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禍亂,橫行不法,殺知州黎宏業、在籍禦史馬如蛟,連湯九州也死了。你們說,你們都給朕說說,現在該怎麽辦?”


    文華殿上,崇禎麵色鐵青:“難道要朕禦駕親征?還是要等流寇再跑到鳳陽去再挖一次朕的祖墳?非要等流寇打到朕的麵前,你們才高興嗎?”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那些大臣齊聲說道。


    “有罪,有罪,你們除了會說自己有罪還能做些什麽!”崇禎怒氣未消地道。


    “陛下,遼東急報!”


    一聽“遼東急報”幾字,從崇禎到大臣人人心裏產生不詳之感,難道遼東又吃了敗仗了嗎?


    正在心煩意亂之間,隻見一個遼東將官奔入文華殿中,大聲道:“遼東總兵祖大壽啟稟陛下。崇禎八年十二月,金虜以固山貝勒多鐸為主帥,大犯邊關,我邊關將士於大淩河與金虜決戰,遼東前鋒右營參將吳三桂,台灣參將丁雲毅,二人驍勇善戰,於金虜萬軍之中九進九出,丁雲毅斬金虜悍將鄂勒順、蒙巴哈、何爾哈齊、哲瀚,吳三桂斬金虜悍將那爾布、程六十八、費哈喇思等共金虜名將十六員。我邊關斬首三千九百零八級,俘虜八百一十二人。大淩河大捷!”


    “這......殺了那麽多金虜將領?斬了那麽多的首級?”崇禎一時沒有從巨大的喜悅裏反應過來,喃喃的不斷在那說著什麽。


    “陛下,大淩河大捷啊!我大明威武,陛下威武!”那些大臣們齊聲而道。


    “哈哈,對。大淩河大捷,大淩河大捷!大明威武,遼東將士威武!”崇禎終於醒了,那興奮之情根本無法遏製,自從陛下登基以後,大臣們從來沒有見陛下這麽高興過。笑聲中。崇禎忽然想到了什麽:“等等,你說除了吳三桂,還有誰九進九出?”


    “台灣參將丁雲毅!”


    崇禎有些發蒙:“丁雲毅中原剿賊之後,不是回台灣去了嗎?怎麽又去遼東了?”


    “回陛下,丁參將為台灣挑選戰馬。故爾去了邊關,正逢二次大淩河之戰,祖總鎮用丁參將之計,詐敗三次,誘敵深入。丁參將二千騎燒多鐸大營。摧其糧草輜重。爾後無吳三桂吳參將合兵,衝突敵陣,大敗金虜!大淩河大捷之後,祖總鎮忙著打掃戰場,鞏固戰果,回報的晚了。祖總鎮請陛下恕罪。”


    “他是有罪。”崇禎笑道:“這樣的捷報居然這麽晚才讓朕知道,朕要罰他痛飲三大碗酒。還有那個丁雲毅。跑到遼東去買馬,結果給朕立下了那麽大的戰功。朕要罰他喝掉一壇子酒!”


    那些大臣人人臉上帶笑,可從來沒有見陛下開過這樣玩笑。


    “捷報!捷報!”


    這時殿外忽然又傳來了這樣的呼聲。


    君臣一齊朝外看去,捷報?又從哪裏冒來的捷報?


    “大捷,大捷!生擒逆首高迎祥!生擒逆首高迎祥!”


    “呼”的一下,崇禎猛然站了起來,那些大臣們也都完全震驚在了那裏。


    “難道,難道洪承疇終於抓到高迎祥了?”依舊還沉浸在遼東大捷興奮中的崇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陛下,不是洪督帥,是台灣參將、上輕車都尉、昭武將軍丁雲毅生擒高迎祥!”


    崇禎和那些大臣們一下子就呆了,怎麽回事?究竟怎麽回事?丁雲毅才在遼東殺了金虜一個大敗,怎麽又跑去把高迎祥給抓了?


    “丁雲毅抓了高迎祥?你沒有回報錯吧?”崇禎將信將疑地道。


    “陛下,丁參將部下皇甫雲傑正在殿外侯宣。”


    “快,快把他給朕叫進來!”崇禎在龍椅前連著走了幾步,又重新坐了回去,心神不寧,他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千萬不要弄錯了。


    “臣台灣……好了,好了!”


    皇甫雲傑話才出口,崇禎已經急不可奈地道:“不要那些虛禮了,快說說,究竟怎麽回事?真的,真的抓到高迎祥了?”


    “回陛下。”皇甫雲傑朗讀聲而道:“丁參將五十三騎欲回台灣,途中抓獲流寇探子韓小驢,得知流寇欲劫戰馬,丁參將設下一計,以義妹小......邵綠春冒險潛入陝西流寇大營,成功誘使賊首高逆迎祥至山西墜龍溝,丁參將身先士卒,五十三騎破賊三百騎,又生擒了高逆迎祥,眼下正在押解至京途中,特遣臣來報捷。又恐路上有失,特請陛下增兵接應。”


    “快,快,引五百禦林軍去接丁雲毅,斷然不能有任何閃失。”崇禎一下叫了出來,然後在那怔怔半晌,忽然落淚:“流寇掘我皇陵,朕深以為恨,無顏麵對列祖列宗,丁雲毅,丁項文,你幫朕,幫我大明報了這血海深仇那……落淚一會,忽然又放聲大笑:“丁雲毅,丁雲毅,朕沒有看錯你,你是我大明頂天立地的棟梁之才,你才是我大明不世出的名將!”


    “陛下!”那些大臣一齊跪倒在地。


    “起來,起來,都起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雙喜臨門,雙喜臨門。金虜破了,賊首被抓住了,你們不用跪朕,誰都不用跪了!”崇禎的聲音都有一些變得顫抖:“朕要見丁雲毅,還有那個他的義妹朕也要見,朕要好好的賞他們,他們要什麽朕都給他們!”


    大臣們相視而笑,陛下今天心情如此之好,看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了。


    “兵部右侍郎丁遠肇。”崇禎忽然喊道。


    “臣丁遠肇在。”


    崇禎喜動顏色:“丁遠肇,你生得好兒子啊。你一個兒子,便抵十萬雄兵。朕聽人說丁項文未娶妻,先納妾,你心裏很不高興是嗎?”


    丁遠肇心裏一個哆嗦。陛下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趕緊道:“不敢欺瞞陛下,是有這麽件事。未娶妻,先納妾,原是壞了禮儀。”


    “顧不得了,顧不得了。”崇禎笑道:“丁項文這樣的人。便是在禮儀上有些虧損,又有何妨?可惜他已經娶了江南大儒鄧家的鄧憐玉,不然這次朕要親自為他許親。他娶了兩個小妾,便為朕立了兩個如此大的功勞,要是他有了十個小妾。那天下旦夕可以平了。”


    丁遠肇一句話也不敢說,崇禎身邊的王承恩也皺了一下眉頭,陛下今天大喜之日,怕是多少有些失態了。


    “皇甫雲傑。”


    “臣在。”


    “丁雲毅何時能到京城?”


    “大略明日便可以到了。”


    “王承恩,丁遠肇。你二人代朕出京十裏。迎接丁雲毅!”


    “臣領命。”


    上朝時一天烏雲,下朝時滿室春風,這變化的如此之快,讓人很難適應。


    下朝後的崇禎依舊未從興奮中回過神來:“王承恩,丁雲毅立下如此不世之奇功,朕想直接提他為總兵如何?”


    “陛下。內臣鬥膽,內臣以為不妥。”王承恩出人意料地道:“丁雲毅這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從一個巡檢一下被提到了參將,升遷速度之快已經讓人咋舌。再跳過一級升他為總兵。即便那些大臣當麵不說,久而久之,多少也會有些議論。”


    崇禎漸漸的從興奮中冷靜下來,王承恩又接著道:“陛下前次擢升丁雲毅為參將,又升了鄭芝龍的官,本是因為福建遙遠,相互牽製,如此台灣便有張肯堂、鄭芝龍和丁雲毅的三股力量,如果忽然把丁雲毅升為總兵,那內臣擔心將來丁雲毅勢大愈大,便沒有人能夠克製得住他了,對朝廷反而不利,還請陛下三思。”


    崇禎在那沉吟一會:“丁雲毅對朝廷還是忠心耿耿的,難道你認為他有不軌之心?”


    王承恩淡淡地道:“丁雲毅是忠的,這點內臣確信無疑,但忠臣如果勢力大了,便也會有自己的想法,這點內臣確信無疑。所以陛下提他為副將,和鄭芝龍平起平坐,便也可以了。福建需要的是平衡。若是丁雲毅的官比鄭芝龍大了,恐怕鄭芝龍心裏不服那。”


    崇禎微微點頭,忽然道:“王承恩,丁雲毅救過你的命,你說話居然不向著他?”


    “內臣忠的是陛下,而不是他丁雲毅。”王承恩鎮定自若:“內臣的確欠丁雲毅一條命,但如果他丁雲毅有朝一日危害到了我得名,內臣取他首級,絕對不會眨眼。”


    崇禎歎息一聲,似乎大是感慨:“朕的身邊真正的忠臣,隻有你王承恩那!朕知道,外麵對你的非議很多,說你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但朕一概不理,因為朕知道,即便真有那麽一天,所有的人都背叛朕了,最後一個留在朕身邊的人一定是你!”


    “陛下知道內臣的心......”王承恩話裏透著感激,但隨即又恢複了鎮靜:“陛下讓曹化淳秘查溫體仁之事,已經有了結果。”


    “哦,快說。”崇禎急忙問道。


    王承恩定了下神:“溫體仁陰狠毒辣,對得罪過他的人一輩子也不放過。錢謙益被他排擠掉以後,一直閑居鄉裏,與當時一些文人儒士往來酬唱,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一日,有個叫張漢儒的地棍找上門來,請求錢謙益幫忙辦一件私事。錢謙益知道此人品行不端,一口回絕。張漢儒對這件事懷恨在心,竟然跑到京城告錢謙益的黑狀,說他在鄉裏結交了一幫朋黨,整日散布怪論,誹謗朝政。溫體仁便借著這個機會逮捕了錢謙益等人……崇禎微微點頭,他知道錢謙益之前便是被溫體仁排擠掉的,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一定責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崇禎即位之後,便大刀闊斧鏟除熹宗時的寵臣,他挖掉了以奸宦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集團,連坐者不下百餘人,為肅清魏忠賢的餘毒,崇禎下大決心更換朝廷官員,一時間罷免了大批官員,造成朝官嚴重缺員。


    明朝內閣體製限定六名成員,稱做首輔、次輔、群輔。為了補充內閣成員,崇禎依照祖宗法規,先由九卿共同提名,選出六名以上候選人,再由崇禎帝親自抽簽決定,前一道程序叫做會推,後一道程序叫做枚卜。


    魏忠賢被除後,朝中大權又鹿在中原,溫體仁認為時機已到,躍躍欲試,想加緊實現其竊取權柄野心的步伐,不料入閣無望。溫體仁豈肯善罷甘休,他盤算了一下,就去找禮部尚書周延儒。


    周延儒深得崇禎信任,在皇上麵前也算是個紅人,但此次會推也未被提名,心中憤憤不平。溫、周二人“同病相連”一拍即合,私下裏共商陰謀,要合謀推翻內閣選舉結果,否定會推名單,排斥重臣,從而擠入內閣。


    他們先做好幕後工作,在朝臣中拉攏親信,散布流言,不惜重金收買宦官做為內奸。他們選中名列會推名單之首的錢謙益做為突破口,吹毛求疵,大搞他的材料,由溫體仁首先發難,向崇禎呈交了所謂的“神奸結黨”疏。疏中惡語攻擊錢謙益,翻出陳年舊帳,借題發揮,專揀崇禎帝深惡痛絕的罪名扣在錢謙益頭上。


    天啟二年,錢謙益受命主試浙江,考試後錄取嘉禾才子錢千秋為省試第一名。後來發現錢千秋的作文試卷中引用了一句俚俗詩:一朝平步上青天,不想這句詩觸動了朝廷忌諱,便妄加罪名,取消了錢千秋的會試資格,並遣戍邊地。錢謙益也因此受到牽連,先是被罰了俸祿,後被削職為民,遣回原籍。這已是六、七年前的舊事了,況且錢謙益早已被召回朝廷,官複原職,取得了天啟遞的原諒。


    溫體仁在奏章中不僅舊案重提,而且誣以結交黨朋、營私舞弊、貪汙受賄、包藏禍心等不實之罪。這幾種罪名都是崇禎帝平生最憎恨的,看畢奏章,崇禎勃然大怒。


    錢謙益再次受到罷免。


    現在這些事情由王承恩提了出來,崇禎便一股腦的把責任都算到了溫體仁的頭上:“溫體仁如此可惡,妒嫉賢良,朕看你遇刺的事和他也脫不了幹係。這次又再次誣陷錢謙益,朕非要罷了溫體仁的官不可。”


    “陛下聖明。”王承恩不慌不忙地道;“但這次朝廷大喜,暫時不宜對其動刀,內臣以為可以等丁雲毅離開京城之後,陛下再行動手。”


    崇禎點了點頭,隨即又恨恨地說道:“朕,這次非要拿掉這老狗的腦袋不可!”(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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