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來了,來了……白師傅來了……”


    會場左端一陣騷亂,有人小聲喊道。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小道,由兩個小廝引著,穆婉秋端著一個圓形陶瓷盆緩緩地走了進來。


    “白師傅……”傅菱遠遠地迎上來,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請借一步……”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在外人眼裏,她正引穆婉秋去側麵的台階。


    略一猶豫,穆婉秋抬腳跟了上去。


    來的會場側麵台階旁的一個死角,傅菱揮手打發了跟在穆婉秋身邊的小廝。


    “白師傅……”她低低叫了一聲,猶豫著開口。


    沉靜地看著她,穆婉秋心思電轉,“不讓從前麵登台,她把我引這兒來幹?”


    “……不知白師傅是否聽到殷會長剛剛的話?”


    剛剛就在會場外緣,殷會長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傅菱問這個幹?”直視著傅菱的眼睛,穆婉秋靜靜地搖搖頭。


    把殷會長的話重複了一遍,傅菱一瞬不瞬地看著穆婉秋,“白師傅嗎,你的資格名次很可能馬上就被取消。”


    “我……”穆婉秋淡淡地點點頭,臉上看不出悲喜,“這是大會一開始就定好的。”


    “……大會比鬥的是香,不是資格白師傅的佛點頭如此優越,不覺的很委屈嗎不跳字。義憤填膺,傅菱反問。


    當然委屈了


    不過,你也沒安好心,淡漠地低下頭,穆婉秋沒言語。


    “穀大師說……”傅菱壓低了聲音,“她可以幫你爭回這個第一……”


    穆婉秋驀然抬起頭,“……?”


    很滿意她的反應,傅菱微微一笑,“隻要白師傅肯把香方叫出來。”


    沒指名是佛點頭,傅菱要穆婉秋所有香方。


    “……香方?”穆婉秋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穀大師聲名顯赫,被香界喻之為神,會看得上我一個小雜工的?”


    聲音不自覺地高了起來,驚的傅菱臉色煞白,她迅速向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咬牙道,“……我這是為你好”


    “謝謝傅師傅關心……”穆婉秋退了一步,“大家正等著我的柏葉香,傅師傅沒事,我先走了……”說著就要轉身。


    “你別不識好歹……”傅菱閃身擋住她,勉強克製著情緒,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如果你的柏葉香過不了關,就會被認定為欺詐”回頭指指台上,“錢大人親自坐鎮,就等著治你的罪呢……”瞧見穆婉秋臉色發白,傅菱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現在,隻有穀大師能救你……”


    “還和前世一樣,她一點都沒變啊……”前世的穀琴就是這樣貪婪狡詐,詭計多端的,為了巴結主母,登上調香宗師的位置,她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連這個隱居在沉香閣不問紅塵世事與世無爭的弱女子都不肯輕易放過,一次一次登門滋事挑釁侮辱,聽了這話,穆婉秋心裏暗暗歎息一聲,暗忖……錢大人親自坐陣,有一半是她的功勞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現在卻裝起了好人,她真拿她當白癡了


    有一瞬間,穆婉秋很想哈哈大笑,大步登上台去,痛快淋漓地揭穿穀琴這副小人嘴臉。


    可惜,勢力懸殊,她不能夠。


    此時此刻,她除了忍,除了裝傻,別無選擇


    暗吸了一口氣,穆婉秋強壓下心口翻滾著的一股滔天恨意,用盡力平靜的聲音說道,“多些穀大師關心,隻是……”她話題一轉,“傅師傅不,黑聘請我的唯一條件就是……”有意頓了頓,“我的香方必須無條件轉讓給他……”


    “你……”傅菱候地變了臉。


    “穀大師要香方,還請去找黑談……”穆婉秋優雅地朝傅菱一福身,轉身離去。


    直到穆婉秋登上階梯,傅菱才回過味來,猛轉身看著穆婉秋纖細的背影,她狠狠地咬了咬牙,“不識好歹,就讓你嚐嚐牢獄的滋味”


    眼睛飄向隨在穆婉秋身後上來的傅菱,見她搖搖頭,穀琴臉色一陣陰沉,看向穆婉秋的目光閃過一絲陰鷙,“……沒用統一的托盤?”她責問道。


    “柏葉香韻和木質相克……”穆婉秋淡淡地說道。


    “這柏葉香終於製好了,您再不出來,這些人就要把會台給拆了……”傅菱笑嗬嗬地調侃道,音卻咬的及重。


    台下響起一陣呼哨。


    “製香室裏通風不好,讓大家久等了……”穆婉秋歉意地福了福身。


    見穆婉秋手裏的泥盆很重,殷會長示意小廝接。


    “能把這燒柴用的樹葉製成香品,白師傅好手藝啊……”嘴裏說著,穀琴優雅地站起來,狀似無意地擋住了接香的小廝,就著穆婉秋的手在陶瓷盆裏翻撿著。


    動作及慢,像是在繡花。


    傅菱朝急出了汗的小廝擺擺手,那小廝立即會意地退到一邊。


    望著退下的小廝,穆婉秋微微地笑。


    終於,穀琴撿出兩片看上去有些殘破的柏葉,一片遞給殷會長,隨手把另一片放在鼻下。


    身子一陣輕顫,穀琴猛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手裏的柏葉。


    雖沒有點燃,但終究是調香大師,隻一吸,穀琴就感覺道,拿在手裏的是一片絕世奇香。


    難道這真是黎君要找的?


    先前去過七號製香室,竟沒?


    指尖微微發抖,穀琴臉色蒼白,緩緩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穆婉秋,“……在製香室裏的木諾,她是真的傻嗎不跳字。


    “……取香盤”正思量著,就聽那邊殷會長顫著聲音喊道。


    猛然回過神,穀琴一驚,暗道,“……這行?”


    提前去探過,早認定了穆婉秋做的不是香,她才沒和殷會長商量,私下安排了這個局,並說服錢大人親自坐陣。


    萬事具備,隻差東風。


    怎能讓冒失的殷會長給攪了局?


    “拿執爐……”念頭閃過,她朝應聲下去的小廝喊道。


    殷會長不解地看向她。


    “……這柏葉香葉細又小,更適合熏品。” 穀琴朝穆婉秋擺擺手,讓她退下。


    就因為細小,才要用香盤,香盤扁平麵廣,最適合燃這種香了,這用手執爐……


    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對上穀琴投來的目光,殷會長隨即醒悟,“對……對……取執爐……取執爐……”


    鬆香灰,埋碳、打孔,放銀片……


    穀琴嫻熟而緩慢地做著一連串動作,腦袋卻在飛速地轉著:


    手執爐,是專門供高雅人士品香用的,在香灰下埋碳,然後隔了火在銀片上熏香,讓香氣慢慢釋放,這樣才能充分地品鑒一種香料的頭香、體香和尾香,但用這種爐,香氣聚集的卻是極慢,隻能供一個人品聞。


    她之所以選這種爐子,就是為了不讓這柏葉香的氣味擴散快了,讓台下眾人聞到,隻有這樣,她才有做弊的機會,才有取消穆婉秋參賽資格的機會


    可是,台上這十個評委擺平?


    先前失算了,沒預先聯絡,這時還來不及嗎?


    殷會長跟她是一條心的,姚會長也是,其他……算一算,這十人中有六人是和她心有靈犀的,其他四個人的心思她還真不好猜。


    一旦他們六人打了低分,而其他四打了高分,相差懸殊,惹起爭議辦?


    或者……


    幹脆把這柏葉換了


    念頭閃過,穀琴心裏暗暗後悔,早她能製出這麽奇的香,就該事先準備好偷梁換柱的柏葉,這讓她一上哪兒去弄這樣顏色鮮綠,一點就著的幹柏葉?


    餘光悄悄掃向身後,穀琴身子一震,隻見傅菱悄悄伸出右手,露出掌心兩片淡綠色的柏葉朝她擺了擺。


    真是天助我也


    一陣激動,穀琴手裏的執爐險些掉在地上,她心通通地跳著,就是勢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一宣布結果,就叫錢大人立即抓了穆婉秋,不怕她反抗叫冤,她瘋了才好,大家隻會以為她是惱羞成怒而無理取鬧


    美滋滋地想著,穀琴用餘光示意傅菱上前,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她要配和傅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案上這兩片柏葉香換了,至於穆婉秋手裏的那些,等被抓了,就由不得她了……


    按奈著激動不已的心,穀琴使出了渾身解數。


    能欣賞到被調香界譽為神的穀琴大師的香藝表演已是不易,尤其她更是用了心,賣了力,誓要吸引眾人眼球的。


    如古墓荒塋,諾大的會場一片沉寂,眾人都一瞬不瞬地盯著穀琴的表演,生怕過了哪個動作,少了炫耀的本錢……


    悄悄掃了一圈,傅菱雙唇緊抿,接過預先讓丫備好的茶親自斟了一杯,緩緩遞放到案上,手腕微微一動,長袖蝴蝶般落在案上那兩片柏葉香上,複又優雅地抬起,不仔細瞧沒人,案上那片鮮綠的柏葉香已變成了略微有些發白的淡綠色。


    朝穀琴微微點頭,傅菱退到一邊。


    穀琴的心通地跳了下,心裏有鬼,她僅用餘光就感覺案上的柏葉香變了顏色,怕被人看出破綻,穀琴有意將手執爐舉過胸前,優雅嫻熟地用火箸在埋好炭塊的香灰上麵插了一個孔,在開口處放好銀片……


    最後,目光落在案上淡綠色的柏葉上,穀琴拿香夾的手指微微發顫。


    最後一步了,隻要把柏葉放入手執爐裏的瞬間不被人變了顏色,她就成功了


    仿佛已經看到穆婉秋滿臉哀求狗一般跪在麵前,恭恭敬敬地獻上那絕世秘籍,求救她的情形。


    穀琴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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