園裏可是有……


    突進中,顧墨塵的雙目精光一閃,神情變得迫切起來。


    難道……是隱魂向他說了什麽?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突然回憶了速度,如同一支出弦的利箭,直往禦花園所在的宮城最北端疾奔而去。


    ————————————————


    嘩啦——!


    波光粼粼的禦花園冰冷池水中,水麵上突然冒起一個濕漉漉的腦袋。


    劍晨微眯著掛上水珠的雙眼,謹慎地往四下裏掃了一圈,發現並無動靜後,這才輕輕換了一口氣。


    遊水上岸,將身上的衣衫以內力甩幹,這一切都做得那麽自然並熟悉,這已是他今晚第二次潛入禦花園中,不熟悉才是奇怪。


    從朱雀門到禦花園,這條路線他熟得不能再熟,輕車熟路地便回到了這裏,可是接下來怎麽辦……


    找了處陰暗的角落掩藏住自己的身形,劍晨眉頭緊鎖著,暗自思慮不已。


    隱魂隻說安伯天在皇宮之內,可是到底在皇宮的哪裏卻並沒有說。


    皇宮之大,已經猶如一座中型城池,便是外麵的皇城範圍,也比他很熟悉的白嶽峰腳下休寧鎮要大得多。


    如此大的範圍,要他人生地不熟的去找一個人,並且極有可能是被秘密囚禁在某處的人,其難度之大,不異於大海撈針。


    可是又不能不來,於是,他隻好先行潛入禦花園,一方麵,這裏是他潛入皇宮最熟悉的一條路,憑他現下的功力想要再進來,簡直易如反掌。


    而另一方麵,他需要找個人來打探一翻,皇宮中除了天牢之外,還有哪裏是關押犯人的地方,或者能夠直接打聽出安伯天在皇宮中的哪裏,更是再好不過。


    這個人並不是隨便找個人來都可以,若是抓個禁衛軍,對他來說並不算太難之事,可隻是一個守城的小兵而已,恐怕對於皇宮中的種種隱秘並不了解,若是問不出什麽來,倒作了那打草驚蛇之事。


    於是,他需要找一個有分量的人。


    而在皇宮之中,若論有分量,知曉宮中所有隱秘的人,當然是這皇宮,乃至大唐天下的主人——唐玄宗!


    也就是……他的舅舅。


    本來他到皇宮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唐玄宗問個明白,可惜之前在禦花園中並沒有見到那可能是唐玄宗的楚姓老者,隨後又發現一道黑影在夜色下疾奔。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一時好奇之下誤入天牢,卻又發現天牢最深處死了包括烏和泰在內的上百人,隨後又被顧墨塵撞破,無奈之下隻得離開了皇宮。


    所以他原本的目的反而越走越遠,楚姓老者沒有尋到,卻又被莫名嫁禍了一身髒水。


    這次再入皇宮,除了因為安伯天的原因之外,他何嚐又沒有再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那位曾經交給了他翡翠玉蟾的楚姓老者的想法。


    可惜還是沒有。


    禦花園裏寂靜無聲,與他前次來時一般無二,那位楚姓老者並不在此,這令劍晨突然沒了主意,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走。


    不然……還是去抓個人來問問?


    這裏畢竟是天下權力的中心,說不定正好被他遇上一個官職較高的禁衛軍統領或老太監也說不定?


    抬頭看看,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天就得放亮,再不行動,待得白晝降臨,他可是躲也沒處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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