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格殺勿論那麽簡單,我也就不必帶你來了。”林奇看著麵前的廣闊濕地:“如果說那些不死生物沒有在這個地方留下偵察用的探子,你會相信嗎?”


    澤麗法用手搭在額頭上朝前麵張望,入目的都是一派美麗的自然景觀,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即使她眯起眼睛也找不到可疑的東西。


    “我沒有發現所謂的探子,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有。”澤麗法說到:“按照幽靈的機動能力,他們隨時可以從地下冒出來,然後也可以迅速的撤退。的確很難防範。”


    “所以說,你還有另外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林奇朝澤麗法招招手,然後附在她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聽完了法師的建議,澤麗法皺緊了眉頭:“如果是在黑暗精靈城,我會認為這是設下的一個陷阱,一個用來陷害我的陰謀。但是情況畢竟不一樣了……”


    “這件事情的確有它的危險性。”林奇說到:“這僅僅是一種保險措施,並不是計劃中必不可缺的部分。如果你並不想冒這個險或者並不看好這個計劃的話,當然可以不必參加。”


    “這我可沒說過。”澤麗法興奮的舔舔嘴唇,眼中露出了猛獸見到獵物時的光芒:“說實話,總是呆在那些精靈中間使我有些不適應,現在是個可以令我輕鬆一下的好機會。”


    “那麽,一切小心。”林奇輕聲說到:“一切以安全為重。”


    “難道亡靈們會比卓爾還要危險?”澤麗法擺擺手:“別忘了,它們曾經也隻不過是供我們驅使的炮灰。”


    林奇也不再多說什麽,獨自一個人朝殘星沼的中心走去。他的雙眼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把腳步放得很輕,黑色的長袍輕輕的滑過平靜的水麵,留下一串漣漪。澤麗法站在這片濕地邊緣的林邊,望著林奇獨自離去的背影,心裏卻總覺得在那個黑色身影的旁邊少了什麽東西。


    “少了我,一個前黑暗精靈。”澤麗法想了想,找到了答案。


    法師輕輕的吟唱咒語。在他的麵前,印有符文的銀色光球緩緩的轉動,魔法本源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傳遞到林奇的身前。現在按照他的能力,還不足以直接使用這些龐大的力量來加強自身的法術能力,但是卻可以作為一個中介站,令他身邊的法術卷軸或者魔法物品能夠延長時間並加強產生的效果。如果時間足夠的話,他可以緩慢的改變周圍的一切。


    殘星沼從表麵上看,一點變化都沒有。隻是一些小蟲感覺到了魔法能量的波動,受到了吸引,飛舞在這個黑袍法師的周圍。但是他們卻又無法靠的太近,一股強大的斥力隨著林奇念動咒語的抑揚頓挫向四周波浪般傳播。


    法師的腳下地麵像是獲得了呼吸的能力,不斷的起伏著。一個接一個的氣泡從濕潤的土壤中冒出來。以林奇為中心,整片土地正在接受改造,法師的最終目的就是將這片原本不具有埃茹塔隆聖水能力的墜星沼改造成對付不死生物大軍的陷阱。


    澤麗法安靜的躲藏在草叢中,目不轉睛的觀察周圍的情況。根據法師的指點,遠處浸泡在沼水裏的幾具骷髏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澤麗法認為那可能是溺死在這片土地裏的生物所遺留的殘骸,但是林奇指出來,在這個隻有精靈生活的國度裏,哪裏會有如此身手笨拙的生物會死在墜星沼裏?而且,最奇怪的一點是,一相對於死者和死亡都非常尊重的精靈,怎麽會看著屍體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曬而不去理會呢?


    隻有一種解釋,那具屍體不過是亡靈軍隊的一員,那是一具仍然具有活動能力的骨架。


    林奇的法術仍舊在施展,冗長的咒語仿佛永遠沒有盡頭。各種顏色的光帶在他周圍飄舞,從他的袍子下麵吹出的勁風令周圍的矮草不住點頭;劈劈啪啪的聲音漸漸響起,為法師那如同歌唱般的魔法打著節拍。


    遠方的樹林輕輕晃動,看上去很像是一股風吹過。澤麗法的嘴邊露出了微笑,法師已經預知了這種情景發生的可能。女卓爾悄悄的摸近林奇,彎腰低神,蜷曲的身子就像做好撲擊動作的獵豹。林奇告訴過她,當法術變得非常“華麗”,變得流光溢彩的時候,其實就是開始執行計劃的時候。林奇早已經利用從黑暗精靈那裏學來的知識,利用他掌握的魔法本源來驅動前幾天準備的魔法卷軸,令改造這片沼澤的工作自動進行下去。現在他所做出的這種引人注目的效果,就是為了給不死生物們看的。


    澤麗法猛地衝向林奇的後背,手中的武器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從法師的左腰一直甩向他的右肩。一道血花在這片濕地上空綻開,林奇的慘叫聲驚動了整片土地上的飛鳥。


    黑袍子的法師如同秋天的落葉,不可抑製地栽倒於地麵上。澤麗法又在那“屍體”旁走了兩圈,仿佛是在觀賞她的傑作。然後擺出一幅有所察覺的樣子,快速的從法師旁邊離開。


    當她經過那具可疑的“骷髏”時,澤麗法猛地停住了腳步。經過短時間的端詳後,女卓爾一把將骷髏從地上拽了起來,望著那空洞的眼眶說到:“帶我去見你的主子,或者讓你經曆比半死不活更加可怕的痛苦。”


    那具骷髏仍然沒有什麽動靜,四肢軟軟的垂下,保持作它作為一具屍體應有的“自覺”。澤麗法猛然將它擲向旁邊的大樹,一陣煙塵過去,骷髏身上掉下了多塊碎骨。


    “如果是真的屍體,早就應該散架了!”澤麗法喝道:“快給我爬起來帶路!”


    骷髏極不情願的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搖晃著身子來尋找新的平衡點。當女卓爾逼近他身邊的時候,這具骷髏終於一瘸一拐的走向森林深處,在茂密的枝葉掩護下走向亡靈軍隊的所在地。


    澤麗法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麵。她幾次想回頭看看林奇的情況,但是理智卻製止了她這樣做的企圖。從現在開始,她的任務就是要讓亡靈軍隊的首領相信她是一個到地麵上來執行特殊使命的黑暗精靈,並讓那群亡魂們掉入林奇所布下的圈套。


    她現在要孤軍奮戰了——不過,在遇到林奇之前,澤麗法一直就過著這樣的生活。


    林奇的“屍體”則仍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呼吸是身體的起伏都沒有。天上的小鳥以為這個人類已經咽氣了,發出悲哀的鳴叫,盤旋在他的頭頂上空。精靈們悲天憫人的生活習慣也慢慢改變了周圍動物的習性。


    這個時候,從那黑袍子旁邊的土地下浮起了一個幽靈。也隻有在殘星沼這個地方,幽靈們才不害怕聖河的威力,能夠潛伏在土地下麵。它飄到法師的屍體旁邊,用自己半透明的觸手輕輕碰觸。突然間,法師的身體就像被“解離術”摧毀了一般,變成了一堆粉末,然後隨風飄散。隻有掉在旁邊的一個卷軸成了這個法師存在過的唯一證據。


    幽靈費盡力氣,經過了好幾次努力才將這個卷軸拿在了手裏。作為亡魂,他們很難影響到俗世的物體。但是在破壞生者靈魂方麵,它們是不折不扣的大師。


    等幽靈那著卷軸飄走,又過了幾個小時,林奇終於慢慢的爬了起來。他全身都是用幻術來進行偽裝,完全模擬周圍的情景,早就在澤麗法接近的時候就站到了殘星沼的外圍。自然,他自己並沒有受到傷害,隻有逼真的法術表演在進行。作為一個預言係和幻術係的法術高手,擺弄各種障眼法是他最精熟的手段。法師有看了一會兒,確定一切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才悄悄地向精靈所在的方向離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那幻術一直就沒有解除。


    林奇劃著小船回到希瑟的渡口時,才將全身的偽裝脫了下來。他恢複到離開時的那副模樣,唯一不同就是在臉上增添了一份疲憊。精靈們用潔白的細繩套住小船的尖端,將他拉到岸邊。


    “歡迎你回來,法師先生。”精靈扶住船沿說道:“最近的這一段時間你都到哪裏去了?我們非常擔心你的安危。和你同行的那一位女士呢?”


    林奇跳上岸,並沒有說話,而是用微笑回答他的問題。然後法師迅速的向聖山頂端的宮殿走去,腳下的步伐既輕快又匆忙。


    “也需要有大事發生了。”精靈將船泊好,望著法師的背影說到。


    剛剛到達最高的那個平台,從宮殿大門外的樹枝上就撲過來一個身影。小索卡一下子抱住了林奇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遍說到:“林奇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好多人都來找你呢!”


    法師撫摸著天使的腦袋,輕聲說道:“小家夥,都有誰來找過我?”


    “嗯……”索卡歪著腦袋想了想:“來的最多的就是一個精靈老叔叔,他全身都掛著樹葉。他的名字好像是諾什麽塔。”


    “諾斯塔?”林奇望著索卡,現在小天使已經掛在了他的假臂上蕩著秋千。基本了解精金手臂使用方法的林奇對這麽一點重量毫不在意,他問到:“諾斯塔來過幾次?”


    “好象有十多次吧。”索卡說到:“比我的手指頭要多,我數不清楚。”


    法師一邊把天使放到自己的後背上,馱著她一同向前走去,一邊思考著大德魯伊諾斯塔的動機。從路上遇到的精靈表現看來,希瑟在這幾天並沒有遇到什麽戰爭的騷擾,而且現在距離法師所估計的亡靈進攻時間還有一段距離,不會這麽快就發生交火的情況。諾斯塔這個大德魯伊雖說有點死腦筋,隻有和精靈聖土相關的事情才會如此驚動他,但是他也不至於像索卡所說的那樣著急,如此頻繁的來尋找法師的下落。


    隻有兩件事情可能會令這位大德魯伊如此行動,一是聖樹的種子,二是黑暗精靈。


    聖樹的種子本就不關法師的事情,林奇隻是一個物品的運輸者,決不會有什麽責任。但是如果諾斯塔已經知道了澤麗法的身份,想要“警告”林奇或者保護他,甚至消滅掉這個進入精靈聖土的卓爾,那該怎麽辦?


    林奇停下了腳步,站在精靈宮殿前一動不動。索卡迷惑不解的看著法師,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法師袍子上流動的銀色花紋所吸引,用小指頭戳著柔軟的黑袍。


    林奇的洞察之眼已經看到了宮殿裏的情況。大德魯伊麵色嚴峻的坐在希瑟樹的一根樁子上,在他的身邊站這十多位精靈戰士。他們看上去都是精銳的戰士,每一個人都精神飽滿,雙眼中迸發出精光——那是屬於獵人的目光。林奇看著他們攜帶的武器,不論是精靈長弓還是精致細長的寶劍,都是經曆了歲月考驗的上品。法師甚至能想象出他們揮動這些武器時的身影,優雅而致命。在這一點上,他們和黑暗精靈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流著一樣的戰爭血液。


    宮殿裏的這些人,無疑都具有了成為黑暗精靈家族武技長的實力。


    法師站了一會兒,腦子中計算著可能要發生的所有情況。他輕輕拍著索卡的手臂,對她說到:“索卡,你的那塊隱身石頭我給了澤麗法,所以一旦發生危險,你就飛著去找精靈女皇赫恩凡睿。”


    “哦!”索卡說到:“林奇哥哥,你可是答應我要再給我一顆石頭的。這次我要頂透明頂透明的一顆。”


    法師點點頭,威力法杖在他的手裏微微發光,興奮的震顫著。林奇低頭望著手裏的這根強大法器,感到迷惑不解。自己的心理並沒有要和精靈交戰的意思,為什麽這根法杖就像接到了指令般開始準備力量?按理說,除了自己絕對沒有任何思維可以影響這根長杖。


    在林奇的命令下,威力法杖恢複了常態,像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般安靜了下來。


    “啊!林奇朋友,你終於在這個時刻回來了。”看到推開宮殿木門的法師,大德魯伊諾斯塔站起來說到:“幸好你安全無事。”


    圍繞在大德魯伊身邊的精靈們回過頭來,向著林奇點頭致意。他們並不全都認識麵前的這位法師,有的甚至隻是聽過他的名字。但是林奇的名字是和第一次擊退亡靈攻勢相互聯係起來的,他向精靈們提供的防禦策略確實有效,這一點即使一般的精靈不知道,他們這些精銳戰士怎麽可能不清楚?


    “日安。”林奇點點頭:“什麽樣的風才能使如此眾多的優秀靈魂聚集到一起?”澤麗法並不在身邊,而小天使也沉浸於和法師袍上流動圖案捉迷藏的遊戲,並不在意精靈們說什麽。於是林奇直接使用精靈語和麵前的人交流。精熟於各種語言的法師說起他們的話,幾乎和土生土長的精靈沒有什麽不同,這令在場除了諾斯塔之外的精靈都大吃了一驚。


    “日安。”諾斯塔說到:“當精英聚集的時候,要麽是慶典,要麽是危險。很可惜的是,這一次我們麵對的是危險。”他的右手撫胸,然後平攤開來:“首先讓我介紹一下你麵前的這些戰士。”


    大德魯伊依次講述著他周圍這些精靈的情況,簡單但是切中重點。這些人都是從希瑟之外的趕來的精靈戰將,他們平時負責的都是各個群居部落的安全,但是希瑟麵臨的進攻令他們感到擔憂,都向這裏聚集。他們在各個小部族中的工作和諾斯塔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大德魯伊畢竟是負責聖地的重要精靈,所以在指揮體係裏,他們還是要聽從於大德魯伊的指令。


    林奇向每一個在場的精靈點頭致意。雖然他是一個法師,擁有眾多知識的力量,掌握了相當強大的魔法,但是他在這些精靈長者麵前仍舊隻能算是一個後輩。向經驗豐富者學習永遠是法師戒條中的一個。


    “這位……”大德魯伊諾斯指著他旁邊的一位女性精靈,突然卡了殼,然後才說到:“這位是女皇陛下的女兒,德魯伊伊林瑞。最近……最近剛剛從冥想中恢複過……過來。”


    林奇一直用洞察之眼觀察著麵前精靈們的裝備,並從他們的肌肉線條上估測各個精英所擅長的戰技。聽到諾斯塔的話之後,他終於把目光收起來,看著麵前的精靈。不過,使用和不使用洞察之眼的巨別並不大,這位精靈身上的“遮蓋物”的確是少了一點。


    德魯伊們一般喜歡用自然織物,甚至直接用動物毛皮或者樹葉鬥篷一遮就算衣服了。但是伊林瑞卻更加“德魯伊風格化”。僅僅在重要的部位用銀色貝殼遮擋一下,然後在發間裝飾著淡黃色的小花,另外加上在她手腕腳腕的牙雕項鏈,這就是她全身僅有的衣物。


    不過她的頭發長度超過了一般精靈,在她身後一直飄到膝蓋上。而且與她的母親不同,伊林瑞並沒有繼承那一頭金黃色卷發,甚至不同於任何精靈那樣擁有純色的頭發。就像雨後的彩虹般,她同時擁有各種顏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飄灑下來。


    伊林瑞閉上眼睛,不讓林奇看到那雙如同春日晨間青草般碧綠的雙眸,卻皺起堅挺的鼻子朝法師的方向嗅了嗅,然後肯定的點點頭,一抹微笑浮現在她的唇角。


    “我們終於還是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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