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錚錚!”


    徐澤龍的劍沒能削到目標,被突然臨空降落的一物,狠狠大力撲開。此物觸感堅硬無比,猶如鋼鐵塑造,但外觀卻柔美靚麗——是兩片金色的羽翅!


    迦樓羅……


    眾人抬眼望著那突然衝出,為甄陀擋了一劍的人,麵露驚駭。高空來者不僅是位迦樓羅,而且還是一名實體,並非妖魂!隻見那迦樓羅身形高大,羽翼展開足有數米,堂皇的熾焰環繞在金色鳥身,像一輪清晨躍出海麵的朝陽。


    金靈兒見徐澤龍被阻,艮位發出報警激蕩,禁不住大怒。她揮動巨劍朝那迦樓羅劈頭蓋臉砸去,口中嬌斥:“你是誰!你是活人!是輝日哲那個混蛋嗎?”


    “……”那迦樓羅卻並未再出擊,隻在空中拍打著雙翼,晶亮溫潤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眾人。也許與鵬聖相處已久,雲雁對迦樓羅的情緒有著習慣的理解力。此時她十分篤定,空中的大鵬金翅鳥,並沒有與己方為敵的心思。


    他出現隻為了徐澤龍不斬下那一劍。此刻他展開雙翼,凝結出赤色妖氣牆,把一眾妖魂護在身後,不讓他們再踏入九囊衝玄陣半分。


    以飛馬甄陀為首的妖魂們,頓時變得更為狂躁。


    他們被煉製魂魄後,思維已變得極為直線條,精簡成一句話,那便是:擋我者死!因為被那突然出現的迦樓羅,攔住了去路,這些妖魂們紛紛仰脖,朝天發出怒吼咆哮。


    甄陀將軍首先發難,揚蹄踏碎了身前的妖氣罩。他不再理會劍陣中的人們,而是將一雙鮮紅的馬眼,挪到半空迦樓羅身上。隨著他聚力的猛衝,身後妖魂們紛紛發出嘶號,朝那大鳥翻滾而上!


    雲雁見那迦樓羅被眾妖魂瞬間包圍,心中莫名其妙產生了強烈的不忍。或許是那隻鳥的眼神,太像鵬聖了……她禁不住驅動劍氣,朝前滑翔了數米,一招禦風行擊出。


    劍氣宛如孔雀尾羽層層開放,半圓劃過身前時,眾多妖魂頓時被刺到。他們發出慘烈痛楚的悲呼,被雲雁劍氣卷入,朝九囊衝玄陣裏攝去。


    “錚錚!”


    妖魂們的移動,卻突然被中止了。


    隻見全身被死靈抱住,拚命啃咬的迦樓羅,正在原地掙紮著探起身子。他的鳥眼裏顯得很濕潤,卻飽含著無比堅定。此刻雖被那名甄陀以四蹄踩住,幾乎陷進了砂土底。但他依舊伸長了羽翼,將雲雁的止水牢牢壓在半空,使那些妖魂不會被拉進聚靈劍陣。


    雲雁見他如此,又急又怒,高聲道:“你想怎麽樣?這些是不死妖魂,已經淪為了魔族的工具!你不對他們出手也就罷了,請別妨礙我們!”


    “不……”那大鳥在妖魂的啃噬裏努力掙紮,發出了細弱的女聲:“人類的來客……請不要傷害他們!”


    梅成功也急了,對那迦樓羅連連喊叫:“都被他們啃成那樣了,再不傷害這些死靈,你自己都得玩完!咱們在此處闖蕩了多年,一開始也是不願讓他們魂飛魄散的,現在真氣衰弱已經無法支撐了!”


    “我……我帶你們……撤離此地……”那雌鳥努力掙紮著抬起頭來,對眾人發出近似哀求,雙眼更加朦朧,快要滴下水珠:“請你們暫時收斂此聚靈劍陣……我知道此乃論劍山的天樞·九囊衝玄……威力巨大……”


    她環顧身邊的妖魂,終於落下淚來:“一旦他們進入……就再也……再也不會有任何東西留下。”


    “他們是我妖族千萬年來,在戰爭中殉道的英靈!”迦樓羅滿懷悲憤,泣不成聲:“他們應當被最美的優曇缽華祭祀,被最豐盛的祭品供奉!而不是被困在這裏,做了失去神智的死靈武器!”


    “請你們……收斂劍陣吧。”那迦樓羅俯下身軀,將雙翼覆蓋在地麵,瑟瑟發抖。雲雁緊盯著她翅膀上流焰的紋飾,越看越覺得熟悉。


    她收回止水劍勢,仰頭對那大鳥道:“你可聽過一個又長又古怪的名字,叫聖利耶阿盧那·遠日奧光·靖月伊瑟·昭日塔矢。”


    她說出此話時,那迦樓羅驚異地抬起頭來,眼睛撲閃撲閃,情緒變幻不定。隻聽雲雁繼續道:“他是我們的一個朋友,為了尋找他的父母,不小心被卷入此吞噬空間,已經數年未見蹤跡。”


    “父……母……”迦樓羅一字一句咀嚼著這兩個字,突然渾身驟然發出赤炎,掙脫妖魂朝雲雁等人衝了過來。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她矮下身子舒展開雙翼,亮出無比寬闊的脊背。


    “請隨我來。”那雌鳥歪過腦袋,顯得十分激動。見眾人猶豫不絕,她仰頭發出了短促的低鳴:“我就是靖月伊瑟,現任迦樓羅的王後。”


    雲雁打量著她與鵬聖幾乎一模一樣的翎毛與紋飾,長長舒了口氣。她長得那麽像鵬聖,果然……是那小王子嫡親的人。此刻王後自曝身份,眾人也不好再違她的意圖,紛紛收起武器,爬到她的羽翅上麵。


    迦樓羅的原身無不巨大,而皇族的肉身更是健壯。全部人坐到靖月伊瑟的背上後,竟隻占據了小半個翅膀大小。妖魂們繼續追擊,卻紛紛被眾人以平日之力擋開,即使沒有斬碎他們的魂魄,靖月伊瑟也流露出痛楚的表情。


    但這次她沒有再說什麽,隻在眾人護航下騰空躍起,展翅朝北麵疾飛。朝向的,是那處群山環抱中,高聳危崖上的城堡。妖氣噴泉在感知到她的動靜時,集體衝上高空,做出密集攔截。


    靖月伊瑟的動作,突然變得迅捷古怪。


    隻見她在空中連翻出好幾個三百六十度圓圈,又從左到右來回折射,花式翱翔。在這顯得極為熟練的飛行技能下,那妖氣牆竟被她靈活突入。


    因她飛行的位置甚高,就算少數噴泉能竄上來阻礙,卻隻能維持極短時間。靖月伊瑟從容載著眾人,出雲穿越過通道。又激發起妖氣,指揮大家合力,在高處某一脆弱處,撕開了滯空陣的裂口。


    巨大的金翅鳥如箭如梭,朝裂口裏飛去。她轉頭遙望滯空陣裏的通道,笑道:“這麽多年裏,我數次試圖突入此地,卻隻有今天如此輕鬆,還得感謝諸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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