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更深處前行


    演唱會很成功地落幕了,並沒有產生什麽特殊的意外,畢竟官方舉辦的東西,警察廳如臨大敵盯著,敢在這種場合瞎搗亂的人基本不存在,隻要不發生一些不可抗力的意外就好。也就是說唐謹言原先的嗅覺是敏銳的,這活兒實際上就是來撿錢的。


    當然,對於唐謹言來說,這次的安保工作意義有點不一般。


    他找到了自己一直觸動著的不解著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她們雖然背負著陰影,卻依然心懷美麗的夢想,那是因為始終向著陽光。


    而他正好相反。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件一個月沒做的事情——他在夜場裏隨便撈了兩個出來混的女人,惡狠狠地來了一次雙飛。


    回到家裏,他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小本子,掂在手裏看了很久很久,終於翻開了第一頁。


    既知注定走不出去,倒還不如果斷點向更深處前行。焉知道路的另一邊,不是色彩斑斕的風景?


    “唐九爺,我等了你接近兩個月。我叫伊織藍,叫我伊織就可以。”


    看著眼前這個名字極具女性化的猥瑣日本人,唐謹言心中有了明悟。


    “等了接近兩個月”,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第一,是說他早就知道是誰接替老八,說明他與新村派的聯絡並不是和老八單向;第二,為什麽願意為他等?不會換個合作夥伴?


    信息已經很清楚了,所謂的走私,不是老八自己搞的,原本就是老爺子的東西。


    這個日本人是老爺子的人,或者說,是直接和老爺子在合作。


    “看來老八對兄弟們表示,隻是碼頭安保卸貨運貨的時候順便做點銷贓,其實沒說實話啊……”唐謹言眯著眼睛道:“伊織君何以教我?”


    伊織藍嘿嘿一笑:“八爺說的也沒完全隱瞞,遠洋貿易公司是我名下,業務都是我在做,八爺確實隻負責保護,隻不過……他占了38%的股份,隻比鄙人少一點點。”


    “股份如今在老爺子那裏?”


    “九爺來了,自然會到九爺這裏。”


    唐謹言點點頭,看起來還有第三方的律師行參與。這倒是讓人意外了,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了,38%的走私分紅可逆天得很,老爺子真的放心交給自己?


    原先用老八和日本人配合,九成就是因為信不過日本人。可這回搞笑了,一個日本人和一個中國人合作,在韓國搞走私?怎麽看都覺得詭異莫名。


    另外,老八的賬戶裏可沒有這麽大筆進項,必然有私開的額外賬戶,藏在哪裏?這與他意外死亡有沒有關係?


    唐謹言盯著伊織藍的目光開始變得冷冽。


    伊織藍嘿嘿笑:“九爺不用那樣盯著我,我知道您在想什麽。我一日本人在這裏,無論如何都必須依托本國人的合作,我就算殺了八爺也會來九爺十爺十一爺,換了新村派也會有其他派,沒半點意義。”


    說得真溜,殺人難道必須因為有好處?多的是隨便一個緣由就可以導致死無葬地,起碼老八私開的賬戶就能讓很多人有充分的下手理由。


    這裏麵的漩渦有點深啊……這一頁翻開,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切變得再也不可控。


    “不是我信不過伊織君。”唐謹言淡淡道:“換了任何人知道這裏的狀況,非說老八的死因和這無關,都不會不太相信。”


    “信也好,不信也罷。”伊織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也許九爺會和八爺一個下場,可是既然來了,九爺還會走嗎?”


    唐謹言淡淡一笑:“不會。”


    打開那一頁,就沒想過還有什麽安全的事可言。


    38%的走私分紅,天文數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不會……”伊織藍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唐謹言簡單伸手一握:“帶我參觀參觀?”


    “請。”伊織藍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當先帶路:“公司其實很正規,就是以本人名義與日本一些會社合作搞的進出口貿易而已,正經納稅。見不得人的業務在表麵看不見,參觀公司沒有太大的意義。倒是九爺可以參觀一下我們的倉庫。”


    “料到了,倉庫的保安團隊,都是新村派的人吧。”唐謹言跟他並肩而行,恩碩帶著大隊人馬警惕地跟在身後。


    “正是新村派和我們的合作基礎。”伊織藍又露出了他的黃牙:“不然憑八爺帶在身邊的那些光頭什麽的,頂個屁用。”


    話裏似乎意有所指,身後的恩碩和小弟們臉上都起了些怒意。


    唐謹言斜睨了他一眼,重點看了看他的下半身,淡淡道:“原來伊織君屁能頂用,唐某倒是佩服的。”


    恩碩和小弟們都嘿嘿笑了起來,有些不懷好意地盯著伊織藍的屁股瞧。不料伊織藍扭了扭臀:“頂起來很好用的,九爺要試試嗎?”


    唐謹言嘴角微微一抽。一汙更比一汙高,日本人果然不是普通種族,都是汙妖王手下的喪屍軍團啊……


    這個遠洋貿易公司設在仁川,在第一第二兩個國際碼頭附近都有倉庫,在當地倒也頗為著名。來到第一倉庫,早有數十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列隊等待,看見唐謹言過來,都肅然行禮:“九爺。”


    唐謹言很豪爽的一個個和他們擁抱過去,腰間不經意碰到他們的槍柄,心底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人馬,在第二倉庫還有一組……


    這年頭,其實黑道已經式微得很了,至少在財閥麵前不太抬得起頭。和日本人的合作,股份居於弱勢這就是明證。單憑一個老八手底下有光頭豹哥和金亦光兩組人馬已經很不錯了,絕對不可能還分到這麽強的力量,這必然是老爺子自己手頭握著的重要班底,不會隨便交給誰。


    當初清涼裏是自己帶著恩碩和區區七八個人,一刀一槍用了好幾年慢慢拚出來的版圖,老爺子雖說給了充分的自主權,也充分讓自己借勢使用,可實力上的直接給予幾乎沒有。也因為如此,清涼裏姓的是唐,而不姓新村,那些桀驁的貨色隻認他一個人。同樣因為如此,才震驚了整個新村派,兄弟們對自己終於開始了深深的戒備。


    可如今,老爺子居然把這些人交給自己管轄……至少是名義上的管轄。


    為什麽忽然這麽大方?老爺子的態度耐人尋味。


    也許……真想讓我進入蠱缽裏?至少,讓兄弟們當成這樣,讓我不再具備掀桌子的立場?


    可是從事情發生的時間上看,不對啊……


    直到老爺子的禦用律師趕來,給他們簽署股權協議的時候,唐謹言還走神地想著這些問題。


    “九先生。”律師麵帶微笑地對唐謹言打招呼:“老爺子交代,九先生簽了這裏的合約之後,就把這封信給您。”


    唐謹言一怔,接過律師遞過來的信封,密封得很好。


    “多謝。”唐謹言也不磨嘰,直接拆封,走到角落去細看。


    信紙上隻有簡單的一句話:“38%不是死的,有種的話,給老子弄到80%!”


    唐謹言眼裏精芒爆閃,信紙瞬間被捏成一團。


    有20%是他們永遠不能染指的,那是分給海關、警察廳、稅務廳甚至於海軍某些人的。那麽80%的意思,是要從日本人手裏吃掉貨源,然後踢開他們單幹?


    這事太難,畢竟現在自己初來乍到,連貨源是什麽、來自哪裏,全都不知道。


    可這一旦能做到的話……


    老爺子,你還真不怕仁川也姓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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