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隱約的已經能夠看到大量的船隻正在向虎賁衛水師靠攏。千裏鏡中看到的,所有的船上都無一例外的打著鄭家的旗號。


    丁雲毅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艦船上,同樣戰旗飄揚:大明巡檢丁!


    對決,已經正式拉開大幕!


    終於麵對麵的在一起了,數量上遠遠超過虎賁衛水師的艦船,已呈包圍之勢。


    “準備吧。”丁雲毅低聲道,張憲軒隨即手一抬,旗語揮動中,以“挑戰者”號為首的所有戰船,全部褪去炮衣,張開炮口。火箭、火磚也已分發到了弟兄們的手裏。


    既然要弄,那就朝大裏弄!弄得天翻地覆最好!


    這就是丁雲毅的人生哲學。


    “命令第二支援艦隊火速向我靠攏。”丁雲毅不動聲色冷冷地道:“海賊船隻離我們還有多遠?”張憲軒算了下:“按照時間推算,大約還有半個多時辰就能趕到了。”丁雲毅麵色堅定:“一旦對方動手,立刻全艦隊開炮堅決還擊!”


    盡管他料定了鄭芝龍不敢真的動手,但世上的事情卻沒有一定的,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對麵船隊中放下了一條小船,快速行使到虎賁衛水師前停下,船上的人大聲道:“來的可是五虎遊擊將軍、輕車都尉丁雲毅丁大人?”“正是丁雲毅!”丁雲毅朗聲道。


    “福建參將鄭芝龍鄭大人邀丁大人過去一敘。”


    丁雲毅和張憲軒心裏吃了一驚,鄭芝龍竟然親自來了?再轉念一想,也不奇怪,台灣多有鄭芝龍的探子在,虎賁衛如此大的軍事行動,必然瞞不過鄭芝龍。


    “大人,小心有詐。”張憲軒低聲晃丁雲毅冷冷一笑:“眾目睽睽之下,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傷害於我。他是朝廷命官,難道我便不是?要害,他也隻會在暗中害我。


    況且他是參將,我是五虎遊擊將軍,官職他在我之上,論道理也是該我去見他,這點把柄不能被他抓住。”說著對小船笑道:“回去告訴鄭大人,我稍後便到。”


    讓人在自己艦上放下小船,仔細叮囑了一番,登上小船,朝著鄭家船隊而去。


    一到了那艘最大的船下,船上放下吊籃,把丁雲毅拉了上去。一登船,就看到鄭芝龍春風滿麵:“丁大人。”


    “丁雲毅見過參戎。”


    “哎呀,項文,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鄭芝龍滿臉堆笑,好像台灣的丟失已經被他忘得幹幹淨淨,一把握住了丁雲毅的手:“沒有想到你我在海上還能見著,來來,咱們今天得好好的喝上兩杯。莽二,趕快給我們拿酒來。,…


    丁雲毅也是一迭聲的“沒有想到,打擾打擾”


    這兩人之間看著關係親密,外人哪裏會想到他們是死對頭?


    坐了下來,鄭芝龍一臉的“詫異”:“項文原當鎮守台灣、澎湖,為何會率領那麽多的船隻出海?莫非聖上又給了你什麽密旨,你又要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話裏帶著譏諷,丁雲毅微微一笑:“哪裏有那麽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實在是雲毅在台灣快活不下去了那!沒有辦法,隻能準備了兩船貨物,想變賣一些銀子維持生計。參戎為何在此?”


    “哎呀,你要出海貿易,怎麽也不提前給我說聲?”鄭芝龍連連跺足“懊悔不已”:“那可實在不巧的很了,最近海上海賊猖獗,出海商船接二連三出事,本參將肩負海防大任,不敢怠慢,因此調動我鄭家水師,封鎖海麵,清剿海賊。我已經下了命令,不許有一條船經過,沒有例外,你這不是讓我難辦得很?”


    “參戎,我可不是海賊那。”丁雲毅微笑道:“台灣實在是窮得過不下去了,還請參戎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鄭芝龍長長歎息一聲:“不是我不給你丁項文這個麵子,你我之間什麽關係?當初你還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也算得我的部下。可是剿滅海賊,乃是朝廷大計,關係著福建沿海的安定,不可稍稍怠慢。


    再者軍令如山,我已經下令封海期間,便是連我鄭家的商船也不得放過一艘,若是讓你通過,隻怕其他商人不服那。”


    “參戎軍法森嚴,雲毅佩服。”丁雲毅不惱不急:“隻是這次不光是我台灣,我還有泉州知府葉原先葉大人手令在此。


    這一些貨物中,也有泉州府讓我辦的,參戎想也知道,先是料羅灣大戰,接著又支援我收複台灣,泉州府府庫裏也空了,總得想些辦法張羅一些銀子,否則非得收刮民脂民膏了。還請參戎過目。,


    掏出葉原先的準許經商的公文遞上,誰想到鄭芝龍卻看也不看:“項文那,你和葉大人是親戚,什麽話都好說了,啊?哈哈!我是粗人,說話直,你莫在意。可葉大人管的是地方,他的手令在海上可行不通那。啊?哈哈!粗人粗人。


    泉州府的困難,我也是知道的,我總得弄筆銀子幫他度過難關才好,但在禁海期間,任何人都不得出海啊。”


    他在丁雲毅的杯子裏倒了杯酒,語氣異常“誠懇”:“項文那,你我都是朝廷命官,這海防的重要性你比我還要清楚得多,廓清海盜,還大海一個清靜,使四海通商無阻,這事關到福建的未來那,你台灣再難,還能有朝廷難?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實在不行,我借幾千兩銀子給你倒也無妨,但千萬不可使我眼下為難。”他的話裏,已經再無商量餘地。


    丁雲毅也不在意,喝了杯子裏的酒:“參戎一心為國,雲毅佩服得很,想想慚愧,雲毅不及參戎萬一。可有一條,弟兄們都眼巴巴的等著我帶銀子回去,這次雲毅免不得要讓參戎為難一回。還請參戎讓出一條道路,將來有什麽責任都由丁雲毅來承擔。


    “這次雲毅免不得要讓參戎為難一回”他話裏的意思已經是在那告訴鄭芝龍,這條路他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了。


    鄭芝龍絲毫不見氣惱樣子,一邊的鄭芝豹再也忍耐不住:“丁雲毅,給你臉你不要臉,難道你當就憑著你的幾條破船,能婆闖過去嗎?


    隻要我大哥一聲令下,頃刻間讓你船隊灰飛煙滅!”


    “這位想來就是令弟鄭芝的吧?”丁雲毅明知故問道:“請問是何官職。”


    鄭芝龍不經意地道:“還隻是個庠生,料羅灣海戰後,為他報請軍功,眼下兵部還沒有批下來。”


    “大膽,小小庠生如何敢對本將如此說話?”丁雲毅驟然翻臉:“難道我大明的規矩都亂了套嗎?”


    鄭芝龍麵色略變,但論官職,自己是丁雲毅的上司,丁雲毅的官銜卻又遠大於鄭芝豹,鄭芝的如此說話大是不應該,當下斥責幾聲:“莽二為何如此無禮?還不快向丁大人請嘴!”鄭芝貓恨恨的瞪了子雲毅一眼,勉強賠了個罪。


    “讓參戎見笑了。”丁雲毅神態恢複正常:“參戎,我也和你透個底,雲毅的日子是實在過不下去了,這次一定得經過這裏,否則萬一手下兄弟兵變,隻怕雲毅也控製不住。手下幾個弟兄剛才還說了,人都要餓死了,便是硬闖也得闖過去!”“讓他們硬闖試試看。”鄭芝龍不緊不慢地道:“區區八條船,便想和我鄭家水師動手?項文,我不是說你,隻是你的兄弟未免狂妄了些。”正在那裏僵持,鄭家水師一名守備匆匆來到鄭芝龍的身邊,低聲道:“參戎,有四條船已經到達,打的都是虎賁衛的旗號,想是他們的援兵到了。”


    “知道了,繼續監視。”鄭芝龍點了點頭,忽然對著丁雲毅笑道:“項文,怪不得你的那些部下有恃無恐,原來還有後手,可我說句不自量力的話,若是把虎賁衛全部艦船拿出來,或許你虎賁衛還沒有勉強支撐一時,但就這十幾條船,我看不成,不成。”


    “雲毅怎麽敢和參戎動手?且不說水師力量對比,便說起你我都是朝廷命官,哪裏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這話要是傳到朝廷,怕你我都得丟官,我看參戎也不會真的動手吧?”


    丁雲毅的話一下就戳到了鄭芝龍的要害,鄭芝龍的確不敢真的動手!


    若是真的自己人打起來了,非但會成為朝鼻上下笑柄,而且一旦朝廷震怒,丟官都還是小事情。


    他丁雲毅在朝廷裏有他的老子當著兵部侍郎,有王承恩為他撐腰,崇禎眼下又對他頗是信任,倒也轉危為安,頂多弄個戴罪立功,自己那可就不一定了。


    朝廷防範自己甚嚴,被他們抓到把柄的話,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正在那沉吟時,方才守備又急匆匆的趕來:“參戎,又有大量船隻正向我船隊駛來,數量不詳,總有幾十條船的樣子!”


    鄭芝龍猛然站了起來,先是麵色一變,死死盯著丁雲毅,接著又放聲大笑而道:“好一個丁項文啊,我說你的膽子怎麽一下就變得那麽大了,原來早就有了萬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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