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塵!”


    盧蒙卡怒聲大喝,聲浪之強,就連全木所製的吊腳樓也不禁顫了幾顫,顯示出他心中已經怒極。


    “怎麽,被我戳中了你的陰謀,惱羞成怒了?”


    顧墨塵冷笑一聲,全然不怵盧蒙卡那雙似要吃了他的目光,不屑道:“你這些東西,都是小爺早就玩爛了的,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吧?”


    “你——!”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的話令盧蒙卡更是氣得渾身顫抖,一股火山爆發般的怒火卡在胸膛中上下起伏,若非極力克製,早向顧墨塵大打出手。


    “顧墨塵,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壓抑半晌,盧蒙卡終於順過一口氣,冷聲道:“我苗人最重信諾,不像你們中原人那般多花花腸子,盧蒙卡既然答應了劍少俠要盡力,那就非得盡力不可!”


    “是麽?”


    顧墨塵仍在抱拳冷笑連連,聳了聳肩道:“你繼續。”


    他的態度讓盧蒙卡又是深深吸了一大口氣,這才勉強不讓自己失去理智,耐著性子向劍晨解釋道:


    “妮妮在我靈蛇寨中地位特殊,這妮子心性單純,卻不想正是修煉靈蛇篇的上佳之選,說句對先父不敬的話,以妮妮現下對靈蛇篇的領悟,已經足以超越先父盧九尚!”


    他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兼且又有之前因為妹妮而引發的他的態度,讓人不得不信他所說乃是屬實。


    “盧寨主,妹妮的實力竟然這麽強?”


    話說到這份上,顧墨塵所扮演的角色也已經發揮到極致,劍晨橫前一步,將顧墨塵擋在身後,驚訝地問道。


    妹妮的修為如何他當然知道,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控蛇秘術之外,倒並未覺得她的功力高到哪裏去,所以如此說,除了替顧墨塵打圓場之外,倒也有好奇的意思在內。


    盧蒙卡搖搖頭,道:“我們苗疆與你們中原武林不同,修為的高低不代表蠱術的高低,而蠱術才是我苗疆立足之本,單論蠱術的悟性,妮妮的天份之高,放眼苗疆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否則你認為盧某為什麽一定要將妮妮找回?”


    頓了頓又道:“方才在外麵,你們也見過合我靈蛇寨所有人之力造成的無盡蛇海,可其實,剛才的蛇海是有瑕疵的,遠不如妮妮一個人所控製的蛇海。”


    “所以,千蛇蠱,合我靈蛇寨所有人之力,是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的,但論蛇群的種類,也隻不過千種而已,可若一定要煉製那萬蛇蠱,就必須要讓妮妮來召喚蛇群,方可達萬蛇之境!”


    話音落下,盧蒙卡沉著一張臉撇了顧墨塵一眼,冷哼道:“話已至此,盧某要說的都已說得明白,信與不信,如何選擇,就看各位的意思!”


    信,還是不信?


    顧墨塵不再出言挑唆,而劍晨也深皺著眉頭不再言語,一時間吊腳樓中靜默不堪。


    其實,當盧蒙卡說出要解洛曦身上的毒,就必須要妹妮配合才行時,他的心中就已經有著準備,其後無論顧墨塵再如何說,都已經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況且,安祿山那裏,他本也要去走一趟的。


    那是為了安安,也是為了曾經對於安伯天的一份承諾。


    安祿山此人生性多疑,輕易不會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跟隨了他數十年的義子安伯天,他也留了一手,將安安的生母留在身邊,美其名曰讓安伯天在為雄武城辦事時沒有後顧之憂,實則卻是將其當作了威脅安伯天的人質罷了。


    現下安伯天已經不在了,安安在世的唯一親人可能就是她的母親,從小便是個孤兒的劍晨哪能不明白其中苦楚,所以說什麽,他也想從安祿山的身邊將安安的生母搶出來還給安安。


    如此做,並非他想借此討好安安,不論安安還會不會理他,至少,他仍願意為安安做任何事,例如讓她們母女團聚。


    現在這份理由因為盧蒙卡的話,而變得又多了一層意思,不管怎麽說,洛曦他是必須要救的,那麽就依盧蒙卡的意思又如何?


    隻是自己願意是一回事,被人設計又是另一回事,盧蒙卡所說是真倒也罷,若真如顧墨塵之言,乃是為了救出妹妮而使的詭計,那麽劍晨的心中也是不會舒服的。


    他自出劍塚開始,每一步走來幾乎都有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一步步走到今日,他早已與昔日那個單純少年判若兩人,被人設計這回事,他受得夠了,也不願再受!


    或許是見劍晨沉默不言,盧蒙卡歎息一聲,態度緩和下來,畢竟他也需要依靠劍晨才能將妹妮救回來,帶著一絲妥協的口吻道:


    “小蕭蕭的情況確實很特殊,若是劍少俠仍不相信盧某,那我也沒辦法,不過為了表示盧某以及靈蛇寨的誠意,或許咱們可以先從你的這位朋友著手。”


    他手掌一伸,正對著的,卻是靳衝。


    剛才劍晨說得很明白,來靈蛇寨,是為了替兩個人解毒,小蕭蕭的情況他了解,現下也無從著手,那麽,為了堵住顧墨塵那句空手套白狼,他也願意先替靳衝將瀝血丸之毒給……


    “不過盧某有言在先,千蛇蠱在對抗你們口中這瀝血丸之毒時,著實威力有所不足,對於這位朋友,壓製應該可以,要真正解除,還是得等妹妮回來之後!”


    他說得咬牙切齒,這實在已經是盧蒙卡的底線所在,若不是為了妹妮,以他與已經去世的弟弟盧蒙羅同樣的火爆脾氣,哪肯一而再再而三受顧墨塵的奚落。


    卻不想,此言猶在耳,不待劍晨開口,靳衝卻在進入吊腳樓後第一次開了口。


    “我?我就不勞煩寨主費心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拒絕了盧蒙卡的提議。


    “師兄?”


    劍晨回頭,微顯驚訝地看著靳衝,不明所以道:“你來苗疆不就是為了解除瀝血丸之毒麽?為何……”


    “是要解除沒錯,不過卻是在他之後。”


    靳衝沉聲道:“如果曦兒身上的毒一日未解,我這裏,哪怕隻是壓製,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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