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現在就快死了,你還能做什麽?”


    薑川長出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下自己陡然因為隱魂一言而激起的無盡怒火,向他問道。


    胡長老死於洛陽時,他本在義城郡,洛家那一役打到最後,妹妮突然出現,驅使無盡蛇海將劍晨還沒殺完的人全部迷倒,倒算是救了他們一命。


    後來安祿山大軍親至,卻也沒有對這些還在昏迷中的人痛下殺手,所以,那一戰之後,死傷雖重,到底還有存活之人。


    而這些人裏,除了斷劍聯盟的人之外,還有兩個丐幫弟子。


    丐幫在洛家大受重創,幫主被擒,小幫主昏迷不醒,就連趕去救援的傳功長老也死於此役的消息,就這麽在丐幫中以極快的速度散播了出去。


    薑川,就在義城郡等著師父歸來的時候,收到了噩耗。


    他痛不欲生,對於劍晨他是知道的,也見過麵,還知道他與小幫主乃是結拜之交。


    可那又怎麽樣?


    自己的師父死了,就算是小幫主攔在他的麵前,他也敢照殺不誤!


    於是在丐幫中,薑川是複仇意願最強烈的一個,也是最先行動的一個,幾乎就在收到胡長老身死的消息後,他便發動了他身邊所有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追查劍晨的蹤跡,即使不能手刃此殺師大仇,也要拚盡全力,就是死,也得啃下劍晨的一塊肉!


    正是抱著這種想法,他在不久之後,便被一個神秘的黑衣人找上門來。


    這人是隱魂。


    當日隱魂對他說,若是想報仇,那就跟自己走。


    就隻是這麽一句話,薑川就連半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跟著隱魂來了長安。


    可是這一呆,就是大半個月,就在他按捺不住,以為隱魂是在欺騙他的時候,終於,隱魂向他發出了行動的指令。


    指令的目標是安安,隱魂隻是告訴他,將安安帶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裏之後,他的仇自然能報。


    對於安安,薑川自然也沒有半點好感,可以說,隻要是與劍晨走得近的人,現下都可以是他複仇的目標,隻要能令劍晨感受到一點點的心疼,他便可以全力以赴地去做任何事。


    於是在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情況下,薑川認真地執行了隱魂的命令,將安安帶去了荒野中的那間突兀存在的茅草小屋。


    之後的事情,他在脫離顧墨塵的攻擊範圍後,並沒有走遠,而是繞了個大圈,來到了這裏與隱魂會合,親眼目睹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安安崩潰,劍晨垂危,顧墨塵與蛇七兵刃相向,玉虛真人現下內力已然不穩。


    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與自己師父的死有所瓜葛,薑川隱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幕發生在眼前,心中的那份暢快實在已經到達頂峰。


    而現在,隱魂卻對他說,這隻是開胃前菜而已,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麵?


    頂峰之上還有頂峰,這令薑川那顆複仇的心陡然又熾烈燃燒了起來,他在等,在等著隱魂告訴他,還要怎麽樣,才可以往他複仇的火焰中再增添一塊幹燥易燃的木頭。


    “什麽也不用做,你和我,都隻需要靜靜地看著就好,慢慢地口味著,這份人間慘劇所帶來的快感。”


    隱魂轉回頭去,目光再度往荒野中望去,仿佛並不願錯過眼下這一幕幕精彩的好戲,對於薑川,他已經連半眼也不想理會。


    ————————————————


    “真人,老六可還有救?”


    顧墨塵等了許久,安安與蛇七早已消失不見,而他身後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這令他不禁有些心焦,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答他的,隻有荒野上不時拂過的落寞冷風,身後半點反應也沒有。


    這令他心頭大驚,不由猛然轉過身去。


    卻見……


    一團純白的內力霧氣飄蕩在眼前,即便冷風拂過,也不見半分動搖。


    這是玉虛真人苦修多年的純陽內力,而在這純陽內力所化的霧氣正上方,一抹氣霧煙柱卻在筆直的直衝上天。


    情況與剛才安安還在時一樣,所不同的隻是玉虛真人加劇了內力的輸出,以至於形成了這團霧氣而已。


    而劍晨,卻仍在散功,玉虛真人達至宗師的強大內力無論輸入多少,都被他在潛意識下直接自天靈蓋上百會穴逼出了體外。


    這……


    顧墨塵心頭一慌,照這般散功法,玉虛真人就是有再多的內力也有耗盡的一刻,到那時,劍晨豈不是也……


    “老六!”


    他猛然大吼道:“你就這麽死了,安安怎麽辦?”


    “她的爹爹不管是不是被你誤殺,可至少她還活著,你就忍心讓她一個人獨自麵對安祿山的鐵騎嗎?”


    “你知不知道,安祿山由始自終都在利用著安伯天城主,現如今安城主已去,安祿山也開始發動他蓄謀已久的計劃,作為安城主的女兒,安安姑娘必然知道許多雄武城的隱秘,對於這樣的她,安祿山怎麽可能放過?”


    “為了確保經營多年的計劃順利完成,不至於在行動剛開始時就泄露了秘密,安祿山是肯定不會放過安安姑娘的,恐怕她才剛剛離開,就會受到來自於安祿山的追殺。”


    “你怎麽忍心,讓她一個人麵對?!”


    情急之下,顧墨塵字字如雷,在這荒野中瘋狂炸響,就連遠處觀望著這邊情況的隱魂與薑川也落音可聞。


    而這,隻能令隱魂冷笑連連。


    “沒用的,劍晨這小子心智之中本就有缺憾,你這麽吼,對他來說根本無用!”


    仿佛為了呼應隱魂的話,顧墨塵喊得聲嘶力竭,果然那團純白霧氣連半點變化也沒有,該衝上天的霧氣,仍然筆直向天。


    “你到底……想怎麽樣!”


    顧墨塵的雙拳握得哢吧作響,因為情緒的劇烈起伏,他的身軀不可抑製的在猛烈顫抖著。


    可這,於事無補。


    “顧墨塵。”


    突然,純白霧氣起響起一個淡然的聲音,那是玉虛真人的聲音。


    顧墨塵神色一怔,聽玉虛真人的聲音,竟然並無焦急之意,難道……劍晨還有救?


    “在!”


    顧不得多想什麽,他連忙答應一聲。


    “你來替我一會,盡量讓他體內有內力存在便可。”


    隨著玉虛真人的話音落下,那團純白霧氣竟然也在這時消散,露出了裏麵與安安離去時一樣的場景。


    劍晨仍然垂首跌坐於地,而玉虛真人不知何時已去除了麵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他原本的真容,正在緩緩地直立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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