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雲雁回答:“這些從天而降的東西,經常在無意間發生。它們不帶任何劍氣靈壓,材質和路線都非常自然,就是那種旅行裏常見的墜落物。”


    “而且每當它們砸下的時候,你們也無一人注意到。”她繼續嘀咕:“因為很正常,所以我每次隻輕微避過,沒有吭聲。”


    周晴匝匝嘴:“但現在這天降之災,居然把師父砸暈過去了,當真不是人為的嗎?”


    “如果是人為的,那麽隻有一個結論。”雲雁停下步子,低聲道:“此人極其高明,恐怕咱們搞不定,隻能捕獲他的行蹤,見機行事。”


    三弟子驚得抱成一團,大叫:“連師父也搞不定?!”


    “我若能事事搞定,天下無敵,為何還要如此折騰地修行。”雲雁橫了他們一眼,摸出記載任務的玉簡,閱讀片刻:“下一個血色任務,會脫離論劍山區域,到時一切照舊,也是你們的修行集訓。”


    “師父你好狠!”周陰撩起袖子,露出被炎魃撕裂的傷口,慘叫:“又要讓咱們上,你們在旁看戲嗎?”


    “不是看戲,是指導。”雲雁轉身行走:“你三人一直是散修,雖機緣巧合得了點修為根基,但被揍的經驗完全不夠。”


    徐澤龍點頭附議,語重心長道:“我和雲雁也是從小被人一路揍過來的,學會被揍,才能學會揍人。”


    “嗚嗚嗚……”三弟子嚎啕大哭。


    雲雁頭也不回:“但有一事值得你們高興。”


    三弟子不吭聲了,鬼祟地打量她的背影。


    “出了論劍山的地盤,就能馭劍飛行了,這能讓你們更快地去挨揍。”


    她淡淡的話傳過來,使三人再次愁眉苦臉,耷拉下腦袋。


    ……


    ……


    論劍山的弟子外出,有個傳統習慣,便是白衣帷帽加身,顯得有些神秘。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是不被人輕易窺見容貌,避免血光後,可能引起的各種小麻煩。


    二就是:統一格調的裝逼。


    但隨著論劍山的威名代代流傳,這樣的裝束還有個好處。使人一眼就認出來自論劍山,不會被輕易招惹。保護弟子的同時,也保護著其他人。使他們不至於在爭執中,被衝動派弟子一劍穿心。


    但也有了些額外效應,使北鬥大陸的人喜好模仿。這種造型容易獲得,也比較帥氣,若不仔細分辨,會難以知曉區別。真正的論劍山弟子,白衣上會根據各峰主色,繡著七劍印記延伸出的紋樣。


    比如天任峰屬天璿星君,那麽便是深淺紫色與山巒圖案。而各峰有專門的紡織製造坊,會在衣袍裏加入靈壓,使白衣即使在大雨泥濘中,也一塵不染,鮮亮無比。


    它還可以進行簡單的五行防禦,尋常的水火雷電無法使它破損,隻要不進行激烈戰鬥,難有汙漬。普通人縱然細心,模仿出了裝束外型,但也無法模擬出其他細節。


    論劍山雖然不管其他人怎麽穿,但如果有人偽裝成山門弟子作惡,定會派下任務,進行追查搜捕。十分惡劣的案列,則會當眾格殺,以儆效尤。


    雖然此雷霆手段,使許多人不敢冒犯,但天下人這麽多,總有些膽大又自信能逃脫的家夥。於是各峰功績堂內,經常會出現搜捕這類李鬼的任務。


    血色任務裏也不例外。


    能進入血色任務的,作惡者都是難纏的修士。這些人有的是散修,有的是家族弟子,但更多的,則是受過訓練的前任門徒。


    論劍山門規苛嚴,訓練也苛嚴,甚至默許弟子們的道偈決鬥。在這種環境下,因各種原因被踢下山的人,每年都會有幾個。而受不了苦,或惹了事逃下山的,也不少見。


    他們受過正統劍道訓練,技藝或高或低,但都對山門,有著不滿甚至怨恨。在外流浪的日子裏,有人不敢冒頭,也有人肆意妄為。因對山門有了解,如果這群人假借山門之名闖禍後,追捕難度較大。


    雲雁等人,現在就正在追捕這樣一個逃犯。


    因為證據確鑿,他已不屬執法隊的範疇,也不需要節律堂審判。之所以歸到血色任務中,是因為目標為:阻殺。而這個人修為隻是築基,隻能歸到下級任務裏。


    不用勞動執法隊,又能對低階弟子進行磨礪,此次血色任務的出發點,正是如此。但這個叫康強的家夥,很是狡詐陰毒。使得原本在任務中,顯得簡單的淺紅色記錄,一步步提升到刺眼的朱紅。


    在血色任務裏,這算個中級水平,比殺炎魃的獎勵還要高些。畢竟炎魃隻是怪物,靈智較低,攻擊它時隻會嚎叫撲咬,不會逃匿。在某種程度上,比不過一個狡猾的人類。


    康強的活動地點,自出山以後,一直在變動。雖然任務幫助裏,提供了他淡弱的靈氣標識,但也害得雲雁等人,一陣好找。他們或混跡市井,或聯係線報,或夜宿深山,或出入國境……跟著康強兜兜轉轉,終於在玉衡國睢陽城的一家酒店裏,和他撞上。


    見麵一言不合,自然出劍相鬥。


    此鬥是死鬥,上場的隻有周晴三人。而且雲雁下了諭令,隻許一人上前與康強較量,除非力竭不得換人,也不能出手相幫。


    於是局麵變成了這樣:三弟子滿頭大汗擠在酒館二樓的桌椅間,緊張關注戰鬥。雲雁四人則對驚恐成兔子的小二,在窗邊要了桌酒菜,舉杯暢飲,吃肉喝湯,其樂融融。


    一邊吃喝他們還一邊指指點點,高聲喧嘩。


    徐澤龍:“小冬,你要刺他的下盤,不要過於拖泥帶水。”


    雲雁:“不對,依照敵人步態挪移的規律,我琢磨著應當刺咽喉,再中途收力當作偽招,繼而抱圓進攻胸腹。”


    徐澤龍搖頭夾菜:“對方行招難測,頗為狡猾,直來直往比較不費腦筋。”


    雲雁埋頭使筷:“正因為對手招招算計,才應當計算好劇本,引他入甕。”


    徐澤龍拍打桌子:“不使偽招,直接擊破為佳。”


    雲雁叩響碗碟:“小冬的劍勢莽撞,正該訓練他以智破敵,重視變化。”


    “師父!澤龍師叔!”郭小冬氣喘籲籲,哭喪著胖臉回頭:“到底該怎麽刺啊!聽了你們的話後,我更加糊塗了!”


    君莫愁卻搶先回答:“既然他們無法統一意見,那就是沒意見了,幹脆閉著眼睛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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