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越西極有爆發力的痛呼中,深坑上那個透明的圓環魔陣,好像冬季結冰的湖麵被捶打,哢嚓一聲出現了細細的裂縫。從裂縫中緩緩飄揚出,卷帶青光的蒸汽,四周溫度急劇下降,幽冷冰寒。


    木越西大吃一驚,奮力捂住自己的嘴:“不會吧!是我的聲音,把魔陣給弄碎了?”


    “你太高估自己了。”洛熙哼了一聲:“明顯就是裏麵有東西要出來。”


    “呀!”鷺過原地直蹦,抽出梅花比在身前呼啦啦旋轉,舞出密不透風的劍光:“全體防禦!戒備!小心魔修的傳送!”


    “雖然靈壓很強,但將要出來的東西,煞氣並不足。”白影衣老道地說話,麵不改色的和洛熙兩人一起,掘地三尺尋找蛛絲馬跡:“所以不必緊張,你們繼續攻擊內殿的結界。”


    “從酆州傳送到論劍山,所需要的魔氣太過消耗。”洛熙埋頭道:“我懷疑這些東西,包括殺害長老團的凶手,目前就在論劍山附近。”


    “而我還懷疑一件事。”白影衣道:“若非山座上有高層內鬼,魔族怎可能突入狴犴殿,我們的守山大陣為何沒有察覺。四十九位尊長,為何沒有一人逃出報警。”


    木越西嘿嘿一笑:“雖然你小子疑神疑鬼的性格,曾牽連雲雁令人討厭,但這次的懷疑,卻很有道理。”


    “狴犴殿內這麽多高手,竟無聲無息地被弄成了這樣。”他舉起一具腐爛程度百分之八十的屍首,重重抖動,再用法器朝它掃描:“說不定正是內鬼趁其不備……等一等!”


    他伸手一摁,將從屍體腰間跌落的儲物袋接住,大喜道:“上麵纏了些九步香的藤蔓,看起來這位長老是調香愛好者,所以用了它來裝飾自己的物品。”


    步雪蓮一麵出劍攻擊青光結界,一麵好奇詢問:“此物有什麽妙用嗎?”


    “隻是一味充滿異香的珍奇植株,平日沒啥用。但酆州那些沒腦子的魔獸,不大喜歡它的味道。”木越西用雙劍挑破儲物袋,因已是無主之物,那荷葉包立刻碎裂,撒落了一地的物件。


    “所以這個人雖然死了,也被魔獸啃了,但儲物袋還保存良好。”木越西仔細撿起土裏的物件:“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麽臨終遺言,放到裏麵……”


    “切。”鷺過側身對他吐舌頭:“怎可能有什麽遺言,這些人不是被突然襲擊死掉的嗎?否則以他們的修為,怎麽會沒有動靜從這屋子裏傳出!”


    “今日月德西送,天喜坐命,吉時良辰,百無禁忌。於狴犴大殿會審,與同僚共商,有關食神雲雁的裁決一事。”木越西不知什麽時候起,拿起一枚染血的玉簡,開始朗讀裏麵的字句:“未曾料到,金帝大人於午時率護衛隊前來,坐堂旁聽。”


    “居然真被你找到了線索……”鷺過嘟起嘴咕噥兩聲,突然發出驚叫:“什麽?那個死鬼說的什麽?不不……是那位遇難長老,他記錄了什麽在玉簡裏?”


    “是每日手記之類吧。”洛熙道:“估計在狴犴殿內坐著會審,聽著條條款款的誦讀,他有些無聊,就隨手書寫,記錄下了當時的情形。”


    眾修相互對視,心照不宣。


    這種開大會時做小動作的事,誰都幹過,隻是這位長老的一時無聊興起,卻留下了極重要的線索。而且他放置染血手記的儲物袋,因為纏繞了九步香的藤蔓,沒有被魔獸糟蹋。


    陰錯陽差之間,為這七七四十九人的死,解開了冤情謎團。


    “不要停。”白影衣有些緊張地摁住木越西的手腕:“繼續讀。”


    “斷了。”木越西皺眉把玉簡緊緊貼到額間:“傳輸訊息進玉簡需要充裕的靈氣,這後麵雖然還有……但是可以感受到,這個人已經氣息奄奄,記錄極為吃力。”


    “我來輸入靈壓加強訊息。”洛熙接過玉簡,彈射出玄黃之氣,盤繞在它雪白的身形上。受了高階修士的引導,那玉簡好像已昏迷過去的人,又顫抖著悠悠醒轉。


    白光朝天照射,一個披覆白鬥篷的中年男子影像,渾身是血出現在半空光柱裏。眼見他圓睜雙眼,幾乎要將眼球鼓出,全身經脈在皮膚下狂亂扭動,情形十分詭異,令眾人齊齊後退了半步。


    “是絕命書。”洛熙歎息一聲:“這位長老已知在劫難逃,用殘餘的靈壓,將自己最後的影像錄入了手記。”


    果然,在她的歎息中,那白光中的男子開始重重咳嗽,扳起慘白的臉頰,麵對眾人說話:“我……邰景天,今日就要命絕於此……”


    他微微側身,可以隱隱約約看見,手記裏錄下了極淺淡的狴犴殿。裏麵有數道人影糾纏,劍光飛舞,一派激烈鬥法的情形。但許多白衣人明顯力氣不支,正一個接一個倒下,血水從他們身體裏湧出,噴泉似的拋灑到半空。


    “這是最後的手記……“邰景天大口喘息:“可惜!我連聲帶都被腐蝕,隻能用魂力來記錄!而且……它有沒有命留下來,不被毀掉呢?”


    “雖然不知道未來……但我必須要說!”那男修痛苦地捂著身上傷痕:“說出我們狴犴殿七七四十九人,慘死的原因!”


    “是……”這時影像開始劇烈晃動:“是金帝做的!因為知道,我們誰也不會對持劍有所防備,所以他在旁聽的三個時辰裏,竟焚燃了帶有酆州魔藥的香料!”


    邰景天發出恨恨的聲音:“等我們發現時,藥效已入骨髓,暫時將所有人,都變成了隻有築基期的低階。”


    “這種壓製力雖然極其短暫,但金帝已然出手……”他悲呼道:“同僚們還來不及反應,肉身的經脈俱斷,又被他的鐵衛製住,噴灑了腐蝕性巨大的屍毒……”


    “接著他毀壞大殿,祭出魔陣,召喚來了數名刑地侍進行屠殺……”邰景天苦笑:“我等在他眼底,此時與死人無異。所以夜逝水也絲毫不用偽裝,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酆州三長老之一——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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