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夏春耀恢複了普通丫頭的生活,白天算著帳本啃零食,中午搶飯,下午糖糖跑來找她“哈啦”,晚上還是能聽見對麵飆出來的十八禁立體音,十幾天的禁閉一關就過,就在她以為自己徹底被人始亂終棄,搶完飯的午後,她摸著肚子,踩著步子往房間走,順便得出一個結論,飯還是要眾人搶著比較好吃,卻見那個始亂終棄的正主,正悠閑地依著門,還朝她丟來一個沒心沒肺的微笑,一點也沒有幡然悔悟的意思…她被他突然出現給怔得一愣,下意識地抬起腳步就要往他方向跑,剛跑了兩步,卻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不值錢了,為了自抬身價,又停了腳步,還吊起嘴巴,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本來嘛,他絕對不想要來同她灌輸啥“小別勝新婚”的破爛概念...於是,她就立在離他有一大段距離的路上,兩手神氣地環在胸前,皺著眉頭,歪著嘴角看他靴子下的地板,一副“大家不是很熟”的德行…他也不說話,竟然就這麽站在門前,輕笑著打量她一副“棄婦也是有尊嚴”的造型,視線從她調起的眉頭,忙著骨碌地亂轉的眼睛,落到她幾乎快要撇歪的唇角,她等了半天,眉頭都皺麻了,卻見他還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盯著她瞧…“我才不和你回去,我要留在娘家!”她頭一昂,先發製人,視線直接從地麵吊到天上,還發出一聲清晰可聞的“哼”聲,欺負她沒娘家可回,她現在就把九爺府自動升級!“……”對麵的人靜默了一陣,沒答腔,隻是調笑地撇了撇唇,抬起腳步就往她這邊走…她倒抽一口氣,看著他根本不甩她的脾氣,抬著步子朝她壓過來,頓時沒了氣勢,腳步也跟著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你…你你你你幹嗎,你別過來,你站那裏,就站那裏,別動,我絕對不會屈服在你的**威之下的,我叫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叫咯!”“……”皇子大人對她的反抗絲毫不懼,步子沒有絲毫停緩,擺名了欺負她“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她”,一把拽過她的手,就就往大門口走…她正要進行嚴肅地婦女抗爭工作,卻見他揚了揚眉頭,不痛不癢地丟出一句:“誰說要帶你回去了.”她被他一句話,逼得眼睛上了水霧,死掙不開他的手,一個憤怒,張開嘴巴就啃住他拽著他的纖纖玉手…一副絕對不放嘴的架勢…“明兒個,我要出京.”他沒太在意她的牙齒落在他手背上,她卻因為他一句話鬆了口,抬起腦袋來瞧他,這才想起,每年夏天,他都得陪著康熙大人離開京城…她以為該是習慣了,卻感到鼻子湧起一陣刺痛的酸澀感…“或者,你也想嚐嚐看,一個人在那屋子呆著的滋味?恩?”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了動被她咬著的手,勾起手指像逗弄小狗似的捉弄她的下巴,他說得那麽可憐兮兮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他一腳把她踢飛的,幹嗎說得好象是她多不對,殘忍地把他拋棄在那個全是她東西的屋子裏相思成災一樣…“…我…我又沒有怕.”她吸了吸有點酸的鼻子,抬起手擦了擦剛剛行過凶的嘴巴,拉起他被自己咬得紅紅的玉手,往自己衣服上蹭,“隻是還不習慣而已…那些大人都喜歡這樣看人,我隻是…”她學著那些大人調起眉頭的樣子給他看,試著多擺出一些她有多無辜的證據…“……我怕.”他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去蹭她的袖口,低低地丟出兩個字…“……”她一愣,抬起腦袋來看著他勾起唇角…“做什麽這樣瞧著我,我就不能怕嗎?”“……”“你這人著實是不講信用的,又沒啥骨氣,說逃就逃了,原是光著腳丫子跑,這次說不定就趕著驢子逃了…哼…”說到最後,還飆出一聲冷笑聲,不知道在嘲弄誰…那驢子還不是他給她準備的…“……”他犯得著把她的劣根性一一數落出來,還附帶一聲冷哼做總結麽…所以說,太了解一個人,往往是一種罪惡,阿門…隻是他這樣一邊鄙視她,一邊又寵她,一邊拽著她,一邊又幫她準備好逃跑工具和借口的做法,好容易搞得她神經分裂的…前一刻還氣得想把他拆吃入腹,這一刻…呃…還是想把他拆吃入腹,隻不過吃的方式要變那麽一點點…“你就不能好好對我說嗎…還被我沒良心地咬了一口…”她使勁擦著被自己咬下去的傷口,他不心疼,她心疼唉,這麽好的皮膚被她印了個那麽醜的牙齒印,有礙她佳人的整體美觀的,他要是直接告訴她,他要離京,怕她一個人住不慣,把她踢回來先適應一陣子,免得他又在塞外噴嚏不斷…這樣不就好了,好好的浪漫事件,硬是被他變成流血事件了…切…“你也知曉你沒良心了.”他對她的自知之明挑了挑眉頭,繼續拽著她往外走…“去哪裏啊?”“……”他頓了頓,回頭,微笑,“買東西送你.”“幹嗎莫名其妙要送東西給我?”她直覺裏麵有陰謀,他家男朋友,每次送的東西,殺傷力都不是一般的大,她心髒剛剛才被撞了一下,不要攻擊得太密切…“收買人心!”他一邊拖著她向外走,一邊丟出四個絕對不適合情人間用的詞語…“……”不相信她的定力就直接說嘛,還拐彎抹角說天書,“你要送我啥東西?”她警戒地問到,最好還是有點心理準備比較好,免得每次都被他搞得哭哭笑笑的,很崩潰耶!“首飾,珠寶,發釵.”他一邊淡笑著,一邊回過頭來看她的表情,果然見到她越聽臉越綠…“我不要!我不要!好恐怖,你放開我,我不要!救命啊!”“做什麽不要!”他是知道她不喜歡這些玩意,但是也不至於給他喊“救命吧”?“我不要,太恐怖!你從來就沒送過一兩以上的東西給我,幹嗎突然要給我買那些東西,我不要,救命啊!你絕對有陰謀,我不要上當!”本來嘛,看看認識這麽久,他都送了些啥玩意,糖葫蘆,棉花糖,暖爐,驢子加蛋糕,這麽詭異的男朋友,突然和正常人一樣,說要送你首飾,珠寶,發釵,簡直是太嚇人了…阿門…“恐怖嗎?”他勾唇壞笑了一聲,突然豎起眉頭,板起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嚴肅地告訴她,“我就是要送你!”“……我難道就沒有拒絕的權利麽…”這是在送人東西,還是在打劫啊,送東西的時候把皇子模式收回去不可以麽…“沒有!”他白了她一眼,駁回她的上訴,拖著人往珠寶首飾行走…於是乎,夏春耀就這樣被拖進了一家珠寶首飾行,對著一攤閃爍得要死的金銀珠寶流口水,女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的,一邊嚷嚷著說啥不要,一見到珠寶首飾,口水都是自行分泌,根本不受控製的…既然有某個人強烈要求當一下冤大頭,來收買她的心,她也打定了主意,恭敬不如從命,大不了收了“報酬”,以身相許好了…結果當她叉著一頭亂七八糟,閃爍兮兮的東西跳到他麵前,他隻是涼涼地瞅了她兩眼,揚了揚手,丟出一字:“換…”她撇了撇嘴角,她倒是也不喜歡這些金光閃閃的玩意,這都是剛剛店鋪老板一個勁往她腦袋上叉.於是,她甩開了一頭金光閃閃的釵子,卻又被老板叉了一頭珠光寶器的玩意,然後將她丟到冤大頭麵前…他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換.”又換?那走大家閨秀路線…“換.”還換?那走清秀佳人路線…“換.”“……我說,你是不是沒帶夠銀票啊?”她詭異地轉了轉眼珠子,湊到他身邊小聲嘟囔,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何以見得?”他坐在廳堂的上座,抬了抬眼簾,還是不滿意她麵前的造型,“換.”“……”她**了一下嘴角,還換,她腦袋都被叉成蜂窩煤了!靠……“不好看.”他的實話實說讓一邊忙得滿頭大汗卻無功而返的老板鬱悶不已,卻還是隻能滿臉堆笑…“已經全部給試過了…沒有貨了.”老板欲哭無淚地對著麵前難伺候的主子解釋到.“……那走吧.”他頓了頓,伸手將她頭上釵子扯了下來,看也不看一眼,隨意地一拋,準備走人…“……你該不會是在耍著我玩兒吧?”她捏了捏拳頭,靠,她本來還沒想要啥珠寶首飾的,被他一勾引,現在又什麽都沒拿到,心理嚴重不平衡…“你不適合釵子.”他拉著她走到門口,做出了一個中肯卻讓她非常想打人的結論…搞了半天,不是釵子的錯,是她這個人的錯啊,鄙視她沒有富貴命是吧,可惡…人家言情小說裏的男主角送起禮物來,一買就一打,根本不帶挑的,直接買回去了再挑,那多酷,哪像他,摳門也就算了,還說她不適合釵子,哼,要知道,女主角是沒有錯的,有錯也沒錯,這才是真理!nnd!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她還是繼續走識錢財為糞土的清高路線好了,她自我安慰了一把,看到街口賣糖葫蘆的小販子,嘴一饞,立刻就把釵子給忘了:“有零錢沒,我要吃糖葫蘆!”她搖了搖他的手,他輕笑了一聲,丟了幾個銅板給她,她瞅了他一眼,對於他總是能隨時變出零錢,習慣了似地偷笑,咋咋呼呼地跑去買糖葫蘆,等她買好了糖葫蘆,轉過身來,卻不見他人,找了半天,才發現他又從那家珠寶行裏走出來…“你又進去做啥?”她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問他.“幫你買糖葫蘆.”他拋下一句天書,踩著步子,往前走…她愣了愣,對於他的天書倒是見怪不怪,不過…哪有跑到珠寶店裏買糖葫蘆的…腦袋秀逗了…第二天,她的男朋友被康熙大人拖出了京城,臨走時,她強烈要求他寫信給她,要是一輩子沒收過一封情書,那人生就是太缺憾了,他點頭答應下來,一個多月後,她收到了這輩子的第一封情書,打開一看,隻有四個大字…“安好,勿掛.”……靠,這算什麽破情書,所謂的情書,最起碼該是,一展開就寫上“親愛的春耀”,最後落款該是“你的胤?”,這連最起碼的情書格式都沒有,算什麽啦,看樣子,她是必須讓他見識一下,啥叫“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書了!可結果,抓起毛筆,寫完醜不拉嘰的“親愛的”三個字,這才想起,他的那個名字,那叫一個難寫,簡直讓人吐血,估計他拿到這封信,也不會被她感動得死去活來,而是指著她那個狗趴字,笑趴在桌子上…麵子上掛不住…還是算了…就在放棄寫情書的那一天,她卻收到一個好詭異的盒子,上麵印著那家珠寶行的名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閉著眼,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用手去摸了摸盒子裏的東西,一串圓滾滾的珠子,冰涼涼的,硬邦邦的,細膩光滑,摸得她手指一陣滿足…微微睜了睜眼,一串嫣紅,撞進她的視線,拉起她心口一陣顫,她伸手將那對耳墜子從盒子裏拿出來,一串糖葫蘆似的小珠子串在一起,垂落下來,用手撥弄一下,還會跟著晃動,精致的很,她不懂質地,不曉得是玉還是啥寶,隻是覺得漂亮,隻是覺得滿足,隻是覺得想哭,她就說,他每次送的東西,殺傷力都太強了,非把她弄得需要深呼吸,吸鼻子,擦眼淚不可,她就說,他肯定有啥陰謀,他曉得什麽東西適合她,曉得她喜歡什麽東西,想要什麽東西…曉得她喜歡怎樣的相處模式…她將耳墜子掛在耳朵上,在鏡子麵前晃動了一下腦袋,那串糖葫蘆跟著她搖晃,紅通通的,掛在她耳邊,她甚至還能聽到它們相互碰撞,發出來的清脆聲音,她對鏡子一陣傻笑過後,又蹲下身子,抱著膝蓋,偷偷地哭,還有幾個月…還有百來天…不久了,馬上就過去了…恩,等他回來,她戴著這個去見他…這次一定要聽到他誇她好看,不過他肯定會挑起眉頭來,強調自己眼光好...她掛著糖葫蘆耳墜子,等著時間過去,他回來的那一天,她在他麵前晃了一天的腦袋,晃得她自己腦袋都暈了,晃得他把她的腦袋扣牢了他手掌間,往他懷裏塞才讓她停下來,然後,她又聽到他超級可愛的心跳聲,小鹿亂撞的可愛,然後,他沒有問她有沒有打噴嚏,這個問題,似乎顯得有點多此一舉了,如果有一天,她站在他麵前,也打出噴嚏來,她就成噴嚏魔了…她以為日子就該如此這樣過下去,所以,她忽略掉他在十四離京後的忙碌,也跟著忽略了九爺的不見人影,甚至幾次幫弘暉送祭品時,四爺府的下人也有些怪怪的,他不願意讓她知曉許多事情,她也心甘情願被隔在外頭,打她的哈欠,她的世界,抬起頭,看到的永遠是一片清空萬裏…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大人逝世,當時的她正窩在她自己的小房間裏,隻別人說整個北京城戒嚴,不能隨便出門,她咬了咬唇,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他了,就連九爺也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聽到這個消息,她下意識地摩挲出幾年前,被人丟進手裏的荷包,她皺了皺眉頭,將它捏緊了些,輕笑了一聲,她的願望還來不及說出口,兌現的人已經徹底睡著了…她始終把這荷包壓在抽屜裏,沒敢拿出來,也沒敢仔細端詳,當她知道它是康熙大人的東西,總覺得,這東西不該在她身上,皇帝嘛,總是壓得人抬不起頭來…如今,她咽下一口唾沫,那荷包裏一直擱著一塊硬硬的東西,她一直不敢瞧,怕是啥惹來殺身之禍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封口,瞄了一眼裏麵的東西…咬了咬唇,又將封口拉緊了起來…康熙大人終究是康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