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氣溫因悲落這句話而陡降。


    蕭莫何全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氣勢,冷冷地盯著悲落,先前因他那句感概萬千的話所緩和下來的氣氛突然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你什麽意思?”


    蕭莫何冰寒徹骨地問道。


    誠如悲落所說,當他血脈中那屬於洛寒的精血濃度被降低被稀釋之後,他真的可以如洛曦或劍晨那樣,將那瘋狂的血脈壓製在心底最深處,輕易並不會進一步惡化到毒屍的地步。


    那麽,其實走到這一步的話對於悲落來說未曾不是一個最好的結果,玄冥之三還是玄冥之三,而那洛寒精血所帶來的副作用也被蕭莫何給解除了。


    也就是說,現在停止的話,悲落是完全樂於接受的。


    但蕭莫何可不願意就此罷手!


    他給悲落所用的,乃是這些年一點一點從小蕭蕭,也就是洛曦身上收集而來的精血,現下洛曦已經離他而去,這精血可說已是獨一份,要想再弄這麽多的精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悲落這時反悔,他自己並沒有損失,相反還有極大的好處,可對於蕭莫何來說,卻是一件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給悲落這樣的機會!


    殺氣在瞬間凝重,到了現在這一步,悲落是死是活並不再重要,反正當功成之時,他本來也會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而已。


    “沒什麽意思啊,好奇問問都不行?”


    結果悲落對他的殺氣恍若未覺,仿佛在說著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想啊,如果我的問題解除了,那咱們兩人聯手,說不定配合起來更加完美也說不定呢,畢竟現在的我有思想有意識,在戰鬥時不比你一個人要分心兩處來得更好?”


    說到最後,他甚至眼含期盼地望著蕭莫何,看起來很希望對方同意他的說法。


    “你想都別想!”


    蕭莫何怒道:“老夫費了這麽大勁才走到這一步,你說放棄就放棄?嗬嗬,你倒是得了好處,那我又得到了什麽?”


    “額這個,我如果說你得到了我的友誼,你肯定會嗤之以鼻的對不對?”


    悲落幹笑了一下,眼神中卻依稀帶著些希翼的光芒。


    “你知道就好!”


    蕭莫何猙獰冷笑,他早防著悲落這手,是以在正式開始對悲落的改造之前,便以深海沉鋼所製的鐵鏈牢牢鎖住了悲落的三肢,除了空蕩蕩隻有一截袖管的左臂之外,雙腳以及右手都被固定在石床上動彈不得。


    “相比起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背叛我的人來說,我更想要的還是一柄絕對服從於我的超級兵器,所以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既然有了決定就不要反悔!”


    蕭莫何說著,掃了一眼最後的那幾個藥瓶,但見內裏的精血已然隨著血霧的升騰而減少到幾乎見底的程度,這才輕哼一聲背過身去。


    看著蕭莫何在那靠邊一排的藥架上不停忙碌的身影,悲落也不再說話,眼中不時有光芒閃過,隻是那嘴卻也沒閑著,在蕭莫何看不到的角度,衝他無聲地說著:


    “機會給你了,可別怪我!”


    ————————————————


    馬車疾馳,管平用了一頂半舊不破的草帽遮住了自己的大光頭,馬鞭不停落下,惹得前方馬兒痛嘶連連。


    他走的是道路開闊平坦的官道,馬車在這樣的地麵上一路馳騁,速度自是不慢。


    若是放在往常,管平當然不會如此奔放,隻用一頂破草帽擋了一下光頭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張旗鼓疾馳。


    他與劍晨走得很近,這在中原武林中早有確切的情報,以劍晨與中原武林的仇恨怨懟,若是江湖中人發現趕車的人是管平,隻怕不論這道路有多寬闊,他也走不出二裏地去。


    可現下卻是今時不同往日,管平敢如此大膽走官道而行,自然不是沒有過考慮。


    當今天下比之眾人離開中原去往西域時,混亂情況還要更甚。


    安史大軍攻城掠地,大唐軍隊早已過慣了太平盛世的安穩日子,麵對安史大軍的虎狼之騎根本無力抵抗,節節敗退之下,已然丟了大半個江山。


    即使有中原武林人士奮起反抗,可草莽英雄不服官府統領,仍是按照江湖中的規矩,以門或派這樣的單位在單打獨鬥,相比起武力不高,但卻行令禁止的鐵騎軍隊來說,直如一盤散沙,根本成不了大氣候。


    管平這一路上隻在經過苗疆時有過小心謹慎,從南沼國出來,陸續便有如今戰事的傳聞不斷傳入耳中,據說就連玄宗皇帝也無法再堅持,暗中移師洛陽,將長安這座大唐根基之地拱手送給了安祿山。


    大唐江山已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逢此亂世,個人的恩怨情仇顯然被無限縮小,所有的人,朝廷也好,武林也罷,還有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全都陷入了這場亂世泥沼中無法自拔,誰還有空理會一個戴著草帽的光頭?


    現在就是劍晨大搖大擺走在官道上,武林各派收到消息也得掂量一下,是否值得在這時再與其發生衝突。


    畢竟在高端戰力上,現在能硬碰硬勝過劍晨的人並不多,而再想如之前那般組織一個人數眾多的斷劍聯盟出來,在此亂世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很不可想像的是,劍晨之前與中原武林不可調和的仇恨,竟然因為安祿山與史思明的大軍而暫時休了戰。


    劍晨自然不可能再無端端找上武林各派去大開殺戮,而武林各派現下卻也無暇顧及於他,在國仇麵前,家恨到底隻能退居二位。


    馬車內,劍晨還在絞盡腦汁編寫著他自行領悟的玄冥之三,可是每每寫出一段,總會被安安刪減大半,隻留下那麽一兩句玄之又玄的文字,這些文字重新組合起來,莫說是蜀山劍主,就是親筆而為的劍晨也看得雲裏霧裏,險些就要不相信這是自己寫的。


    “安安,這樣行麽?”


    咬著筆杆子,劍晨一臉苦笑。


    憑這些玄奧難明的句子,就能騙得了蜀山劍主?


    “你是不是傻!”


    安安翻了個白眼,道:“水月府研究了千年都研究不透玄冥訣,你越寫得玄奧,蜀山劍主就會越以為這東西是真的。”


    “相反若是太過直白,你就算將自己的心得體會寫得纖細畢現,他也會認為是假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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