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尊,隻是以什麽理由除掉他?”上官飛揚問道。


    “為師自有安排,到時你隻管出手滅殺就是了。”


    “是,弟子遵命。”


    他知道自己這個副手、祖師殿副殿主閔子華已經是個死人了,處在這麽重要的職位竟敢跟廣成道宗勾搭一起,真以為自己的師尊隻是個普通的凡間老人嗎?這是被太上長老譽為自開宗祖師以降,兩個最傑出的宗主之一,就他這點小聰明也敢在師尊眼皮底下玩手段?


    青雲宗仙將隻有十七位,每一位都是宗門花了無數資源與心血培養起來的,但一個有異心的仙將,危害絕對要比失去一個仙將要大得多。


    衛知守又將目光投向考核之地,接著眼裏生出一絲興趣。


    以他的身份與修為會對應試者產生興趣,哪怕是一絲興趣也是非同小可之事。


    上官飛揚不由問道:“師尊可是看中了哪個弟子?”


    能引起師尊興趣,進入宗門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稱為弟子恰如其分。


    衛知守道袖一甩,一麵古鏡便現在半空,當鏡中畫麵呈現,一個黑袍少年正劈劍斬落一隻妖虎之首。


    “第二十三陣!這少年就是向陽麽,竟如此厲害。”上官飛揚驚道。


    若是外院放氣期弟子闖到二十三陣不足為奇,但一個十五六歲的應試者情況就不一樣了。


    “是很厲害,小小年紀陣道之學就不在鍛造堂弟子之下,又比鍛造堂弟子多了分殺伐果決。”衛知守說道。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把時間多花在陣道之上,花在搏殺法術上的時間就少了,把鍛造堂幾個最傑出的弟子放入甲陣,破解二十三道陣法應該也能做到,但擊殺妖獸嘛……誰殺誰還兩說呢。


    上官飛揚兩眼冒光:“以陣道破陣,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造詣,師尊,悉加培養,我青雲宗未償不能再出一個馮長……”


    他說到這戛然閉嘴,仙將殿主生生憋的麵紅耳赤。


    這句話原本是沒錯的,做為祖師殿殿主他很清楚同層次弟子,青雲宗要比廣成道宗稍遜,原因很多,法器絕對是其中之一,而陣道又是煉製法器的重要步驟,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起馮長生,不該觸及師尊心中隱痛。


    衛知守眼裏瞬間失去光彩,神色間更有無限自責,他長長歎了口氣:“是為師這個做宗主的沒用,好好的一個天才弟子硬硬生被廣成道宗搶走了,而我竟然沒有辦法,我竟然隻能給宗門多要些好處……”


    上官飛揚連忙將話題扯開:“甲陣共三十六陣,一陣比一陣強,最好的成績是三十五陣,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最後一陣闖完?”


    “不。”衛知守隻片刻神色便恢複如初,心中那抹苦澀卻隻有自己才知,“闖到三十四陣就把他弄出來。”


    “為何?”上官飛揚疑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太出挑了未必是好事。”衛知守淡淡說道。


    “是,弟子明白。”


    他知道師尊是存了保護之心,也是防著其它宗門,特別是廣成道宗再搞鬼。


    “還有……”衛知守沉吟了一下,眼裏閃過一道寒芒,“隻要他們不把這個叫向陽的弄出宗門你就不要插手,看看他們是怎麽做的,背後還有沒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也看看這小家夥如何選擇。”


    上官飛揚應諾。他越來越清楚自己與師尊之間差距有多大,不單單是境界修為,更大的差距在於謀略與手段,小小的幹擾考核之事他都能想得如此深遠。同時也清楚師尊當這個宗主到底有多辛苦,上有廣成道宗大勢壓頂,旁有太極宗虎視眈眈,而在他擔任宗主的七百多年裏青雲宗卻能保寸土不失,並隱有中興之勢,換成任何一人都絕對做不到,難怪太上長老堅持把宗主之位相讓。


    “師尊,若無他事弟子先告退了,他闖到第三十四陣也用不了多少年來時間,弟子下去準備一下。”


    “去吧。嗯……別忘了,不可讓我青雲宗弟子離心。”


    上官飛揚又回身深施一禮:“師尊放心,弟子會處理好的。”


    衛知守淡淡一笑,堂堂祖師殿殿主若連這種小事都處理不好,自己也該考慮換人了。


    ……


    已經過了三十三陣了,向陽不知前麵還有多少陣法,可他希望越多越好,這種理論聯係實際的陣道領悟帶來無限快樂。


    他自然更不知道有個強者在談笑之間便已決定了那個將他投入陣中之人的生死,當然,起因與他無關,他頂多算個誘因罷了。


    第一次破陣難免有失誤之時,妖獸臨死反擊令他臉上又多了幾道傷痕,血汙滿麵,但也就是看著嚇人,其實並沒多大傷害。


    唉,還是自己對河圖陣道與洛書演算領悟的不夠啊!


    第三十四陣,一番探查,折下一根樹枝,運起法力向上一拋,劍氣直指左前方。


    噗一聲輕響,向陽連退幾步,這次破解無誤,一條妖蛇已身首異處,但死蛇活尾,蛇尾仍甩中左肩,若非有奎牛給的法衣護體這一擊可不好受。


    這件法衣他曾經試過,並非什麽法寶,也就比最底階的強上一點,用手裏這把法劍全力劈斬都能劈下一片襟角,為此,當時又把奎牛咒罵了幾句,你一個妖神這麽爛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手?


    定神片刻又向前走去,破陣很費魂力,更堅定了要把青雲魂訣學到手。


    忽然身後傳來一股法力波動,他沒有立即回身,而是向前一躍才揚劍回首,卻見陣法出口已蕩起光華。


    向陽愣了一下,竟然自動開啟了,怎麽回事?


    隨即就有一道聲音響起:“行了,出來吧。”


    這聲音並非將自己甩入陣中之人,又等了一會仍不見下文,沒說為什麽,沒說他誰,仿佛已經離去,但向陽知道,既然有人開口就代表某個強者的意誌,也該是自己出去的時候了。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看第三十五陣,正在興頭上呢,唉!


    當他從陣口走出之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山峰接近峰頂,下方山門廣場人聲鼎沸,有人唉聲歎氣或痛哭流涕,有人則興奮地從青雲宗弟子手裏接過一塊塊玉牌。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天呐,他闖過了三十四陣!”忽然一個正在廣場看熱鬧的青雲宗弟子手指向陽所站的方位叫道。


    接著又有許多弟子看向這座山峰叫喊起來,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發出驚叫與驚歎,甚至所有應試者不明就理的也跟著把目光投向這山峰。


    原先主持考核的那兩個仙士也是臉色大變,變得很難看,進入甲陣的隻有一人,原以為他已死在裏邊了,那這件事也算過去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還闖過了三十四陣,他是怎麽出來的,陣法出口明明沒開啊。


    但這會兒顯然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其中一個取出了一張傳訊符……


    向陽這一刻有些失神,他們說的是自己嗎?


    “看!三十四盞燈,他闖過了三十四陣!”


    向陽右視,從自己所在的高度延伸山腳,剛好有三十四盞類似燈籠的光團亮起。


    呃,真在說我……很牛?


    “行了,自己下去吧,宗裏除了幾處不能飛行,其它並不禁飛。”那個陣法內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他隱隱感覺這人照拂自己之意,但卻很不喜歡,神神秘秘的,就不能麵對麵,堂堂正正的說話嗎?


    稍整儀容,馭劍而下。


    “陽哥。”向昭第一個跑上前來,喜氣洋洋,“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好像你很厲害,對了,你怎麽這麽久才出來?”


    “你考入了麽?”向陽看他這臉色不用問也知道。


    “是啊,我走出十三層,現在我是青雲宗弟子了,我們現在都是青雲宗弟子了,陽哥,我現在是不是要叫你師兄?”


    “都行。”


    雖然向陽覺得進入青雲宗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自己是為了青雲魂決而來,再順便借用此處天地元氣修煉,自己是妖,永遠也跟青雲宗尿不到一壺去,但也為他激動所感染,臉上又添了幾分笑容。


    那衛姓少女也走到向陽麵前:“陽……向師兄,謝謝你。”


    謝的是昨晚教她以棉絮塞耳才能安睡,今天能入青雲與良好的精神狀況不無關係。


    “向師兄,衛師姐也過關了,我們現在都是師兄弟了,呃,不對,她是師姐。”


    向陽目光一掃,一處角落站著垂頭喪氣的餘少白等人,青雲宗隻收十八歲以下的弟子,這更有可塑性,兩個小的三年後還可再來,餘少白嘛,估計隻能當一輩子散修了。


    萍水相逢,與自己無關。


    “哼!”


    這時從吵鬧的人群中向陽聽到一聲冷哼,正是那高姓少女,這仇向某記下了,先打聽清楚你什麽背景再說。


    行至那兩個仙士跟前,行了一禮,道:“二位仙師,我算是過關了麽?”


    左邊那仙士取出一塊玉牌,麵無表情道:


    “什麽?”向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應考過時,為雜役弟子。”那仙士重複道。


    泥馬!別人過十層就能進外院,我這還是你們給挖的坑,還過了三十四陣,反倒成了雜役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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