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雁心中一動:果然水月無心正和凜紫在纏鬥,隻是不知戰局如何,那隻叫狻猊的大獅子,現在怎麽樣了。她正微感焦慮,卻聽梅成仁不甘寂寞地繼續說話:“這次酆州出師大捷,順利捕獲到了狻猊,卻不想五芒法陣之中,給闖進來幾個人修。”


    闖入的那幾人,定指的是自己與徐澤龍他們……而狻猊最終還是被捕,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雲雁隻覺劍府內升起了絲絲乍寒乍暖的氣感覺,那顆狻猊的異火神丹,好似被自己的情緒牽引,正不安地攪動氣流。


    這樣一來,酆州就擁有了六隻鴻蒙獸,對魔劍鞘的鑄煉相助更大。好在有五獸的神丹,此刻都在自己這裏,使魔族無法極限抽取他們的威能。


    她正快速閃過念頭,卻聽梅成仁又道:“原本那幾個人修也不算什麽了不起,正被我大司祭逼入絕境。卻不料從天而降一把天璿劍,破壞了陰陽兩界的魔域……”


    憐生水自幼憧憬著紫帝水心,當然也很關心天璿劍。此刻她禁不住發出驚喜呼喊,振奮道:“原來七劍並沒有放棄南鬥,天璿星君竟然從萬裏之遙外趕來助陣了!”


    “嘿嘿,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梅成仁嗤嗤一笑:“大司祭多年以來,都在研究束縛七劍之法。那把作死的天璿劍單槍匹馬闖入陣心,不僅沒有救得狻猊,連自己也被九獸之力圍困,動都動不了,何談相助問道壇!”


    “你說凜紫被水月無心製住了?”雲雁大驚之下,顧不得眾人疑惑目光的注視,對梅成仁出聲方向疾行出數步。


    梅成仁哼出一聲:“就算是均天大戰,七劍也得借助他們的持劍,集體布下北鬥天罡陣,才能與我酆州勉強勢均力敵。”


    “單憑一把仙劍,如何與大司祭等人精心設定的大魔道對抗,何況我們已集合六獸之力,無論是人界的陰陽蠱,還是妖族的妖王舍利羅,都儲備了不少……”他正得意的侃侃而談,卻突然閉嘴沉默下來。


    隔了兩秒,梅成仁發出一聲怒吼:“你居然發現我了!”


    “你如此悠哉悠哉地談天,以那吞噬初期的能力,居然能在我眼前隱匿身形。”雲雁此刻已跨到霧中石橋,對著橋頭上的一物凝視,緩緩道:“我借用地境念力探出,發現除了亭中諸人外,再無其他生命氣息。”


    “原來你已經不是生命形態。”她略微歪頭,麵對橋頭的一個鹿嘴蝦眼,貓耳蛇頭的石獸雕像仔細查探:“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確像你說的一樣倒黴,被墨染殤懲罰,做成了洞府的青犼器靈。”


    那青犼石像突然豎起鬃毛,硬股股地凸出雙眼,發出十分尖利的吼叫:“當時墨染殤得知桐之上死亡後,心情極糟。我沒有料到此人性情暴躁,如此喜愛遷怒,就出聲安撫了幾句。卻被他怒喝不講禮數,膽敢隨意插話,肉身就這麽給捏碎了。”


    梅成功這時也大踏步上來,對著橋頭石像連連搖頭:“二哥,你是墮天人修,並非酆州本土貴族。魔族向來喜怒無常,對墮天人修有著種族歧視,你的修為又不能懾服他們……”


    “那又怎麽著!”梅成仁顯然被他弟弟流露出的同情激怒,將石頭腦袋努力向前伸出,做出撲咬的形貌:“這隻是暫時的!隻要我為他們好好做事,守護好這個珍瓏洞府,等墨染殤哪天心情好了,就會把我給放出來!”


    “我的神魂俱全,在器靈形態下威力大增,隨時可以將你們掐死!”梅成仁奮力高呼:“立下此功,等玉虛祛除毒性後,我就能脫身再尋到一副嶄新肉體!”


    他的情緒變化的也很快,瞬間又有些得意,蝦眼亮晶晶地注視雲雁:“依照我原本的能力,是打不過你。但你們鑽進了珍瓏洞府,跑進了我的地盤,真是地獄無門闖進來!”


    此時眾人才大悟:為何梅成仁的聲音那麽像擴音器,為何他能聽見自己小聲的對答。原來此人已被剝去肉身,變成了個橋頭雕像,作為器靈被墨染殤扔進來看家護院。


    梅成仁不惜墮天轉修魔道,掙紮了大半輩子,居然落下這麽個結局,讓人哭笑不得。特別是梅成功,他原本就對此人,尚有著兒時兄弟記憶的執念,被陷害後一直怨恨鬱結。


    但看見活生生的二哥,化為了這樣古怪的形貌,身子小小的端坐在橋頭,連伸爪子都相當費力……


    梅成功驚訝之餘,又有些許同情,禁不住拍掌按到青犼頭頂,小聲咕噥:“二哥,你何以至此境地啊……酆州虎狼之地,並不好混。那墨染殤也不見得會想起來,將你放出去。”


    “啊嗚!”梅成仁冷不丁地豎起石頭尖牙,猛地含住了梅成功的手掌,喀嚓喀嚓一陣亂嚼。他用力甚猛毫不留情,彪悍的表情中也不見半分,對自己處境的懊惱。


    梅成功與雲雁齊齊出劍,手忙腳亂將石像獸頭逼退。卻見梅成仁好似發了瘋一般,流淌出幾滴露水似的唾液,啊嗚張嘴對著空氣胡亂撕咬。或許他在此地憋悶已久,所以那麽愛說話,又或許是這種憋悶,被他弟弟的同情一激,所以突發了狂犬症。


    “我原本日夜想著將他一劍刺死,連力度招式,和殺他之前說的話,都在夜深人靜時候排演了數遍。”梅成功撫著自己受傷的手掌,盯著那石獸連連後退,腳步微有踉蹌。


    他艱難繼續道:“不僅為了報複他不念兄弟情誼,對我做的那些事。也為了使梅家與神州,少個臭名昭著的叛離墮天者。”


    “他終究是我的親哥哥,我並不想別人了結他。”梅成功糾結片刻,苦笑:“可是很奇怪……”


    “見到他現在這個模樣……”他轉頭望向雲雁,小眼裏滿滿的彷徨之色:“我這排演好的一切,怎麽都使不出來了。”


    雲雁溫和安慰:“現在他的處境,比殺了他還要糟糕。以你二哥野心勃勃又好麵子的性格,怎能忍受被人當成器物,整日孤單的看家護院。”


    “不要管他了。”梅成功努力甩甩頭,不去看那石像,側身注視高亭內部:“眼前當務之急,是把樂貞先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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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成仁:有讀者希望我死,但其實我早就領了便當了,好倒黴啊。


    梅成功拍拍他的肩膀:二哥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你之所以還會掙紮著出來走一遭,完全為了凸顯我重情重義的高尚情操。


    雲雁白了他一眼:見鬼哦。難道不是作者想要個人,對洞府裏的我們匯報外麵的戰局,所以拉你便當的二哥作陪嗎?


    梅成仁:嗚嗚嗚……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


    眾人做嘔吐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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