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某貼**正式脫離與皇帝這種高等生物的交集後,躲在春桃家的被窩裏,惶惶不可終日好一陣,卻始終沒有聽到任何消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帶上一個完全不適合自己用的大鬥笠,鬼鬼祟祟地杵在北京外城某一專門張榜貼告示的布告欄前,微微抬起了把自己的腦袋完全罩住的鬥笠,仔細在上麵搜尋著自己”成何體統,有傷風化”的大名…結果左邊貼的亂整齊嚴肅的通緝令被她掃完了,發現上麵全是英雄一級的華麗的人物,什麽臉上疤痕累累,作案手法令人發指的江洋大盜啦,什麽富態萬千的貪官汙吏啦,什麽反清複明,犯上作亂的帥氣大俠啦,完全沒有她這一貼逃跑都嚇得屁滾尿流的夏**的一席之地…其實,大家都是和皇帝過不去,好歹看在她的名字比較驚世駭俗一點,也把她的通緝令貼在顯眼點的位置嘛,雖然她這個人做事一向低調,但是,她的名字好歹也有警示世人,名字不要亂取,會誤人一生的好處在啊…切…左邊一排英雄榜,她沾不上邊,好吧,她承認她的知名度是不太高啦,那她看右邊這排,貼得亂七八糟,橫貼豎貼,就是不禁止張貼的布告欄好了…她將鬥笠再抬高了一些,把臉貼進了那貼得毫無美感可言的布告欄,發現上麵全是一群雞鳴狗盜,調戲婦女,販賣人口,逼良為娼的犯罪嫌疑人,比她還沒有存在感,靠…這是誰啊,竟然還把治花柳病的廣告也貼到上麵去了,阿門…這裏還有一張新開的妓院的廣告宣傳單,太強大了吧,把生意都做到布告欄上了,不過,想想也是,這沒電視沒廣告牌的,大概也就這人氣高點了,呸呸呸,現在不是稱讚別人有生意頭腦的時候,而是,她夏春耀的大名在哪裏啊?連花柳病都上榜了,沒道理,她這個公然違抗皇帝大人無期徒刑命令的人,會毫無立足之地吧?雖然她沒有那位大盜哥哥凶神惡煞,也沒有那個高官大人的滿肚肥油,更沒有那位反清複明的哥哥偉大的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犧牲自我主義,提高自己指名度主義的高尚道德,但是,也不至於淪落到完全沒有人鳥她的地步吧?太失敗了,虧她還整出個自以為飄逸不已的逃犯造型,還戴個p鬥笠!一把抓下頭頂那個比她腦袋還沉重的鬥笠,她讓那張良民像的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看了一眼那歧視她的布告欄,對著那兩個嘴角抽搐不已的兵哥哥,擺出一副”時不與我”的表情,踏著沉重的步子,”失望”地離開了人群,隻聽見身後傳來兩位嚴重迷茫的兵哥哥互相對話的聲音…“……今天要被問斬的人是她親戚麽?”“……大概是吧,瞧她天天戴著個鬥笠,還掛著個黑布擋著臉,看了好幾天了,大概今天終於發出來了,要被砍了,這才一臉難過…”“今天被斬的是誰啊?”“聽說是個采花大盜,糟蹋了好幾家姑娘了…先奸後殺,令人發指!”“……家門不幸啊…”nnd,先奸後殺的采花大盜都比她有名,幹脆,她去找個人先殺後奸,保證那個先奸後殺的立刻靠邊站,對她俯手稱臣,她就穩居通緝排行榜第一名了,看誰怕誰,啊哈哈哈…哼,你敢試試看…一把熟悉又涼涼的聲音傳到她腦子裏,讓她渾身一抖,她絕對是相思成災,想人想瘋了,走在路上還能幻聽,最變態的就是,還挑自己在思想上紅杏出牆的時候,阿門,她真是越來越找抽了…她裹進了身上的白裘,那裘毛還是弄得她脖口微微地癢,她一邊撓著脖子,一邊做著曆史性的總結…總之,她,夏春耀是沒有當通緝犯,享受刺激生活的命了,於是,她隻好恢複到市井小民的生活,把先前準備毀容,整容的道具一並踢進了垃圾筒,開始對著春桃研究所謂清朝女人的婚後生活,春桃的男人經常在外頭做生意,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對此人能夠忍受春桃這樣的女人這麽多年,產生了極其崇拜的景仰心理,卻被春桃冷冷地回了一句:”說到’忍受’這點,比不上你家男人,也沒人比得上你家男人,那才是男人中的典範,男人中的極品,男人中的男人.”“……你是在誇他,還是在罵我…”“不怪你,他自找的.”“……我覺得你還是罵我…”事實證明,春桃就是在鄙視她,不過,也著實不能怪她,她春桃一個從小靠繡線,女紅吃飯的家夥,天天繡啊繡,外加顯示她修身養性的女人味,是無可厚非的事吧,可是,她夏**就不同了,記得有一次,她為了顯示她還是個夠資格的雌性動物,硬是從春桃那裏掰了幾根針,去自家男朋友麵前顯擺,還非常有目的性地硬要坐在人家身邊繡啊繡…當時他拿著一本書,什麽天文什麽像的,正坐在涼亭裏翻的起勁,看著她捧自己的衣服非擠到自己麵前來,也不言語,隻是等他一本書看完了,她也徹底放棄了所謂雌性動物的基本原則,趴在人家的腿上睡得口水橫流,等她醒來,看著他正拿著自己衣服上被她繡上去的那坨黑球冷笑…“…沒想到,你也對天文有興趣…”“啊?啥天文?”“日全食.”“……”自從受到殘酷的打擊,她把那件日全食的壓在箱底,順便發誓再也不搞天文研究,還好隻繡了一個黑球,要是下次心血**,繡了個太陽係給他,那就太華麗了…所以說,她放棄家庭婦女的職業好多年了,現在來鄙視她沒女人味也已經病入膏肓,徒勞無功了,她的形象早就定型了嘛,他都不嫌棄她了,她幹嗎給自己找麻煩,她嘟著嘴巴,決定放棄姐妹情意,陪春桃在家裏發黴,順便開拓自己的視野,去找份工來打打,順便賺點私房錢,她是不期待能從春桃的受板心裏拿到自己的零嘴錢,還是自力更生,艱苦創業吧,反正都沒人通緝她了,這就說明她還是先進合法的公民嘛!她拿著自己的履曆表四處亂闖飯莊,詢問要不要廚子,好幾個掌櫃抱著性別歧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她一腳踢出大門,隻有一個女掌櫃,抱著平衡心理問了她幾個問題,對她進行了初步麵試…“做過廚子麽?”“做過做過!”她頭點得非常沒有尊嚴…“在哪家飯莊做過?”“皇宮呀.”這個經驗值可以加分到死了吧.“……你莫非做過禦廚?哼.”“是啊是啊!”呃…那聲冷哼是什麽意思…“……你最拿手的菜是啥?”“蛋炒飯!”“……好了,大門在那,你可以滾蛋了.”“……”為什麽沒有人相信她這貨真價實的工作經驗,當初真應該找雍正大人簽發一份在職證明,至少證明她是個從不說假話的老實人…原來清朝的就業趨勢也這麽緊張,阿門,看來她還要當好長一段時間的待業一族,沒有經濟來源的人生好淒慘,為了找工作,她決定不擇手段,在下一家麵試的時候,把她早年的”美女脫衣”秀出來博取好感分,主意打定,她轉身就往下一家酒樓跑,等站定才發現,這條街上唯一一家她還沒有染指過的飯莊,竟是她長期談戀愛的禦用場所,被她幾次視而不見地走過路過了好幾次…她打一開始就抱著絕對不在這家鋪子打工的強烈信念,在這種相思成災的地方打工,實在是太造孽了,可是…眼下,好象隻能退而求其次了…她抱著絕對會被退貨的心理跨進這家她長期消費的飯莊,挪著步子靠近那個她的佳人每次瀟灑付帳的櫃台,用非常憋屈的聲音詢問到:”…呃…我說,你們這兒缺廚子麽…”“恩…恩…”那掌櫃沒抬頭,隨便應了聲,使勁地打著算盤,似乎數學嚴重不好,打了好幾次,都弄錯算盤珠子…“……三下五除二…你撥錯珠子了.”她抽搐了一下嘴角,出聲提醒那位對珠算有著極高熱情,卻明顯不夠天賦的掌櫃…“三下五除二嗎?不對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櫃台裏抽出一本珠算大全,一陣狂翻…“……”阿門,這種人也能當掌櫃,是哪個白癡雇他當掌櫃的啊,這家店的老板太強大了,她記得當初他們來這家店光顧的時候,是個精明的掌櫃啊,果然是物是人非,事過境遷啊,不過這種人都能當掌櫃了,為什麽她還推銷不出去,”…呃…掌櫃…我那個…”“你是女的麽?”他一邊打著算盤珠子,顯然沒時間理會她…“…是,是啊.”又搞性別歧視,tnnd…“恩,那我這兒就收了.”那掌櫃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腦袋來…“唉?小二!!”阿門,這不是那個天天鄙視她腳踩兩條船,外加八卦不已的跑堂小二嗎?“唉?怎麽是你!!”顯然,店小二完全不知道自己收了個啥貨色,”喂,我如今已經是掌櫃了,別再小二小二的叫!”小二不滿地揚了揚眉頭,顯然對自己階級地位的提高很是滿意…她斜視了一眼那摞攤在桌子上的爛帳一堆,對他階級地位的提高,報著高度懷疑態度,卻聽見小二小聲的咕噥了一句:”原來,他說的那個人是你啊?”“唉?”她完全不明白地眨了眨眼,卻立刻被小二打了馬虎眼過去,告訴她,明天來上班就好,她狐疑了好一陣,決定先不答應小二的要求,雖然看在多年的消費者和服務生情意上,她是不該懷疑人家的,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瞧瞧他那不上台麵的應征條件”你是女的麽?”阿門,她發誓她嗅到了陰謀詭計的味道,一回屋,她就跑去春桃房間做社會谘詢,卻見春桃聽完她的陳訴後,非常了然於心地飛出一句:”那人說話根本不算數,越來越過分了!”“啊?”她聽漏了哪個環節嗎?雖然她最近很想念天書的味道,但是也沒必要由自家好友來給她解相思之苦吧,她性向正常到詭異耶…春桃涼涼地看了一眼完全不明白狀況的某人,想起幾個月前被一個穿的黑呼呼,滿口”卑職”的家夥”請”去見了一下他家的主子,她當時皺著眉頭,直到看著某個坐在石椅上悠閑喝茶的月亮正主,才頓然反應過來…“八爺吉祥.”她請安的姿勢比某人,那是好太多太多了.那人並不言語,擱下了茶杯,隻是淺然一笑,慢條斯理地抽出幾張銀票,擱在石桌上,推到她的麵前,一瞬間把她砸得沒了立場,隻能等著他差遣…“幫我窩藏一個逃犯.”他說得輕飄飄的,仿佛是在問她有沒吃過午飯…她愣了愣,再看了一眼已經被她扣得死緊的銀票,頓時覺得錢果然不是那麽好賺,這人也真夠狠,先二話不說把她的身板子給砸軟了,再上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老戲碼,她這正忿忿不平,隻見他已然撩袍起身,跨著方步準備飄然而去.“八爺!”她一邊把銀票踹進懷裏,叫住了那正要離開的人,隻見他微微頓步,並不回身,隻是微微側目,”有句話,奴婢還是得提醒你.”他旋過身,揚了揚手,示意她說.“你再這樣慣她,她就徹底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怔了怔,揚起了嘴角,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明白了,嶽母大人.”竟然叫她嶽母大人,她才不要給那個傻帽兒當娘呢,她家的娃娃各頂個的聰明,抓周那會兒,全是奔著元寶去的,才不會變種出那麽個傻不愣登的東西…她要是那家夥的娘,也非得好好**她一番,免得嫁出去,給她丟人現眼,禍害他人!“你幹嗎這樣憤怒地看著我?”某人完全不解,春桃那張千變萬化的臉…春桃深歎了一口氣,對於那人說話不算數的行為徹底沒了轍,舉起手,使勁地戳著某人的腦袋,忿忿地說到:“你啊,要是有一天死了,不是餓死,不是被人打死,不是病死,肯定是被人活活寵死的!”“唉?”她又是聽漏了哪個環節嗎?於是,夏春耀在春桃鄙視的眼光下,開始了她職業女性的生涯,每天忙碌了起來,因為某小二對珠算遲鈍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又經常被廚房裏的大廚門嫌棄,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窩在櫃台,幫他算那攤爛帳,把在自己娘家學來的看帳技術秀了出來,而某小二又酷愛他的跑堂職業,老是客人一進來,他就立刻條件反射跑去端茶倒水,等忙完了,才愕然反應過來自己是掌櫃,不再是小跑堂,然後又鬱悶地站在一邊抽自己嘴巴,罵自己不爭氣…搞到最後,廚房裏還是大廚的天下,她霸占了櫃台,某小二則繼續端茶倒水,並且任命地發現他對跑堂事業的高度熱愛,各歸各位…忙碌的時候,她算盤打得劈啪響,忙著幫每個人算帳,她算錯過帳,賠過銀子,和無理取鬧的客人吵過架,當然,最後被小二按著腦袋和人家賠禮道歉,隻是每當小二問她,那位漂亮公子啥時候回來,她就不再劈裏啪啦地講話,隻是灰溜溜地端著一杯白開水坐到窗邊的座位,擺出一副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惡心模樣,直接導致進店的客人數量大幅度下降…為了店裏的生計,小二掌握了某人的習性,不再詢問漂亮公子的行蹤…雍正二年的一天,她請了假,沒去上班,因為她的驢子壽終正寢了,春桃說,以驢子的壽命說,它是長壽驢了,要知足,她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到,她也算養了一頭驢壽星,想起它臨走時,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老是窩在廝廄裏,也不動彈,給它東西也不吃,想起第一次見到它時,它還在人生路上迷茫兮兮的模樣,想起它馱著她,半步也不挪地站在雨裏讓她琳個濕漉漉,想起它載著她跑了老遠去追男人,什麽時候她該問問他,他當初是怎麽相中這條亂有前途的驢的,把它埋掉的時候,她豎了一塊簡單的木牌,上麵用她蹩腳的字寫到:”夏春耀坐騎之墓”.然後,她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放肆哭,春桃沒有安慰她,默默地走開了,讓她更加找到一個好借口流眼淚,她的聲音抽抽搭搭的,不明白為了什麽,其實,她沒有那麽難過的,再看到那頭笨驢的時候,春桃就同她說,大概熬不過那個冬天了,所以,它認不出她來,走到哪裏都是傻呼呼的,搞不清楚狀況,她把心理準備做得足足的,哪知道這頭驢太爭氣了,不僅一口氣活過了冬天,還矛足了勁,非要刷新一下驢子的壽命記錄,這才安然閉眼離去,所以,她其實沒有那麽難過,但是許久沒有飆出來的眼淚,完全開了閘門似地爭著幫她洗眼睛…屬於他的消息,或遠或近地掠過她的耳邊,她聽到,沒哭,偶爾打噴嚏的時候,她吸了吸鼻子,沒哭,就連他生日那天,她做了一個超大的蛋糕,吃到撐死,還是沒哭,她以為自己快要無堅不摧了,她真的這樣以為,哪曉得…“我恨你,最後還要破壞我的堅強形象!”她懊惱地對著那個墓碑咕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