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大員軍不過是由一群農民、漁民組成的烏合之眾。


    在他們被紅夷一再壓迫,已經嚴重威脅到他們生存的時候,隻需要一個人振臂一呼,他們就會挺身而出。


    餓死,被殺死,有什麽區別?


    但當一切都穩定下來之後,壓迫他們的人已經不在,那份熱情也便隨之消失。


    而當他們得知,那些曾經一起耕種、一起捕魚、一起起事的鄉親居然遭到了自己人的瘋狂屠殺,他們的心情完全可想而知。


    所以,當虎賁衛下達了最後通牒之後,他們已經不願意再繼續跟隨著郭懷一了。


    無論邵懷一如何瘋狂的叫喊,這些曾經無限信任他的人,隻是冷冷的瞪著他。有些人的眼睛中,甚至在閃動著憤怒的火焰。


    郭懷一完蛋了。


    而在這個時候,一件更加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大哥”郭保宇來到祁懷一的身邊,欲言又止。


    “什麽事?快說。”心煩意亂的邵懷一煩躁地道。


    忽然,一把鋒利的短刃對準了郭懷一的脖子。


    郭懷一大驚失色,化看清楚了,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弟弟挾持住了自己。


    “大哥,你不投降,大家都要死。,…郭保宇聲音顫抖,但手裏卻反而用了下勁:“還不如讓我抓住你,或者丁大人肯放我一條生路就當為我郭家留下一條根吧。


    “畜生,畜生。”郭懷一嘴唇顫抖,連聲怒罵。


    但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就在不久前也同樣做出過如此畜生的事情。


    每個人都麻木的看著郭家兄弟的內鬥,沒有人說話,甚至包括那些郭懷一的親信……


    大員軍就這麽以一種有些怪異的方式解決了。


    那些曾經參與了反對紅夷統治的當地人,羊沒有受到任何追究。


    丁雲毅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而郭家兄弟的命卻沒有那麽好了。


    一百零九條人命,這比血債,沒有任何人能夠忘記。尤其是當地人對郭家兄弟的痛恨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當五huā大綁的郭家兄弟出現在丁雲毅麵前的時候,這位手握台灣一切軍政大權的最高長官平靜的看著他們,然後問道:“是按照大明律來處置你們,還是把你們交給百姓?”


    郭保宇哀號苦求,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卸到了自己親生大哥的身上,又再三請求,是自己抓住了郭懷一總也算是有功請大人放了自己一條生路。


    郭懷一表現得比自己弟弟有骨氣一些:“丁大人,我是鄭大人的人,你不能殺我!四將軍啊,鄭芝鳳告訴過我,鄭大人會保我的!”


    “郭爺,你犯了一個錯。”丁雲毅笑了笑:“也許鄭芝龍是這麽答應過你,可你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即便我不想殺你,鄭大人也會殺了你的。”一瞬間,郭懷一麵色如土。


    丁雲毅還是微微笑著:“郭爺,其實你什麽都不是,充其量你隻是個地方豪強你這樣的人,怎麽有膽量做出那樣的事?我殺你,如殺一條狗。來人那,送郭懷一,郭保宇上路!”


    “丁雲毅!”郭懷一猛然大聲叫了起來:“你真敢殺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做人我都不怕,做鬼我反而怕了?”丁雲毅淡淡地道:“把他們拖出去當著所有大員百姓的麵,開刀問斬!”


    郭家兄弟的哀告、叫喊漸漸遠去,丁雲毅輕輕的鬆了口氣。鄭芝龍在台灣的又一股勢力就這麽被自己鏟除了。


    鞏固台灣已經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三哥。”秦雲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本賬本:“紅夷賠償軍費已經大部到位願意留下來的,除了那些士兵外,還有一百七十八人,全部都是在各方麵有特長的。我已經派人逐一安頓。其實造船坊可用的紅夷,便有六十一人。”


    “這些人要好好對待。”丁雲毅點了點頭:“認真的說,紅夷在造船方麵還是有自己的長處的,要多打造一些“挑戰者,號那樣的船出來。我估計很快就要和鄭芝龍發生正麵衝突了。”


    秦雲應了下來:“三哥,按照你的吩咐,我大明遠洋公司已經派出兩艘海船,進行試探性的海商,查探鄭芝龍會否對我動手”“一定會動手的。”丁雲毅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海上有兩麵旗幟,一麵是我大明巡檢丁的旗幟,一麵是鄭家的令旗。一山不容二虎,誰的旗幟管用,那些海商就會聽誰的,他鄭芝龍可以劫我的船,我也一樣可以劫有鄭家令旗的船!短時期內,海上會陷入到一種非常混亂的局麵,甚至有兩敗俱傷的可能一一一一一一…,


    秦雲麵露憂慮:“三哥,話是這麽說,但鄭家這麽多年積累,財大勢粗,他們能夠承受損失,但咱們就這麽點本錢,折騰不起。旁的不說,光是三哥讓我準備的賑災銀子便數目頗大。如果長久對峙,我擔心幾個月都堅持不下去那。”


    丁雲毅沉默在了那裏。


    他和鄭芝龍之間的差距,並不在軍力上,而是在財力上。


    誠如秦雲說的那樣,鄭芝龍的財富可以消耗上幾年,自己卻連幾個月都消耗不起。


    台灣在一段時間內非但為自己帶來財富,反而還要讓自己貼銀子,家底就那麽點,怎麽辦?


    在澎湖時候辛苦積累,財政狀況大有好轉,可一眨眼,就有可能把這些辛苦攢下來的銀子敗得精光。


    “不過,要想暫時維持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秦雲忽然眨巴著眼睛說道。


    丁雲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當海盜?”“是!”秦雲也不由自主的笑了:“拚財力,拚對峙,咱們不是鄭家對手,可三哥曾經說過,海盜劫得,咱們便劫不得?我看不光是有鄭家令旗的船,還可以把範圍更加擴散一些。”


    丁雲毅若牛所思。


    當初在澎湖最困難的時候,自己便是靠著當海盜度過了那段危機。


    而現在,自己是海盜同盟的盟主,困難階段又來到了,看來又得動用這手段了。


    “這也未嚐不是辦法。”丁雲毅緩緩張口說道:“劫掠船隻,的確是最快速積累財富的辦法。其實我剛才仔細想過,長久在海上對峙,咱們日子難過,難道他鄭芝龍的日子便好過了?他鄭家保護的船,從來沒有出過事情,但隻要接二連三的在海上出事,不光他的信譽會受到沉重打擊,而且不斷的賠付,我就不信他不心疼!”


    “他賠償,損失銀子,不賠償,就再無人信他。不管如何,總是兩難境界。”秦雲笑了。


    丁雲毅一拍案幾:“幹!把葉大海、張憲軒給我叫來!”


    葉大海和張憲軒聞訊而來,丁雲毅大致把自己的構思說了一下:“你們手頭本來負責的事情,一點不能耽誤,同時,精心挑選快船和伶俐士兵,冒充海盜,給我在海上大肆劫掠。打著鄭家令旗的,搶!


    幹臘絲人的船,搶!紅夷的船,搶!”


    葉大海和張憲軒一下變得〖興〗奮起來,丁雲毅又繼續說道:“別把眼睛都盯在這裏,遠一些,盡量的出海遠一些,那些海上的商船都是巨大的財富!凡是每次成功劫掠,每條船可以給自己留下三成利潤,當做弟兄們的獎賞!還有一點,讓他們別他娘的搶紅了眼,但有我旗幟護衛的船,誰敢動了老子砍下他的腦袋!”“是!”葉大海和張憲軒大聲應道。


    他們本是海盜出身,聽了大人的話,躍躍欲試,恨不得自己親身出海,再去過一把海盜的癮,可惜看來大人是沒有這個意思允許他們出海劫掠的了。


    “大明遠洋公司也可以組織上幾條船。他娘的,咱和鄭芝龍幹了起來,這海商看來艱難,公司裏的雇員薪水可少不了。沒辦法,再開辟財路出來。”丁雲毅恨恨地道。


    秦雲、葉大海、張憲軒三人相視而笑,看來大人對當海盜的興趣,還要勝於當官的興趣多些。


    “無規矩不成方圓。”丁雲毅忽然道:“前些日子,海泥熊讓人給我送來一枚印章,倒是有趣得很。”


    說著,他拿起了那枚碩大印章,上麵刻著海盜同盟的圖案,兩把刀上架著一個骷髏頭,又刻了一個“盟”字。


    這是海盜同盟盟主大印!


    “秦雲,我念,你寫。”丁雲毅沉吟了下:“持此令者,〖自〗由往來,允許劫掠:無此令者,擅自劫掠,格殺勿論!海盜同盟盟主令。”秦雲認真寫了,丁雲毅接過看看,蓋上了自己的大印:“多寫一些,孝晉,一定要全部由你手寫,然後蓋上我的印,出海劫掠弟兄,人手一張,以為憑信,無此信者,皆為敵人。”秦雲應了,卻大是好奇,難道現在當海盜還得三哥允許了嗎?看來,三哥這是一心一意,要把他的海盜同盟做大了。


    他心裏轉這心思,丁雲毅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這算不算是大明的“私掠許可證”?自己無意間的舉動,難道搶在英國人之前開創了一個先河嗎?


    想到這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丁雲毅的“私掠許可證、,在台灣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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