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花想蓉笑了笑,在鳳凰火焰的襯映下,或許是在笑。


    “有時候,我還真是很羨慕你呢。”


    “羨慕?”


    安安秀眉緊皺,看著花想蓉,一抹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花想蓉……會做出什麽事?


    “是啊,羨慕。”


    花想蓉抬起頭,火焰繚繞的鳳目直透上蒼,不知在想著什麽,麵容微微一跳,從中似透露出無限淒楚,幽幽道:


    “難道不是嗎?明明我比你付出的更多,可是在夫君的心中,永遠也隻有你一個而已。”


    安安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卻聽花想蓉又苦笑道:“夫君?”


    “這兩個字我常常掛在嘴邊,可是又能怎麽樣?”


    她往那血色堅冰上望了一眼,目光似乎能透出無盡的血色看到其內的劍晨一般,鳳目中火焰流轉,明明是火,可總給人一種水氣彌漫之感。


    “他……從來也沒有正麵回應過我,哪怕是一次也沒有,即使我為他舍棄性命不要,在他的心中,你,安安,還是他唯一最重要的人。”


    一滴包含著剔透火光的眼淚自花想蓉鳳目中滑落,即使是仰著頭,也不能阻止那滴眼淚。


    “我……”


    安安低下了頭,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誠然,劍晨從下山開始一路走來,花想蓉的付出絕對不比她少,甚至還要更多。


    無論是洛家舊宅中的那舍命一撲,還是後來隨司徒無雙離去,天知道在這半年裏花想蓉遭受了多少折磨,才能以這樣的狀態回歸劍晨身邊,如果不是花想蓉,那日在雄武城時,劍晨或許便已經死了。


    可反觀自己呢?


    她竟然曾經懷疑過劍晨,也不相信劍晨所說的一切,以至於造成之後她因為愧疚難解,執意要與劍晨分別,卻被悲落擄走,於是有了今日被封玉寒石,劍晨舍命來救的結局。


    這樣的自己與這樣的花想蓉,到底誰才更適合劍晨?


    安安再抬起頭來,已然淚流滿麵,連日來愧疚於心的梗終於因花想蓉的一句話而崩潰。


    相比於花想蓉對劍晨的付出,相比於劍晨對自己的付出,她……到底做了什麽?


    “別誤會!”


    看到安安的神情,花想蓉卻突然擺了擺手,抬手抹去那一滴眼淚,勉強笑道:“我這麽說,並不是想從你手裏搶走……他,而是想你從今日起,好好地待他。”


    麵色黯然,花想蓉繼道:“夫君這一生也算淒苦,唯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羈絆,我不希望到了最後……咱們誰也不在他身邊,任他一人孤獨於世。”


    “花想蓉,你——!”


    聞聽此言,安安麵色一變,先前心中那陣不安的感覺陡然放大。


    “我開啟了最後一次秘術。”


    抹去那滴眼淚,花想蓉的麵色已顯得淡然無比,用極為平靜,極為尋常的語氣說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最後……一次?”


    安安嬌軀一震,那日花想蓉自雄武城救下他們後,曾經提起過鳳舞九變的事情,所以對於花想蓉身負三次秘術之事她也是知道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竟然這麽快,一次分別之後的重逢,花想蓉竟然就將三次秘術都施展完了?


    那可是要命的秘術!


    “別試圖阻止我,在你醒來之前,這秘術就是開啟了的,所以就算我不用,它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侵蝕我的身體,所以……”


    花想蓉淒苦笑笑,嬌軀慢慢轉向血色堅冰那邊,帶著悲傷與不甘的聲音從其顫抖的雙肩之前隨風飄入安安耳中。


    “……所以,就當我再為你這個情敵做一件好事,成全……你們吧!”


    後麵的話已經幾不可聞,因為在花想蓉說話的同時,從她身周猛然燃起熊熊烈焰,隻是一衝,便與一直盤旋在她頭頂上方的巨大鳳凰連接在一起。


    “唳——!”


    那烈焰凝聚的鳳凰接受到火焰,如同點睛之筆一般,陡然間鳳目中精光大盛,仿如活過來了一般,一聲高亢的鳳鳴,顯露出極強的興奮。


    “不,不要!”


    安安心傷欲裂,足下重重一跺,不顧那神鳥鳳凰扇動的極致高溫,身形一閃疾撲向花想蓉。


    不論花想蓉說什麽,即使她的秘術早已開啟,即使不去救劍晨,她也會受那秘術反噬之苦,可安安卻仍不願……


    仍不願付出了一切的花想蓉因此而失去性命,她不該被如此對待,這對一直默默在背後付出的她……不公平!


    “小姐!”


    蛇七大驚,安安這一撲,實乃直接往火坑裏跳,憑那鳳凰烈焰的極致高溫,比之尋常的火海來還要恐怖,隻怕安安還沒有撲到,便已被這烈焰殛烤成一團焦炭!


    “放開,你放開我!”


    安安奮力掙紮扭打,蛇七在情急之下潛力大爆發,加上他本就一直在關注著安安的一舉一動,幾乎就在安安腳尖才動,他便一舉撲了上去,好歹拖住了她一條腿,也不管此時地麵盡是嶙峋遍布的碎石塊,拚了死命往後拖安安。


    “蛇七!”


    安安掙紮不停,鳳目厲瞪蛇七,怒喝道:“我命令你,放開我!”


    “小姐……”


    蛇七緊泯著嘴唇,死死抱住安安右腿的雙手反而抱得更緊,就連青筋也在他手臂上條條暴起,咬牙道:


    “任何事,蛇七都能夠答應小姐,唯獨這一件……小姐事後就是要殺了蛇七,蛇七也絕不會放!”


    “你——!”


    安安怒極,陣陣昏眩感竟在這時衝襲上她的大腦,被玉寒石冰封了這麽久,又被花想蓉的極致高溫所殛烤,再加上急怒攻心,身受重傷的她哪還能支持得住,莫說掙脫蛇七的鉗製,就是保持住清醒也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而事實上,她卻也知道,即使她撲上去,其結果也於事無補,就在前後腳功夫,淩尉也與她一樣,咬著牙硬衝那鳳凰火焰的範圍,可卻被花想蓉隻是擺了擺衣袖,從那鳳凰巨大的翅膀裏勁射出一根火羽,隻是一擊便將淩尉擊飛出老遠。


    花想蓉心意已決!


    可安安絕不甘心,絕不甘心這個與她亦敵亦友的花想蓉……就此隕落。


    “花想蓉,我退出,你聽到了嗎?我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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