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必殺!


    知道了柳伍德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阮鈺也一直在謀劃著怎麽複仇,在他覆滅前,一定要先滅了柳家!


    可是,他沒有時間了。


    畢竟是望族大戶,柳家可不是說倒就倒的,要保證一擊必中,他必須要好好籌劃,原本也想在穀琴身上打主意,可掂量來掂量去,他一直沒想出太好的主意,正籌劃著,不想黎君竟搶先出手了。


    他怎麽就沒想到讓人去敲鳴冤鼓呢?


    聽侍衛說道府衙門前人山人海的盛況,阮鈺幽幽歎息一聲,暗道,“論計謀,我的確不如他啊。”


    不管怎樣,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柳家衰敗,阮鈺還是格外得開心,他相信,即便他明天就死了,黎君也會替他把柳家收拾的幹幹淨淨!


    “……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柳姑娘一定很難過,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侍衛們卻是不知道柳鳳盜用穀琴秘方的真像,匯報完了,開口問道,一抬眼正瞧見阮鈺臉上來不及遮掩的一絲笑意,不覺眨眨眼。


    柳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還這麽開心?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正要定睛細瞧,一陣敲門聲傳來,阮鈺輕快地喊了聲,“進來……”


    是守門小廝,朝阮鈺施禮道,“柳姑娘來了……”


    柳鳳?


    阮鈺眼前一亮,她走投無路,他正可借機把她無名無分地留在後院!念頭閃過,正要讓人帶進來,想起殺父之仇,舌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終究是從小一起長大。一旦見了麵,難說他不會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心軟,從而對柳伍德罷手。心裏暗道,“……你父親害了我全家,你卻真心待我十幾年。這恩怨也算不清了,現在我既不幫你也不害你。此後生死富貴全是你的造化,我們再無牽扯了。”心裏想著,他轉而吩咐道,“告訴她我已應約去了知府衙門,讓她回吧。”


    守門小廝應了聲是,轉身退了出去。


    “……什麽!三哥去了知府衙門?”柳鳳將信將疑地看著守門小廝。


    “大人剛被左大人請走……”守門小廝畢恭畢敬地說道,“臨走時吩咐。讓您隻管回府等著,他見過左大人立即就去找您。”


    見守門小廝說的畢恭畢敬,柳鳳竟也信了,暗道,“……就說他再絕情,也不會任我落難了還袖手旁觀,他去知府衙門,一定是在替我周旋呢。”隻是,柳鳳臉色一黯:這個時候,她如何還敢回柳府?


    心思百轉。柳鳳開口說道,“……我有急事找三哥,他既然不在,我就先進府等他吧。”


    “這……”守門小廝一陣為難。


    幾日前阮鈺特別吩咐過。柳鳳再來,沒他的吩咐不準放進。


    見他遲疑不語,柳鳳臉色一陣青黑。


    這都尉府大門她一向是說進就進的,什麽時候竟吃起門吏的氣了!


    驕縱慣了,柳鳳剛要發怒,對上守門小廝一臉奇怪的表情,她隨即心一沉,暗道,“是了,我都成大業人的笑柄了,他表麵上對我恭敬,心裏還不知怎麽嗤笑呢,這府裏人都識的我,知道了我盜用穀琴秘方的事兒,我在她們麵前還怎麽抬得起頭?更何況是這種無名無分的委身相隨?”


    想到這兒,柳鳳再沒心思硬闖,她失魂落魄地轉過身。


    “……小姐要去哪兒?”見她轉身就走,珍珠追上來,“小姐就先進去等三少爺吧。”臨來前老爺有令,讓她務必保護好小姐在都尉府落腳。


    她哪知道要去哪兒?


    腳步有些踉蹌,柳鳳隻沒了魂般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馬車在那麵。”見柳鳳不言不語,隻一味地朝前走,珍珠一把拽住她,指著西麵的馬車。


    正說著,一臉藍色馬車疾奔過來,“馭……”險險地在柳鳳主仆身邊停下。


    “你沒長眼睛啊!”見馬車險些撞到柳鳳,珍珠張嘴就罵。


    車簾一挑,柳府管家榮新探出頭來,“大小姐快上車,老爺吩咐,讓奴才速帶小姐出城和他會和。”


    父親?


    他怎麽竟出了城?


    柳鳳一激靈,待要細問,見街頭有人朝這麵看,忙扶了珍珠彎腰登上馬車,還沒坐穩,就開口問道, “父親怎麽出了城,去做什麽?”


    “大小姐一走,老爺就接到知府衙門密報,讓我們火速離開大業避避風……”一邊說著,榮新吩咐車夫,“快,去南城門。”


    “……不是有三少爺嗎?”見車夫拚了命抽打馬匹朝城門奔,珍珠開口問道,“我們為什麽要這麽急著出城?”


    阮鈺好歹還是輕車都尉,有他在,即便被通緝,相信他也能把柳鳳送出城去。


    “奴才回頭再跟您細說,小姐先隨奴才出城,再晚了,怕是城門就設卡了……”一邊說著,榮新嘴裏不住地催促車夫加快速度。


    馬車一溜煙跑出了城,榮新才長長出了口氣,回頭跟柳鳳細細說了起來。


    原來,柳鳳剛離開,柳伍德就接到紅袖的父親來報,紅袖失蹤了,怕是已經被阮鈺害了。


    沒想到阮鈺會這麽狠,竟然殺了紅袖,好歹紅袖一直隨著他身邊伺候了十幾年啊!這讓柳伍德打心底生出一絲恐懼,連紅袖都殺了,他會對自己的女兒好嗎?


    正擔心間,就接到左鋒的密信,讓他速速離開大業避風,說是知府衙門馬上就要登府抓人,要逃離大業,柳伍德總是不放心女兒,這才一邊收拾金銀細軟,一邊令榮新去都尉府接柳鳳,和他在郊外會和。


    “……父親竟讓紅袖去偷三哥的密信?”聽了榮新的話,柳鳳有些不相信,話問出口,隨即想起父親說過淩濤已掌握了英王罪證的話。瞬間便明白了,不由抱怨道,“難怪三哥會對我如此絕情。”


    “老爺是想讓二少爺建立奇功。爭寵於太子……”榮新低聲解釋道,“這也是為了大小姐好……誰知道竟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怕是三哥知道了父親要害他,一輩子也不肯原諒我了……”聽了榮新的話。想起淩濤也不會娶自己了,柳鳳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兩個男人。曾經都愛她愛的死去活來,都曾發誓非她不娶的, 可是,到最後,她竟一個也沒有留住。


    ……


    穀琴死而複生,柳伍德攜女潛逃,如一顆巨石投入湖底。瞬間打破了大業沉寂已久的平靜,看著衙役們帶人轟轟烈烈地把柳府和藝荷都貼了封條,一夜之間,大業城好似開了鍋。


    “……柳伍德身邊都是一頂一的死士,昨夜糾纏了兩個多時辰,到底還是被他逃了。”黎蒼跟黎君匯報刺殺柳伍德的經過,又磕頭道,“……都是屬下無能,求公子責罰。”


    一向信奉做事不留尾巴,見柳伍德逃了。黎君就立即派了人追蹤刺殺,柳伍德為人陰狠狡詐又和黑道素有勾結,真被他逃了,難說不會報複黎家。倒不是有多怕,但留著這個隱患,他在暗黎家在明,卻是令人防不勝防,所以黎君才想徹底把他除了,不想竟失手了。


    聽了黎蒼的話,他皺皺眉。


    “你起來吧。” 良久,衝黎蒼道,“這不怪你,是我派的人少了……”亡命天涯,柳伍德怎麽還會隱藏實力?一定會把柳家最好的死士帶在身邊,可惜,黎家的影子都被派去知府衙門保護穆婉秋了,他實在挪不出人來,暗暗歎息一聲,吩咐道,“就讓他先活一段日子吧,你且隻讓人跟著,輕易不要擅動。”


    “公子……”黎蒼磕頭道,“柳家驟遭劇變,我們趁柳伍德還沒緩過神來,乘勝追擊,一定能徹底鏟除柳家……” 他抬頭看著黎君,“求公子再給奴才十個影子,奴才今夜定能將他們斬草除根!”


    誰說不是!


    打鐵要趁熱,這道理誰都懂,可他去哪找十個影子給黎蒼?


    穆婉秋的牢房外衙役官兵的裏三層外三層被圍的森嚴,把黎家所有的影子都派過去他還嫌不夠,唯恐護不了她的周全,每每處理完事務,夜深人靜時他都要親自去守著。


    這個時候他哪來的人手?


    都知道機不可失,這個時候是消滅柳家的最好時機,可是,他知道這個道理,英王也一定懂,難說英王不會趁他和柳伍德角逐之計,派人刺殺穆婉秋。


    儲君之爭功虧一簣,英王可是恨毒了穆婉秋!


    這些日子,牢房裏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心驚肉跳,他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無論如何,他寧肯留下柳伍德這條隱患,也不能讓他的阿秋在大牢裏有一絲危險!


    “不行!”他果決地搖搖頭,“我也騰不出人手,你隻負責別跟丟了柳伍德便是。”想起什麽,又道,“讓各處的密碟都打起精神,這些日子勿要注意阮鈺英王的動向!”


    “公子!”黎蒼還要再辯,對上黎君少有的威嚴,忙又點點頭,應了聲,“是。”悄悄退了下去。


    眼看著黎蒼關上門,一直守在邊上的秦健開口勸道,“……黎蒼說的是,柳伍德和黑道素有往來,公子放虎歸山必留後患。”


    “我知道……”黎君點點頭,認真想了想,“你去讓黎青再給知府衙門施加些壓力,逼左鋒調派人手捉拿柳鳳。”


    左鋒即拿了黎家的錢,這個時候,就得表現出自己的立場,哪怕隻做樣子,他也得從大牢裏抽出些衙役去追捕柳鳳!


    守牢的衙役減少一個,他的壓力就減少一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調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久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久花並收藏調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