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現狀,素年閉了閉眼,女子如同浮萍,她們要依靠獲得丈夫的寵愛過活,失了寵,就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


    而身為男子,卻可以找一個又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女子,沒有人會指責,樂此不疲。


    所以素年從一開始,就不抱有任何希望,哪兒那麽容易能遇到經得起**的男子?哪兒就那麽幸運能輪到自己?


    素年的沉默讓柳老覺得心驚,他活了一把年紀了,竟然能從這個小丫頭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滄桑,這什麽情況,素年丫頭什麽時候有這麽悲觀的情緒了?


    外麵院子裏漸漸出現**,有人輕輕叩響了房門:“柳神醫?我們家老爺請神醫移步前廳茗茶。”


    柳老壓根當沒聽到,站在那裏動都不動。


    結果叩門聲加重了,可能是覺得剛剛力度小了,柳老沒有聽見。


    “吵什麽吵!老夫是來治病的,不是來喝茶的!”


    柳老的脾氣爆發,直接開口吼了出來,敲門聲戛然而止,裏裏外外一片安靜,接著,有悉悉索索的聲音越行越遠,估計是去報信了。


    “師父……,您嗓門克製著點,徒兒我是習慣了,嚇到連姑娘怎麽辦?”


    素年掏了掏耳朵,她師父的中氣可真足。


    連清妍也是嚇了一跳,她還沒見過有人可以這麽大聲地吼,還是對著老爺身邊的貼身小廝,一時間,她甚至都忘記了一直讓她頭痛欲裂的耳鳴。


    素年趁機拉起連清妍的手。脈象沉細無力,身體消瘦,氣血不足,明顯沒有調養好。臉色慘白,應該還伴有貧血。


    原本身子就因為中毒而虛弱,這下更是消瘦到可怕。


    “連姑娘,你說的那些蟬鳴聲,皆是因為之前的毒藥引起的引起的內耳損傷,所以神經纖維的電生理改變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連清妍聽不懂,她隻知道眼前這位看上去比自己要小的女子,是醫聖的徒弟,她現在在跟自己解釋她患了一種奇怪的病,所以她聽不懂是正常的。


    素年也沒打算要她聽懂,隻是稍微說一下原因,是她的習慣而已。


    “我會給你進行針灸治療,可能有些疼,你願意嗎?”


    “願意!”


    連清妍立刻表態,別說是疼了。要她怎麽樣都行,隻要沒有了沒完沒了的聲音,她都是願意的!


    素年明白耳鳴的痛苦,當即就準備給連姑娘施針,可這會兒,院子裏又開始騷亂起來。


    “哈哈哈哈。柳老,老夫知道您愛喝君山銀針,費了牛鼻子的勁才弄來了這麽一點點,你可要賞臉啊。”


    伴隨著洪亮的嗓音,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紫色直裰長袍,腰間係著同色的金絲蛛紋帶,腳踏雲紋厚底皂靴的中年人,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連清妍趕緊站起身,用絲帕將臉上的淚痕擦掉。身形有些不穩地福身:“爹,您來了。”


    來者正是黎州太守渝光耀,他聽聞醫聖柳老入了府,就一直等著人通報,結果吳管家來說。柳老直接去連清妍這裏了。


    渝光耀早知柳老的脾氣,也不計較,反而差了身邊的小廝客客氣氣地去請,卻沒有請得來,反而被爆喝一頓。


    於是,渝光耀隻得親自前來。


    柳老扭過頭“多謝渝大人惦記。”


    “哪裏哪裏,那我們先去前廳吧?我讓人煮了一罐珍藏的竹葉雪水,用來衝泡君山銀針是最好不過。”


    “素年丫頭,你覺得如何?”


    柳老沒有表態,反而問向站在連清妍旁邊發呆的素年。


    “不如何,連小姐的病情,徒兒沒有心情喝茶,若是師父覺得喝茶比病人重要,徒兒也不反對。”


    連清妍的眼珠子開始往外瞪了,這、這、這是什麽口氣?


    平淡到略帶嘲諷,絲毫沒有徒弟應該有的尊重和敬畏,這可是醫聖啊!渝光耀的臉色也開始發青了,他隻能瞪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連清妍,仿佛如果柳老會生氣,都是她惹出來的一樣!


    誰知,柳老卻隻是挑了挑眉,然後看向渝光耀:“不好意思渝大人,連老夫的徒兒都這麽關心連姑娘,老夫可不能這麽沒有醫德。”


    “嗬嗬,柳老說笑了。”渝光耀笑容有些尷尬。


    上門來治病的大夫都關心連清妍,作為她公公的自己,要是還執意邀請柳老去喝茶,確實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柳老上一次來的時候,似乎並不是這種體恤人的性子,是因為他新收的這個傳人嗎?


    渝光耀將眼神轉到這個脂粉未施卻透著一股子絕色的小姑娘身上,冷靜的神情,榮辱不驚的氣勢,怪不得能讓柳老看上。


    不過,這個小丫頭對自己也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這讓渝光耀心裏有些不舒服。


    “爹?”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


    “昊天……”素年聽到連清妍為不可聞的聲音,眼中的情愫仿佛都要溢出來一樣。


    可素年左看右看,沒覺得這個渝昊天傑出在哪裏,光外貌的話,別說劉炎梓了,就連蕭戈蕭大人都及不上,莫不是內在讓人傾慕?


    素年的想法很簡單,能讓連清妍芳心沉淪地如此徹底,渝昊天怎麽說也得有特別出眾的地方才說得過去,可她忘記了,連清妍已經嫁給了渝昊天,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不管渝昊天是什麽樣,那都已經是她唯一能夠依賴的天,她沒得挑。


    那邊,渝昊天給渝光耀請了安,又跟柳老客套了一番,看柳老不怎麽搭理他,才將目光挪到連清妍的身上。


    隻不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素年清麗脫俗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裏,瓷白的臉龐好似會發光一樣,尤其是在連清妍慘白暗沉的臉色襯托下,更顯得瑩瑩生輝。


    “這位,想必就是醫聖柳老的傳人了吧,如此一看,果然不凡。”渝昊天臉上滿是讚歎。


    素年注意到,連清妍臉上一閃而逝的期待,心裏對這為渝大少爺更覺得不耐煩,自己老婆在這兒呢,還生著病,居然第一個注意到自己這個不相幹的人,果然不是什麽好男人。


    “渝少爺謬讚了,小女子之前還正想問渝大人您的行蹤呢,畢竟連姑娘的病,還需要渝少爺配合。”


    “哦?是這樣嗎?”


    渝昊天這才看向自己的妻子連清妍,眼中帶著疑惑。


    連清妍同樣是疑惑地望著素年,沒聽說呀,可剛剛素年隻是幫她診斷了一下,並沒有進行治療,她這會兒仍然能聽到一陣一陣的蟬鳴聲。


    “柳老,確實是要犬子相助?”渝光耀也有些奇怪,昊天又不是大夫,他能幫上什麽忙?


    柳老不回答,淡定地看著素年。


    “連姑娘說她一直能夠聽到蟬鳴,是因為前些日子中毒所致,毒素讓她的耳朵產生了異常,我聽師父說,渝少爺跟連姑娘的恩愛互敬,是以這事兒,由渝少爺來做最合適不過了。”


    素年笑容恬淡,慢慢地解釋:“我會為連姑娘施針來緩解這種鳴響,渝少爺所要做的,就是為連姑娘的幾處特定的穴位按摩,力度是有講究的,丫鬟們無法達到要求,以渝少爺跟連姑娘的感情,必定不會有問題的。”


    素年話裏話外都點著渝昊天,提醒他跟連清妍曾經也有過甜蜜的時光,再看她現在瘦弱虛脫的樣子,心裏生出了不少憐惜。


    “既如此,就請小娘子費心了。”


    渝昊天應承了下來,連清妍的神色微變,眼睛裏有水光溢出“多謝夫君。”她聲音裏,竟有激動地顫抖。


    “不是說有君山銀針的嗎?”這時,柳老忽然開口。


    渝太守立刻回了神:“當然,請!”


    柳老離開前,瞥了素年一眼,這丫頭,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那些話?什麽恩愛互敬?他哪兒會在意那些有的沒的,一會兒再找她算賬。


    師父和太守大人離開了院子,隻剩下渝昊天,素年請他在屋外稍等片刻,自己先給連清妍施針。


    連姑娘的情緒一直沒有平靜下來,素年盡力想要理解她的思維,發現有些困難。


    “連姑娘,你就不憤怒嗎?”


    連清妍還沒緩過來呢,不能理解素年口中的“憤怒”是什麽意思,她的臉頰上還掛著清淚,有些茫然,對自己的夫君,還能憤怒嗎?


    “你的夫君,在你這麽艱難的時候,不但不體恤你,還納了一房妾,看看你現在住的地方,是少奶奶應該有的待遇嗎?”


    “都怪妾身不爭氣……”


    “跟你有毛關係?!”


    “毛……什麽?”


    素年恨鐵不成鋼,她就覺得不爽,看不見就算了,又不是什麽萬中無一的青年才俊,連清妍也太沒出息了,這麽個人,就能讓她的情緒起這麽大的波動。


    素年也不坐在凳子上了,直接就靠著連清妍坐上了貴妃榻,跟人家很熟似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小翠恨不得上去將素年的那隻胳膊扯下來,小姐呀,這會兒可不是在自己家裏,沒見連姑娘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嗎?


    素年卻不管,一把將連清妍的頭拉近些“連姑娘,你這樣可不行,太被動,女人嘛,能用的手段也就那幾樣,你要是不用,就太浪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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