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是不會喜歡也不會嫁任何人的,但如果隻說聲喜歡就能救他一命,她也不介意;既然選擇了去大業,她就絕不能讓他死,他活著,她在大業總有個依靠,不會像在朔陽這麽艱難。


    黎君目光漸漸地深邃起來,她嘴裏說喜歡,臉上帶著笑,可那雙空靈的眼卻一直清澈,不曾泛起一絲波瀾,更無一絲笑意。


    她為一定要送這個香囊給他?


    開口想拒絕,不知為,他竟隱隱得感覺到,她眉宇間恍然蕩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滄桑,一股和她這個年齡及不配的滄桑,帶著絲絲撓撓的疼,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抹去,“……好”話到嘴邊,他又改了口,伸手接過香囊,“我……”


    正說著,一陣蹬蹬蹬的樓梯響動,姚武張揚的聲音傳來……我倒要看看是人,敢違背我的吩咐”


    緩緩地將香囊放入袖籠中,黎君轉過頭去。


    姚武、錢箔帶著十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走上來。


    “姚三爺,錢大爺,您慢些……上麵也是……”掌櫃李三財慌慌張張地跟在後麵追了上來。


    他原是不敢違背兩人的吩咐放穆婉秋進客棧吃飯的,可這位白衣一出手就是一錠黃金,那氣勢,他哪敢得罪?才悄悄地將他們安排到二樓極安靜的角落,本想兩人用了飯,就快快走人,不想消息竟傳的這麽快,樓上還沒吃完,這兩個煞星瘟神就找上門來了。


    他一個開客棧的,小本買賣,那經得起這幫老爺砸?


    嘴裏不停地說著好話,李三財胖滾滾的臉上淌滿了汗, 暗暗祈禱這兩個瘟神煞星下手輕些,別把他的店都砸了,又咬咬牙,待會姚三爺走了,白衣的那一錠金子,他是說也不能退的了。


    姚武錢箔都沒見過黎君,都不認識他。


    在樓梯口就看見穆婉秋含情脈脈地遞送香囊,隱隱的,腮邊一抹紅潮還沒褪去,姚武沒由來的一股憤怒,額頭青筋暴起,跳了幾跳,他蹬蹬蹬幾步來到兩人桌前,猙獰地看著黎君,咬牙道:


    “我當是哪冒出來個不長眼的蠢材,竟敢無視小爺的話,帶這個欺師盜名的小雜工來吃飯原來還是位文質彬彬的書生……”猛一回頭,“……給我打”又補了句,“……狠狠地打,往死裏打”還不解氣,又惡狠狠地道,“給我打殘了,讓他下輩子記住小爺姓姚”


    穆婉秋一直躲在殷會長開芙蓉香客棧,讓他夠不著掠不到的,心癢難耐,半個月功夫,姚武早憋足了勁,他天天派人在芙蓉香客棧門口守著,就不信這小丫頭有多少銀子能一直住下去,今天總算被他逮著了,不想一上來就見她和一個陌生人眉來眼去的。


    她竟敢當著他的麵這麽明晃晃地勾引男人


    今兒不打殘了他,她就不他姚武的本色,以後還會繼續去勾引別的男人,還不知給他戴多少頂綠帽子呢。


    恍然間,姚武早把穆婉秋當成了的。


    話音一落,眾家丁便一擁而上。


    吱留一聲,李三財嚇得鑽到了牆角的桌子底下,哆哆嗦嗦地向牆根退著,還不忘拿眼偷瞧著外麵的情行。


    隻見黎君好似沒看到蜂擁而來的眾人,他抬手輕輕理了理衣服,也沒見動作,十幾個家丁就瞪瞪瞪退了幾步,跌坐到地上,後麵靠樓梯的幾人已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呦喝……”姚武眉頭挑了挑,“看不出來,你白淨淨的,竟然還是個練家子……”擄了擄胳膊,“今兒小爺倒要親自會會你”話音一落,一拳直奔黎君麵門。


    伸出的拳頭堪堪地停在候然間閃現在眼前的一塊玉牌上,姚武霎時睜大了眼,眨眨,再眨眨,“黎……黎大哥……”喃喃地叫了一聲,他忽然點頭哈腰地上前抱拳施禮,“……黎大哥大駕光臨,不和家父打個招呼?”訕訕地賠著笑,“……是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請大哥移駕府上……。”


    黎君緩緩地收起玉牌,對這類地痞,他原是沒必要亮身份的,打一頓走人便是,但一來姚黎兩家是多年的姻親,他總要給姚世興些顏麵,二來,他有要務在身,不能在朔陽逗留,可穆婉秋還要留在這兒參加鬥香會,他打完人痛快了,接下來穆婉秋會很麻煩。


    “你姓姚……”黎君緩緩收起玉牌,“姚世興是你人?”


    “是……是家父……”臉色瓷白,姚武額頭汗涔涔的。


    “原來是姚老爺的……”黎君點點頭,指著穆婉秋,“……她是回事?”


    他很奇怪穆婉秋招惹上了這個惡棍?


    “這……這個……”姚武搓著手不敢說,眼睛看向錢箔。


    見眼前之人竟是大業黎家的大,調香界未來的掌門人,錢箔早嚇得躲到一邊,見姚武看,又縮了縮身子,恨不能有個老鼠洞鑽進去,把藏得嚴嚴實實,別給了當靶子。


    位居四大望族之首,雖然從商,可黎大老爺也是個二品道員,這可不是他父親一個小小的四品知府惹得起的。


    “你叫名字……”隨著姚武的視線,黎君的目光落在錢箔身上。


    “在……在下姓錢……錢箔……”錢箔聲音微微發顫。


    “錢箔……”黎君皺眉想著,他沒聽說過這麽一號人。


    “他是朔陽知府錢大人的大……”姚武把錢箔推到了前麵。


    “……錢大人的大?”黎君喃喃道,目光一寒,“……兩個堂堂大男人,當街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們不覺的給知府大人和姚老爺臉上抹黑”


    “是……是……是……”看著穆婉秋,錢箔說不出話來。


    穆婉秋和黎君剛才的親密之狀他也見到了,看得出他們關係非淺,他可不敢當著黎君的麵說她欺師盜名。


    一言不發,穆婉秋挺直著腰背端坐在那裏。


    “……是?”恍然間黎君似是在微笑,可姚武錢箔卻感覺氣氛格外的陰寒,兩人雙腿發顫,心通通通地亂跳,仿佛一聲輕微的細響,就能震斷那顆緊繃的心弦。


    下一刻,兩人就要癱坐下去。


    “原來是黎大駕光臨,真令小店棚壁生輝……”不知時候,李三財已經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一邊伸手擦著額頭的汗,把一張白胖的臉劃的花貓一般。


    撲哧一聲,穆婉秋笑出了聲。


    氣氛頓時一輕,李三財也跟著嘿嘿幹笑兩聲。


    姚武錢箔長舒了口氣,身子動了動,對上黎君陰冷的目光,又下意識的停在了那兒,一動不敢動。


    “是這樣,前些日子這位白師傅和林記劉師傅鬥香……”李三財戰戰兢兢地把姚謹等人欺負穆婉秋的事兒說了一遍,當著黎君的麵,他可沒敢向著姚武半分,可也不敢就得罪了他們,話說的卻也算公正,把那日的情形說的活靈活現。


    “……是這樣嗎不跳字。 黎君轉向穆婉秋,目光極為柔和,隱隱帶著一絲憐惜,難怪她這麽孤高的人,在不知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就簽了契約,竟還讓他幫著作弊,務要在鬥香會中進入前二百名,還以為她是想遮掩,卻原來,她是真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緊抿著唇,穆婉秋點點頭。


    慢慢地轉向姚武錢箔,黎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感覺窒息的透不過起來,姚武撲通跪了下去,得罪了大業黎家可不是鬧著完的,為了能和黎家長久地合作,他父親不惜將的嫡親送給眼前這個男人做妾,可以想象,如果一旦他父親這事兒,後果如何。


    “你看清了……”黎君指著穆婉秋,“她是我的舊友,我曾和姚老爺提起過,叫他遇到了,務必照顧一二……”聲音像冷刃上的冰峰,陰寒刺骨,“原來姚老爺就是這麽照顧我的”


    “不是,不是……”姚武下意識地搖搖頭,又覺的不對,“這件事兒家父並不,是小弟有眼不識貴人,誤信讒言,得罪了黎大哥的,求黎大哥擔待……”偷眼缺著黎君神色,見他看著穆婉秋,又朝穆婉秋一抱拳:


    “都怪以前不認識,多有得罪了,還求白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大哥……” 又道,“我這就去回了父親,立馬請了您去姚記做大師傅……”


    “……我高攀不起” 穆婉秋一扭臉。


    這小丫頭還真有個強勁


    冷汗刷地落下來,姚武無可奈何地看向黎君。


    黎君打著折扇一言不發。


    姚武有些發傻,看看身後呆如木雞的眾家丁,又看看錢箔,最後一狠心,給穆婉秋磕了個頭,訕笑道,“小的求白姑娘原諒……”不敢再自稱大哥。


    原諒?


    他們兄妹一句話就險險地把她逼死,逼得她一百文就把賣了,現在一個頭就讓她原諒,她自問還沒有那麽寬的心胸。


    眼睛看著別處,穆婉秋眼皮都沒動一下。


    笑容僵在臉上,姚武使勁咬了咬牙。


    黎君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感覺空氣一冷,姚武禁不住一哆嗦,想也沒想,他又綁、綁、綁給穆婉秋磕起了頭來,嘴裏不住地道歉。


    身後十幾個家丁呼啦啦跟著跪了一片。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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