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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再次胃出血了,這幾天也許會更新不那麽正常,求安慰。……


    西苑玉河橋。


    與宜興郡主同乘一座暖轎,這對於陳瀾來說還是頭一次。隻不過,這抬轎的太監顯然經過嚴格訓練,一起一落極有規章,人在其中隻覺平穩不覺顛簸,再加上宜興郡主有意打起了簾子,兩人出了乾明門就一路觀賞西苑景色,倒也愜意。隻母女倆心裏全都擱著皇帝說的那前後兩件事,因而興致都算不得高。


    弄著窗外那一片蕭瑟的瓊華島,宜興郡主突然開口說道:“可是想不通?”


    陳瀾先是一愣,隨即看了一眼後頭的一個轎夫。即便明白這些人就好比聾子啞子,可也不能擔保這些談話不會呈報給特定的人,她不得不加了幾分小心。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娘,那任命倒也沒什麽……可是,這武將出鎮在外,家人曆來不是要留在京城的嗎?為什麽我“…………”


    “江南是什麽地方?”宜興郡主微微一笑,見陳瀾瞪大了眼睛,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她這才笑道,“一等一的風月之地,不帶家眷的官員,到了那地方不是放縱他貪戀huā街柳巷麽?兩江總兵一向是帶家眷上任的,這又不是宣府大同遼東這樣駐紮鐵騎大軍的前沿,那些軍馬不是為了防內亂,就是為了防著南京宗人府看管的那些閑人,總共不過三萬,稱得上精銳的差不多是一萬,難道當總兵的還能從那邊起兵造反?”


    “娘,那兩個犯忌的字您也說得太利索了些,“隻見陳瀾竟是衝自己皺了皺鼻子,宜興郡主便笑著一攤手道:“我


    。無遮攔慣了,他們不會連這種話都往外瞎傳,再說這原本就是事實。其實,江南氣候比北方潮濕”利於婦人養身,讓你過去,這是緣故之一。至於另一點嘛“……我從前留下的一些人手,你不妨幫忙留心一下。”


    “咦?”


    陳瀾聞言一愣,否去看宜興郡主時”隻見她又恢複了之前那淡淡的笑容,卻是再也絕口不提此事,她也識趣地不再追問。過了玉河橋,前頭就是靈星門,再往前則是西酒房西huā房之類的內官衙署,經過的人雖多,但全都會垂手低頭退避到一旁讓這轎子通過,因而倒也走得並不慢。直到沿著中間一條南北夾道往北走了一陣”人才漸漸少了。


    “娘,咱們這是往哪走?仿佛不是宜春館的方向?”


    “我帶你去內校場外頭轉一圈,讓你看看你家叔全之前過得什麽日子。對了,淮王就關在司禮監經廠後頭的那座廣安殿。他這一回自作孽,等過了年節之後,大約就要轉到太祖孝陵去。皇上雖不想再殺兒子,可也不想再看到他,隻可憐了李淑媛,“”


    按照淮王之前做的事情,換成普通人就是死十次也夠了,可如今卻能逃得一條活路,陳瀾甚至不用細想就明白皇帝此舉的無奈。已經死,了一個吳王,又發配了一個晉王去謁陵督造皇陵,倘若再把這麽個兒子直接賜死,隻怕京城震動更大。為今之計把人遠遠發落出去,等過上兩三年,京城興許就會忘了這麽一個人,到時候處置比如今直接殺人動靜小多了。


    因而,當路過那廣安殿時,她不禁有意多看了兩眼。可就在這時候,那邊卻突然傳來了極大的喧嘩”不一會兒,就隻見一前一後兩個小太監發瘋似的朝這邊衝了過來。見此情景,她一下子就伸手攀住了窗


    。”心裏突然生出了某種不那麽好的預感。


    “停轎!”


    宜興郡主高喝了一聲,還沒吩咐什麽”侍立在轎子邊上的大丫頭龍泉就立時朝那兩個小太監迎了上去,須臾就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到了轎子窗口處輕輕彎平了腰。


    “郡主,是李淑媛…………李淑媛被打破了頭……郡主您要不要去看看?”


    “那個混賬小畜生!”宜興郡主不用追問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一時竟是握拳狠狠砸了一下麵前的小桌板,旋即就抬起頭說,“你和純鈞一塊過去,趕緊把李淑媛送回去,再去禦藥房請了禦醫去看。然後傳我的話,廣安殿四周警戒加倍,送飯等等全都從窗口遞進去,不許一個人進屋和他說話。不吃拉倒,餓死算數!”


    聽到後頭這極其彪悍的八個字,陳瀾忍不住盯著宜興郡主看了好一會兒,及至龍泉答應著走了,她方才衝自己的幹娘豎起了大拇指。


    那樣色厲內荏的家夥,隻怕誰都不在乎了他,他反而能消停下來!


    見陳瀾這動作,宜興郡主卻意興闌珊地歎了一口氣:“年紀大了,沒年輕時那種脾氣了,否則就算這會兒是雙身子,我也非過去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想當年哪怕是五哥那樣飛揚跋扈的人,也吃過我的巴掌,好汊…,嗯,好女子也不提當年勇了!”


    這最後一句感慨終於把陳瀾逗得撲哧一笑。隻是,麵對宜興郡主那悵惘而又悠遠的笑容,她卻再一次確認,她麵前的這位幹娘是與眾不同的。


    不多時,轎子便重新起行。外頭仍然不時傳來叫嚷的聲音,中間仿佛還夾雜著淮王的怒吼,但很快就聽不到什麽聲息了。四周恢複了平靜,隻有轎夫平穩整齊的腳步聲,親隨們跨刀和搭扣的撞擊聲,侍女們地環佩叮當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再加上轎子中的宜興郡主沒說話,陳瀾竟是漸漸生出了幾分困意。


    直到發現宜興郡主突然向她招了招手時,她才眨了眨眼睛,靠著小桌把腦袋湊了上去。


    “龍泉庵裏搜出來的東西,昨日都呈送到禦拚了。誰也沒想到,那裏竟然有一個密室,保存著不少國朝初年的東西。其中就有楚國公的《甜水歌》親筆,恰是和你背的一模一樣。”


    “真的一模一樣?”陳瀾自然而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怪不得頭一次和娘一塊去時,龍泉庵主就曾經挑起某些話頭,話說得隱晦得很”就連那天晚上也是……”


    見陳瀾說著說著,就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宜興郡主便拉住了陳瀾的手,又體諒地拍了拍:“她那是別有用心,有意和你沾上關係,皇上哪裏會不知道


    。你又不是我這樣走南闖北不安分的人,從前就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大家千金就是往你身上潑那些髒水,也得有人信才行!倒是那裏頭收集的楚國公舊物極多,皇上翻了翻,正好在場的我也翻了幾本,最後終於打消了毀棄的打算,說是在乾清宮單獨辟一間穩妥的屋子保存。”


    打從三叔陳瑛被調肅州的文書下達之後,陳瀾就知道,這事情應該再牽扯不到自己身上。然而此時相比宜興郡主那明確的安慰,卻反而是楚國公遺著能夠留下,讓她更鬆了一口氣,但如釋重負的同時,一股說不出的明悟又生了出來。


    想來,如今去開國已遠,皇帝再也不覺得那位開國功臣還會留下什麽影響,相反那些遺著也許對如今的盛世有用這才把所有東西留了下來。


    “太祖實錄並未明說楚國公是被賜死,隻說了仰藥自盡,再後來因公主之子病故,於是自然談不上承繼,這一支爵位就此除了。所以我倒是對皇上建議,去歲以來,朝廷殺了一個侯爵廢了一個侯爵死了一個閣老,牽連無數文武,如今之計,不如對永熙以前被廢除的那些勳臣貴戚以及被貶的文官加以恩赦。隻要還幾個爵位回去,再用幾個流官子弟則天下稱頌,之前那些沸沸揚揚的風聲自然可以全部壓下去。這其中,將楚國公配享太祖便是第一條!”


    此時此刻陳瀾終於遽然動容,欽佩之色溢於言表:“娘這一個條陳雖不能說恩澤天下,但要說安定人心,此舉著實無可比擬!”


    “盡往我臉上貼金不是?”宜興郡主親昵地一彈陳瀾的鼻尖,隨即笑道,“還不是因為你從前說,有人想的是抹黑皇上,所以這才提醒了我。我已經打算這些事情很久了,但一直到此次事了才提起。那位庵主是秦王郡主,有這樣的能耐也不算太奇怪。要消弭此前的影響。唯有如此,畢竟江南的不少書院裏頭,仍供奉著楚國公……你是不是覺得,這不加恩平民,反而是在官場做表麵文章,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些?”


    “娘說的哪裏話。”這會兒說的不是剛剛那種極其要緊的言語,陳瀾就少許挪開了些,兩隻手卻博擱在桌板上,“其實要真正的加恩黎民,第一是免賦稅,奈何這是上令,若下頭不實行,百姓半點享受不得,反而平白虧空國庫


    。所以,如今每年蠲免受災之地的大半賦稅,再貸以種子耕牛,這樣還更有效些。更何況……”


    史書從來都是百姓寫的“……,平等這兩個字,什麽時候曾經做到過?


    ………………,乾清宮東暖閣。


    麵無表情聽完了廣安殿發生的事,皇帝卻未出隻言片語,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打發走了那急匆匆前來報信的小太監。隻有貼身服侍皇帝寫字的成太監才能從那墨跡淋漓的字紙中發現,皇帝心中蘊藏了多少怒火。因而,待皇帝寫完字之後,他親自守著火盆一張張燒了那些紙,末了眼睛就微微眯了起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正月初一這年節素來是走親訪友的正日子,因而一大清早楊進周上朝,陳瀾進宮,但絡繹不絕的送禮人幾乎就不曾斷過,仿佛是要把鏡園前些天閉門謝客那缺口全都補上來。江氏起初還打點精神見見,到後來就漸漸不耐煩了,索性把陳瀾留在家裏的雲姑姑和柳姑姑差出去應付。直到得知十五弟江柏來了,她才吩咐把人請到了小huā廳。


    當年出嫁時她已經及笄,幼弟卻才隻五歲,相對之時自然不會出現什麽抱頭痛哭,更多的是尷尬無言。


    等到度過最初那種沒話找話說的狀態,兩人之間的交流才總算是順暢了一些,耳更多的是滄海桑田的唏噓。隻當江柏小心翼翼再次提出在京城定居的事情時,她才收起了那種別後重逢的感慨沉吟著沒有說話。


    “老太太,老爺回來了!”


    得知兒子回來江氏心頭一鬆,順勢吩咐了把人請進來,隨即就衝著江柏說:“如今全哥娶了媳婦,家裏的事情我也撂開手不管了,全是交給他們。你既是之前就見過了全哥這事情隻管直接對他說就行了。至於全哥媳婦則進了宮去,你不妨多盤桓一會,一塊見一麵。”


    江柏昨日才見過楊進周,一想起那種冷冽的表情,心裏就直發怵,此時隻能強笑著點了點頭。等到楊進周進門行禮,對著他淡淡地叫了一聲舅老爺,他自然更覺得忐忑不安竟是擺不出什麽親長的款兒,直接站了起來。


    “全哥,日後我一家住在京城,還得勞煩你多多照應……”江柏想著在金陵時,繼母所出的兩個兄弟在分家時生生占去了眾多田土,而且族長偏袒不公,忍不住心頭一熱,竟是脫口而出道“之前我是不該不聞不問,可族中有宗長,家中有繼母,我被鉗製得動彈不得,再加上家境艱難,並不是有意


    。我也知道搬到京城實屬厚顏,隻求鏡園幫忙尋一處公道的宅子讓那些地頭蛇不能滋擾,由得我們過下安生日子,別的並不敢多求。”


    剛剛那一番交談下來,江氏已經覺得,興許是多年磨折這分別多年的幼弟著實不是什麽很有心機的人,那種低聲下氣的軟弱和她印象中的江家人相比,簡直仿若兩個世界。因而見楊進周眉頭微微一凝,卻一時沒吭聲她的心終於是軟了下來。


    “罷了,過了年家裏正好要看房子,讓全哥叫人幫你們看一看也行。”


    母親這麽一說,楊進周不禁瞅了過去,見江氏雖是垂著眼瞼,可那種感傷的表情卻是表露了心意,因而他略一思付,就點了點頭說:“既然娘這麽說,讓他們幫阿虎找房子的時候,也幫舅老爺好好瞧一瞧,找一個適當的地方。至於地頭蛇之類的角色,讓人去五城兵馬司打個招呼就行了。隻要是能幫的,我自會盡力。”


    最後這話說得簡潔,意思卻清清楚楚,可即便如此,江柏仍是一時大喜,連忙千恩萬謝。待到再次坐下來時,江氏人問起昨日的賀禮,他的臉色才尷尬了下來,期期艾艾仍是昨日對楊進周解釋時的那番話,卻隻字不提今天自己登門時隻帶了那四色幹果點心。


    磕磕巴巴捱了好一會兒,外間突然有人傳話說,江家人所住的客棧那邊傳來訊息,江柏方才陡然之間蹦了起來,道了個罪就慌忙到了門邊上探問。楊進周凝神細細一聽,從窗外飄來的隻言片語判斷,剛剛隻是微微擰起的眉頭突然皺得更深了。


    “……過年打賞……一時現錢不夠……掌櫃……說話不好聽……”


    見母親一副悵然的模樣,顯然是沒聽清楚這些,楊進同便打起簾子出去,見一個媳婦正領著一個麵目陌生的小丫頭站在那兒,小丫頭還在伶牙俐齒地對江柏說著什麽,他當即走了過去,淡淡地打斷了他們的話。


    “過年了客棧加收利錢原本就是有的,既是舅老爺湊不出現錢,待會我讓莊媽媽去那客棧,把這房錢……”


    “不不不,這丁點大的事也要麻煩鏡園,怎麽說得過去!”江柏急得額頭都出汗了,趕緊搖手道,“家裏帶了銀票,隻那些大票要兌開來你舅母不舍得……”說到這裏,他突然衝著那小丫頭厲聲喝道,“還杵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回去,讓太太趕緊把銀票兌了,該多少就給人家,為這麽點錢大張旗鼓,也不怕丟臉


    !”


    吃他這麽一喝,那小丫頭嚇了一跳,慌忙答應一聲,轉身就一溜煙跑了。看到這情景,再瞧瞧江柏擦汗的惱怒樣子,楊進周已經大略明白了這個便宜舅舅的心性和家裏狀況,不禁暗自哂然。等到重新進了屋子,又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江氏族裏的情況,他早已沒了多少興致,隻不過是象征性坐在那兒而已。


    奈何一直等到午飯時分,陳瀾仍是不見回來,楊進周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宮中不比其他地方,打探消息不易”他也隻能按捺著陪吃了午飯。倒是江柏瞧著氣氛不對,又盤桓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倒是下一次再來見外甥媳婦。江氏心中也有些焦急,故而就沒有開口留客。等到楊進周送客回來,身邊竟是多了個陳衍,她吃驚的同時,也就沒有避忌。


    “阿瀾怎麽會去這麽久,不就是說皇貴妃請了去敘敘話嗎,難不成在宮裏又有什麽波折?”


    剛剛楊進周送人的同時就正巧遇見陳衍一陣風似的在二門下馬,此時的表情就比之前的僵硬緩解了許多,當即看著陳衍。陳衍也不客氣,向江氏行過禮後就笑道:“伯母,我家羅姨娘和五姐姐剛剛從宮裏回來,五姐姐瞅空子給我遞了個消息,說是姐姐今天在皇貴妃那兒盤桓了一會,隨即羅貴妃又請了她去,後來看天色大約是在鹹陽宮留了飯,指不定郡主師傅那兒還要見一見,所以不會那麽早回來。”


    江氏這才釋然,見陳衍一身簇新的拜客衣裳,就示意他上前,隨即笑問道:“你平日來得勤,今天正月初一,怎麽卻來晚了?”


    “早上給韓先生拜年,然後去給杜閣老拜年,再接著去了韓國公府,才回了侯府就緊趕慢趕又到了鏡園,這不是我想著最後到這兒能多呆一會麽?”陳衍一麵說一麵努力挺了挺胸,“再說,過了年我就十三了,韓先生說,讓我去試試今年的童生試。結果,杜閣老也問了我這事,然後足足考了我一個時辰,最後……”


    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突然垂頭喪氣地耷拉了小腦袋:“杜閣老說我這一科下場感受個氣氛就完了,就當成是陪太子讀書,不要報什麽大幻想……”


    難得見小家夥這般模樣,江氏不禁為之大笑,楊進周亦是莞爾,上前輕輕一狹小家夥的肩膀,這才沉聲說道:“當年我在杜先生門下學文整整八年,杜先生方才說我在院試中應該能順利題名,你如今才隻學了一年,奢望脫穎而出未免不切實際


    。再說,科舉這條路,原本就不是適合每個人的。杜先生說的是,下場感受一下科場氣氛,你就會明白了。


    陳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很快就把剛剛那一絲鬱悶丟到了九霄雲外。他雖隻是小舅子的身份,但比起江柏這正宗舅老爺來,他自然更親近,得意洋洋說了好一陣子今天四處拜客的見聞等等,突然眼珠子一轉道:“咳,我竟是忘了最要緊的一條,今天原本我還打算去羅師兄那兒拜年的,可特意跑過去竟是撲了空,說是人一下朝就去了小張閣老家裏。嘿,師兄二月裏頭就要成婚了吧,如今跑得這麽勤也不奇怪!”


    “你都知道去拜見你的未來嶽父了,更何況你羅師兄就要娶親的人?”


    江氏一向覺得陳衍對脾胃,剛剛就拉了人在身邊坐,此時更是忍不住猶如母親似的在小家夥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家老太太可有提過,讓你什麽時候把杜家小姐娶回來?”


    “咳……”陳衍被拍得一下子咳嗽了起來,可聽清楚這話,立時咳嗽得愈發厲害了。好容易止住了抬起頭,他又清了清嗓子,隨即一本正經地說,“霍去病說得好,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這事業不成,何談娶起……”


    “小四你倒是雄心壯誌啊!”


    他這話還沒說完,門簾一動,陳瀾便跨過了門檻進來。剛剛已經看到門簾外頭媳婦打手勢的楊進周自是毫不訝異,見陳衍瞪著眼睛滿臉的意外,隨即就有些訕訕的,他哪裏不知道小家夥是生怕大過年的遭一頓教訓,於是就搶在了前頭。


    “好了,如今可不是漢朝,沒有匈奴給你滅,而且說了這話的霍去病,則是幾乎讓霍家絕了嫡係。再說,你就舍得讓杜家小姐一直等著?以後少說這種傻話,該立業的時候立業,該成家的時候成家,一切隨得……,就像我和你姐姐一樣。”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楊進周的表情自然而然柔和了下來,眼睛亦是朝陳瀾看了過去,卻發現她也正往這兒瞧來,目光對上的時候甚至還衝他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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