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白沒想到蘇漪會在身/體上拒絕他,臉色不好看,卻也沒苛責過她一句。


    為了掩飾尷尬,她隻好埋頭吃飯,幸好是自己能吃的口味,加上跑了一天,也確實是餓了。


    喬慕白一口沒動,一會給她遞紙巾,一會夾菜給她燔。


    她通通都接受,唯獨不肯開口和他說一句話窠。


    連自己也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抵抗著他什麽。


    而喬慕白更不可能主動的去挑起話題,他性子喜靜,所以很能在安靜的氣氛裏適應下來。


    蘇漪恰好低頭,注意到了他鞋子邊上的泥。


    這醫院裏有泥的地方,隻有後院的人工花園。


    難不成在病房裏陪過白語憐一段後,還陪她去散了步,或是自己出去透透氣?


    忽然,就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語氣酸酸的:“白語憐怎麽樣了?”


    王媽說那個女人胎動,她躺在床裏,也聽見了。


    “沒有大礙,隻是受驚了,休息會就會好。”


    她立即哼出一聲:“手術室外我嚇了嚇她,還嚇出胎動來了,直接流產不是更好,這麽個小胎動,我心裏不痛快。”


    最近,她嘴巴是越來越毒了,得理不饒人。


    喬慕白早就發現她不對勁的地方,劍眉輕蹙:“誰招惹上你了,怎麽跟誰說話都一股火藥味。”


    他沒指責她咒白語憐的那些話,反而揪住她語氣上的別扭。


    蘇漪瞪他一眼,想控訴他這個丈夫在很多事情上不考慮她的心情,對她的不公,可話到嘴邊,忽然又不想說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湯。


    咕嚕咕嚕的,像是強行把要說的話給吞回了肚子裏。


    寧願爛掉才好,省得自己天天跟一深閨怨婦似的,不自在。


    吃過東西後,蘇漪摸著隻有半分飽的肚子,突然犯起了懶,佯裝吃撐的樣子,從地上站起來,坐進沙發裏,要死不活的仰躺著,拿眼睛去瞟已經抽過一支煙的男人。


    喬慕白從來就不會在這些細微到不值得作為一個爭論話題的小事上和她起什麽爭執,一個人收拾好了茶幾上的狼藉,站起身,丟進了垃圾桶裏。


    再將黑色的垃圾袋從桶子裏提出來,簡單的打了個結,拿到外麵的扔掉。


    回來的時候,蘇漪的陣地,從沙發轉移到了床上,矮櫃上擺著半杯水,繚繞的霧氣從杯口纏繞開來,杯沿上幾滴懸著的水珠。


    剛剛才喝了一些。


    她半躺在床上,手上拿著從護士那裏借來的漫畫書,在他推門進來的時候,餘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又快速的轉了回去。


    喬慕白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知道她心裏肯定藏了事,欲說不說的模樣。


    他也不問,深知她越憋,就越憋不住的性格。


    若無其事的在床邊坐下,床榻頓時往下塌陷。


    vip病房裏的床比較軟,他身/體的重量壓下去一半之後,無奈蘇漪偏偏坐在靠近床沿的位置,隨著他坐下來,半邊身子也往他那邊傾斜。


    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裏抱怨醫院的穿軟得不成樣子,簡直不能睡人,屁股大大方方的往裏麵挪,順便調整了後背墊著的枕頭位置。


    喬慕白笑了笑,沒出聲。


    他抬起手,手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神色間放鬆許多:“燒已經退了,你昏睡了兩個小時,渾身發燙,後來給你用了物理降溫,不算發燒,本來隻要運動過出一身汗就好,你好得倒挺快。”


    說著,他修長的手橫過身前,去取床頭矮櫃上放著的水果,從果盤裏拿蘋果的動作忽然一僵。


    “你下午是不是出去過?”


    蘇漪沒掩飾好,頓時被口水給嗆到,咳嗽了兩聲,飄忽的視線轉往其他的方向。


    “這本漫畫挺好看的,等出院後一定要買全套來看。”她哈哈的幹笑了兩聲,漫畫書幾乎要蓋過整張臉,以為這樣,就不會被他瞧見。


    可還是被他近乎赤/裸的視線,給盯得渾身不自在。


    蘇漪心裏慌了,總不能說醒來之後,一個人待著無


    聊,去花園裏跑了幾圈吧,別說他不信,就自己,也不會相信。


    她從來就不擅長撒謊,被他這麽一問,想不出借口來,索性沉默著不說話。


    這次,喬慕白不打算好好的放過她,作勢要繼續問下去。


    “小姨父!”沒征兆的,她忽然大喊了一聲。


    害怕被他逼問,自己就會把今天去幹的那點破事都說了出來。


    從時間上來算,喬慕白大學時期的女友,應該是他的初戀,就她從小的了解,一直都沒見到過有女生和他過於親近,隻有他上大學的那幾年,兩人在分開過。


    那個時間段裏,就算他有女朋友也不稀奇。


    可偏偏,那個女孩死了,死因還是和蘇岩清有關。


    她怕自己兜不住事,一股腦的把什麽都說了,對蘇岩清,對他,都不好。


    “我去一下洗手間,想尿尿了。”


    蘇漪把雙腳塞進拖鞋裏,撐著身後的床,站起身來,剛要走,左腳腳底忽然一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身形僵了幾秒之後,意識到了什麽,皺著一張小臉,單手摸著大腿,艱難的坐回床裏。


    “我腳抽筋了。”她哀哀淒淒的語氣,聽在喬慕白耳朵裏,隻覺得哭笑不得。


    她不敢亂動,一動,酥酥麻麻又帶著痛的感覺就能從腳心蔓延到四肢百骸,大拇指被迫向下扭曲,其餘的腳趾頭也跟著抽/搐。


    喬慕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查看了一眼她略顯蒼白,還齜牙咧嘴的小臉,明白她不是在找借口撒謊。


    “小姨父......”她又再叫喚了一聲,帶著乞求。


    他二話不說的蹲了下來,一般男人做起來顯猥/瑣的動作,被他做起來,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和狼狽。


    雙腿太長,一隻腿曲起,另外一隻腿往前伸展,拇指貼近她的腳踝,一捏,“是這裏嗎?”


    回答她的,是蘇漪殺豬一般的叫喊。


    她又指了指腳尖,“還有腳趾頭。”


    此刻,多想挖一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算了。


    小臉紅得堪比葡萄酒的顏色。


    喬慕白蹲著的動作沒有堅持太久,很快,自己也發現這個姿勢很不方便,單腳支撐整個身體,畢竟還是太難了。


    他站起身來,順便也將她抱起來。


    突然的失重感讓她想也沒想的伸手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卻又覺得這樣不算很安全,轉而勾住他的脖子,讓自己保持平衡,不至於上半身倒種下去。


    等她反應過來,喬慕白已經坐在了床上。


    而她,坐在他的腿上。


    兩隻手臂還掛在他身上,因為他突然坐下的動作,相互的距離縮短,無意識的被她拉緊了許多,手心隔著厚厚的外套,隻能感覺到肩胛骨外袖子接口處吐出的線條。


    她上半身靠近他懷裏,抽筋的哪隻腳被放在他身側,她伸長了腿,動作看起來很是滑稽。


    他護額按托起她的腳,動作溫柔的幫助她曲起腿,溫熱的掌心就貼在她腳板心上。


    喬慕白稍低下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腳踝的位置輕緩按摩,揉/撚,溫柔卻不失力道。


    蘇漪難得看見他專注的模樣,仗著自己坐在他腿上,平白比他高出了半個頭,頭一次能夠從稍高一點的角度看他。


    他的頭發不算長,很黑,發質看上去也很硬,她伸出一隻手,放在他頭頂,沒有往下壓,剛好手心能夠碰到他的頭發。


    心裏想是一回事,可摸上去,和猜測中的一樣,粗粗的,硬硬的,很刺手。


    然後,她注意到了他耳郭後麵的眼鏡。


    沒來由的,就是不喜歡看他總是戴著眼鏡裝一本正經的樣子,隻是一眼,也覺得不舒服。


    於是,她放肆的把他鼻梁上的眼鏡給取了下來,隨手放在旁邊。


    喬慕白順著她取眼鏡的動作,抬了一下頭,疼愛的睨了她一眼,繼而再次低下頭去。


    蘇漪把著他的肩膀,沒亂動,他掌心裏有幾處薄薄的繭,碰著她腳心


    上細膩的皮膚,別樣的刺激感,她反而不覺得難受了。


    在他力道舒緩的推揉下,肌肉漸漸的鬆弛下來,卷曲的腳趾頭逐漸的展開,到正常,抽筋的感覺完全感覺不到。


    “現在好點沒有?”喬慕白忽然抬頭,問道。


    蘇漪慢半拍的點頭,動了動腳,“不難受了。”


    她傻笑一聲,“謝謝小姨父。”


    稱謂上,始終是改不過來的。


    誰讓自己從小在他麵前就是個小孩子,他樂意縱著,她便有了放肆的資本,夫妻間從來沒有用長輩晚輩的稱呼,被她叫出口,怎麽聽怎麽自然。


    喬慕白也懶得去糾正她,將她放了下來。


    蘇漪立即往床裏爬,被他攔腰,阻止了動作。


    “不是要上廁所嗎,這會兒不憋得慌了?”


    聽出他話裏的調笑語氣,蘇漪就差沒打自己嘴巴了,背對著他做了個鬼臉。


    她保持著爬的動作,方向卻是往後的,雙腳塞進拖鞋裏,麻溜的躲進廁所。


    不管有沒有尿,也坐了一次馬桶,還故意的打開抽水馬桶的開關,水流聲大抵能傳進他耳朵裏。


    做完這些,又覺得有些畫蛇添足了。


    從洗手間裏出來,喬慕白還站在床邊,隻手抬起貼在耳邊,正在打電話。


    蘇漪聽了兩句,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也就沒有出聲打擾他。


    等他掛了電話,她忙說:“有人找你啊?那你去吧?”


    他抬起頭,諱莫如深的眸子刹那間鎖住了她,“你趕我走?”


    “沒有!”


    她側開視線,剛好躺回了床裏,重新拿起了漫畫書,裝腔作勢的說:“我看會兒漫畫就睡了,你有事就去忙。”


    喬慕白沒走,隻是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蘇漪不可能真的就把他當空氣了,抬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怎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什麽都沒有,還是想做這個動作。


    喬慕白半響沒說話,站了一會,蘇漪終於聽見了腳步聲,卻不是往門口去的,而是走回了剛才他坐過的那張椅子,想了想,又轉身坐在床沿邊,距離她更近。


    “漪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搖頭,搖得有些重,也很浮誇。


    喬慕白攸的眯起眼,查看不出何種情緒的黑眸盯著她看。


    “我聽程伯說,白天他來病房裏看你,被你留了下來,說了會話。”


    她心裏顫了一下,暗想是不是程伯對他說了什麽,考慮的時候,忘記了說話。


    喬慕白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心裏不好受,想和長輩談心,我媽比程伯更好一些。”


    他這句話,是把她預留的後路也給堵死了。


    蘇漪沒法,卻又不想說,猶豫了半天,哦道:“是問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


    現在的口氣,有點偏向在審問犯人了。


    喬慕白也察覺到了自己語氣方麵的不恰當,表情放柔和了一些,卻見她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他。


    似乎是不想說。


    “就是隨便聊聊,問了問你平時都喜歡去什麽地方,喜歡做什麽運動,你房間裏的那些運動器材,搬進家的時候,都是程伯清點過的,他最清楚不過了。”


    撒謊真的不適合她,邊說,手捧著半邊臉,溫度上升得很快。


    喬慕白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他忽然壓下上身,前傾的動作,將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也帶了過來。


    蘇漪沒來由的覺得心悸,真希望這個時候能有個符咒,她在心裏默念一句“你別問了”,他就真的不問了。


    “漪漪,你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了。”


    他歎了一聲,哄寵物一般的口吻:“你有疑惑,有想不通的問題,可以問出來,我能告訴你的,就能說,今天我把蘇氏這幾年


    的運營給你看,就不代表我會防著你。”


    他不是不防,就算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也不會阻止他暗地裏的那些動作,蘇漪心裏可清楚得很。


    她隻不過是充當他身邊一隻除了拿來觀賞,還有實用價值的花瓶罷了。


    果然——


    “我有信心,就算被你知道了什麽,我想搞垮蘇氏的計劃,也不會變。”


    有時候,蛇蠍心腸四個字,不止適用在女人身上。


    蘇漪咬著唇,眼神似乎要將他盯穿。


    “我在你心裏,到底算個什麽,你總拿我當寵物一樣耍。”


    他搖頭,否認了她的說法:“不是寵物,我隻是疼你。”


    他碰了碰她的頭發,蘇漪沒躲開,瞪著瞪著,忽然像一隻焉了的氣球,表情也跟著暗淡了下去。


    “你到底要怎麽樣,或者你想做什麽,可不可以一次告訴我。”好讓她心裏有個底,不至於一下子接受一些難以接受的事情。


    喬慕白麵無表情的一張臉,不算冷,凝在蘇漪臉上的視線,逐漸轉僵。


    誰也不會容許一個疼了許多年的小孩,突然越界的裝大人,管起他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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