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伯年領命,忙命人下去傳話。


    “繼續給本座挑。”


    “屬下遵命。”尤子濯的長劍又移向夜驚瀾右腿。


    花飛語看著站在林邊的米蘇,心中滿是困惑,不解她為何會鎮定到如此。


    接連兩劍挑動,夜驚瀾的兩處腳筋被挑,人已昏死過去。


    苗天罡渾身顫抖,黑沉沉麵龐上怒火滔滔,可是,在平伯年的授意下,棋使的長劍已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在上官雪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就敗了。


    無疑,夜驚瀾與無心都是性情中人,雖在天魔教中浸淫了這麽多年,可他們心底那些不能碰觸的底線非但沒模糊,反倒更清晰了。


    就在尤子濯的劍尖已指向夜驚瀾的左手腕時,忽的,茫崖上接連響起兩道驚天巨響!


    振聾發聵裏,魔嚴宮後麵火光衝天而起,把雪夜照的猶若白晝。


    是天魔祠被炸了!


    石階上下的人一時都麵露慌亂,紛紛踏步向前。


    就連唐樂天都為之變色,他提氣飛身躍上魔嚴宮大頂,向著火光處望去。


    就在眾人分神之際,石階下有黑煙蒸騰而起!


    那煙又嗆又辣,所有人都大咳不止,淚流滿麵。


    唐樂天聽到響動,趕忙飛身落下,口裏低吼,“趕快殺了他!”


    一眾人皆逃向外圍,聽到他的話,強忍辛辣向黑煙裏張望。


    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尤子濯那一動不動的身影。


    不知為何,他一絲回應也沒有,甚至咳都不咳一聲。


    花飛語心裏一咯噔,急急轉眸四掃。


    “飛語。”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低低響起。


    花飛語一怔,愕然回眸。


    米蘇抿唇而立,眼中冰霜厚重,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雜亂的嗆咳聲裏,寒風吹動那股黑煙,尤子濯的身形漸漸清晰。


    他手握長劍,長劍劍尖直插在血泊裏,明顯的,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殺夜驚瀾。


    可惜,他的劍下,早已沒了夜驚瀾的影蹤。


    看他那一動不動、有口不能言的樣子,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平伯年以袖掩麵,迅捷到了他身邊,拍拍他的後背,解開他的穴道。


    尤子濯一得自由,馬上逃離那個地方,咳個不止。


    “棋使死了!”平伯年細細在煙中轉了一圈,停在了一具屍體旁,“苗天罡也不見了!”


    “給本座追!他們逃不遠!”唐樂天大怒。


    瀝瀝剌剌的血跡向一側林中而去,平伯年立即帶人親自去搜尋,並另外召集弟子前去滅火。


    良久的靜寂裏,尤子濯的一雙眼睛,驀地落到那片白色身影上,“風使不是已經離開茫崖去辛國了嗎?怎會忽然出現?”


    唐樂天雙眸緊眯,緩緩看向米蘇。


    米蘇躬身向前,沉著應道:“屬下離開後,途中意外發現有大批人馬正向茫崖這邊趕來,越想越不對勁就回來了。沒想到,教中真的發生了異變。”


    唐樂天盯著她,良久都沒動眼睛。


    他的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就閃過了方才米蘇突然出現,而且持劍直奔殿前的情形。


    是盡忠,還是……


    這時,隨平伯年前去搜尋的教眾跑回來一個,單膝跪地道:“教主,血跡還不等出林子就消失了,司務長老正等候教主示下。”


    “消失?”唐樂天陰鷙的雙目緩緩掃視在場的剩餘幾人,“傳本座的命令,除了本座身後的魔嚴宮,一處一處搜查,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是!屬下遵命!”


    除米蘇外,剩餘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而唐樂天又不下令讓他們離開,隻能站在風雪中硬挺著。


    ※※※


    呼啦啦,一群教眾在平伯年與月下客的帶領下直闖入幽篁館中。


    “給我搜!”平伯年邊說著,邊大步向透著昏黃光亮的房中走去,“林中、房中都不可放過!”


    他大力一推門,狂風夾著雪花灌入房中。


    餘月滿目驚恐的躲在一個角落裏,渾身瑟瑟發抖,嚇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平伯年瞟她一眼,環顧一下廳中,目光落到米蘇的臥房門上,沉聲道:“你帶人進去看看。”


    月下客頷首,冷傲的領著兩個教眾,向臥房那邊走去。


    “這……這是主人的臥房……”餘月跑到房門口,顫抖著聲音攔阻,一雙清亮大眼睛怯怯盯著比她高大了許多的月下客。


    月下客像隻高傲的孔雀,目不斜視,抬手就推開了房門,大步邁了進去。


    屋內黑漆漆一片,已到門口的一名教眾又折返回來,拿了一盞燈燭才走了進去。


    餘月跟著一溜小跑,站在了窗口那邊。


    驀地,她眉間一皺,目光落到床褥一角上。


    幾點鮮紅的血跡,在月白色的床鋪上是那樣的妖冶刺目。


    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顧不得懊惱,暗暗急思對策。


    那兩名教眾在翻箱倒櫃,月下客細細打量著房中擺設,緩緩走向床前。


    餘月心一橫,準備走過去以身遮擋,想方設法把來人打發走。


    可還不等她抬步呢,月下客已三兩步向前,順手揚起疊的原本整齊的被子,舉目掃了一下那雕花床板後,冷顏挺立於床前,靜靜看著那兩名教眾仔細翻找。


    餘月訝異的鬆了一口氣,怯怯瞥一眼已被那被子蓋起的血跡,繼續裝可憐裝無助。


    她不相信月下客真的沒有發現床上的異樣,他的舉動,似乎更像是故意在遮掩……


    “月使,都找過了,什麽都沒有。”一名教眾向前,一雙眼睛向月下客身後瞄去。


    “走吧。”月下客冷冷開口,若千萬年冰山壓頂。


    餘月明顯見那名教眾大大打了個寒顫,暗暗抿了抿唇,眼瞅著他們向外間走去。


    一直等確定平伯年帶人不會回來了,她才一改之前的怯懦,關門關窗,鎮定卻又手腳麻利的回房,跪坐在床邊,掀起床褥,兩長一短的在床板上敲打了一下。


    片刻過後,床下有輕微的咯咯機關聲響起。


    床板中央陷下,出現一個四方方空洞,青雲的腦袋從中露了出來,神情焦灼,“得趕緊想法子,他內傷十分重,青霄在不停的輸送內力,而且,失血實在是太多了,命在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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