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屍實際上已經擁有了相當於人類兩三歲孩子的智商,不再是渾渾噩噩的模樣。這兩頭伏屍可以清楚的嗅到地麵上殘留的人類強者味道,這不是那種弱小的倮蟲,而是真真正正可以與伏屍比肩的強者。殘留下來的淡淡體味中,有一股味道宛如嬰兒一般,這是身體錘煉到一定的程度,返璞歸真之後才能擁有的。


    古人曾將天下生靈分為“五蟲”,以“毛羽鱗介倮”命名。按現代的眼光來看,毛蟲指的是獸類這種體表有毛的,羽蟲指的是鳥類這種體表覆羽的,鱗蟲指的是魚蛇昆蟲這類體表有鱗片的,介蟲又稱甲蟲,指的是龜蝦蟹貝之類身上有甲殼的,倮蟲又稱蠃蟲,指的是青蛙蚯蚓之類體表無毛覆蓋的。


    “有羽之蟲三百六十,而鳳凰為之長;有毛之蟲三百六十,而麒麟為之長;有甲之蟲三百六十,而神龜為之長;有鱗之蟲三百六十,而蛟龍為之長;倮之蟲三百六十,而聖人為之長。”


    僵屍由人類死後所變化,不是生人,也不入輪回,遊蕩於世間。至於為什麽會有僵屍,有種說法是,人類為萬物之靈,死後不願意入輪回化為其他生靈,欲永為人種,故而借陰氣與屍氣長留世間。


    不論是最初級的醒屍,還是後來的走屍、遊屍乃至伏屍,都是以人類血肉為食,從來不見它們吞食過其他動物,這或許可以作為僵屍欲永為人種的旁證。


    這兩頭伏屍嗅到趙毅留下的體味,本能地感覺到趙毅比其他人類更加強大,對他們最有威脅,同樣的,吞食之後恐怕對它們的好處也最大。


    當下它們眼神中透出一股炙熱,再也不顧周圍的潰兵,低下頭吭哧吭哧刨起土來。


    別看它們仍是人形,但實際上雙手烏青尖銳,比起鏟子來好用的多,加之它們力大無比,三兩下的功夫,竟然就刨出個一人深的大坑。


    張樂古緊緊抓住趙毅的胳膊,“趙哥,咱們快跑吧,這倆喪屍太厲害,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趙毅操控山神印向下沉到地下十米左右,繼續冷眼旁觀。剛才在地麵上的時候自己沒有鎖住渾身元氣,導致體味泄露了一二,沒想到伏屍嗅覺竟然靈敏至斯。


    兩頭伏屍挖了兩三米深,徹底失去了趙毅體味的特征,不由雙目圓睜,仰天怒吼。與一般喪屍隻會“嗬嗬”出聲或者嘶吼不同,伏屍能夠發出的聲音更加多樣,人們甚至能從其吼聲中聽出他們的情緒。


    正如現在,所有潰兵都能聽得出來,這兩頭厲害的嚇人的喪屍很失望,後果很嚴重。


    暴怒的伏屍躍上h63中型主戰坦克,一腳踹飛炮塔上方的高平兩用機槍,伸手去拉炮塔門。好在h63主戰坦克到底是國防部花了大價錢的,不論是裝甲厚度還是鋼材質量都遠遠超過哥薩克步兵戰車,伏屍急切之間根本打不開。


    裝甲部隊外圍防線被突破後,大量喪屍湧入,將裝甲部隊分割成一個個單獨的戰鬥單元。還有大批喪屍互相踩踏,開始往圍牆上攀爬。


    圍牆上負責火力掩護的機槍手根本顧不上別的,隻能一味地把機槍槍口朝下,玩命掃射。但是在連續開火又來不及更換槍管的情況下,重機槍早就不堪重負,已經有幾挺重機槍因為槍管過熱導致卡殼了,甚至還有一挺炸了膛。


    本來重機槍強調的是點射,用短點射來防止槍管過熱,一旦槍管過熱就會導致熱脹冷縮,從而影響機槍性能。但是在屍潮壓境的壓力下,這些潰兵根本顧不上什麽點射,隻想著把手裏的子彈盡快打出去。


    隨著喪屍的逼近,機槍手在圍牆上壓根都不需要瞄準,有些甚至是直接頂著喪屍開的槍。當然這樣做的後果很嚴重,喪屍在重機槍近距離掃射下被扯得粉碎,但飛濺的血塊碎骨卡進了機槍槍管,又造成了數挺機槍的炸膛。


    一群群喪屍包圍住各式裝甲車輛,對h63主戰坦克這種烏龜殼它們暫沒辦法,但伏屍的存在使他們完全可以不在意步兵戰車和輪式裝甲車的防護。隨著一輛輛裝甲車被伏屍野蠻的撕扯開,終於有人承受不住心理壓力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猙獰麵孔,一個年輕的潰兵機槍手顫抖著大喊,“這麽多天吃肉喝酒玩女人,老子也算值了,去你爺爺的!”


    說完他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從圍牆上跳了下去,喪屍蜂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一朵絢爛的血花炸起,隨後又被淹沒在滾滾屍潮之中。


    履帶式指揮車裏的中年軍官掏出手槍頂住下頜,自語道,“看來今天這一百多斤是要交待在這裏了,老子寧願挨兩毛錢的槍子,也不能便宜了外麵這群畜生。”


    韓憲臣兩股戰戰,麵無人色,“老康,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中年軍官老康聞言把手槍頂到韓憲臣眉心,“營長,我老康不是沒見過血的人,也不是不講信用的主兒。當初我早就說過,你應該去參謀部而不是一線的加強裝甲營,但你們家老爺子鐵了心想讓你混資曆,還想讓我照看你。


    看在你們許下的前程份上,我雖然不太願意,但還是跟你一起過來了。這兩年我幫過你不少,你也給了我很多。現在這個境遇咱們都沒想到,我送你一程也算全了你們家的情。”


    “別,別,老康,說不定還有轉機呢,說不定還有活路呢?”韓憲臣顫抖著祈求道。


    老康慘笑一聲,指著正在不住晃動的操控台道,“別想了,咱們是潰兵,軍方不會派援兵來的。雖然不知道這裏怎麽會有屍潮,但既然咱們趕上了,就得認命!”


    韓憲臣雙目無神,喃喃道,“認命,認命。咱們以前殺那些女人,用她們引開喪屍的時候她們也是這麽說的。”


    突然,喪屍撞擊指揮車的聲音停止了,指揮車也不再晃動,一切都陷入了謎一般的安靜。


    兩人雙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一絲希望,難道奇跡真的會發生?


    韓憲臣撲到指揮台前,看向液晶屏上指揮車外置攝像頭拍攝的實時畫麵,而老康則趴在潛望鏡上向外麵四處看去。


    所有的喪屍都停止了動作,就連正在攀爬圍牆的喪屍也停了下來,包括兩頭伏屍在內的所有喪屍都轉頭看向東南方向。


    東南方向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升騰而起,淡淡的黑霧彌散開來逐漸消散,所有喪屍都深吸一口氣,仿佛霧氣中有什麽美味一般、


    “白虎天罡玄煞大陣已破,養屍地所有陰氣與屍氣全部消散,護教夜叉終於出來了。”趙毅也將目光投向了東南方向。


    東南方向走過來一個背負環首刀的披甲壯漢,這壯漢仿佛違背了近大遠小的透視規律,哪怕遠遠望去,也感覺他頂天立地一般。他身上的煞氣仿佛凝若實質,彌塞天地,所過之處,無數喪屍皆讓路而行。


    韓憲臣絕處逢生,驚喜道,“他是什麽人,怎麽這些喪屍都那麽怕他?”


    “我怎麽感覺他好像是個更厲害的喪屍?”老康也有些拿不準。


    披甲壯漢走到身前,一米九的身高在人類中算是個大個子,但在h63這種重達數十噸的鋼鐵巨獸麵前還是顯得過於渺小。不過沒有任何人敢於輕視他,所有人心裏都有一種感覺,主戰坦克在這個披甲壯漢麵前,恐怕不比一個塑料模型結實多少。


    看清了披甲壯漢的樣子,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布滿各式恐怖傷痕的鐵劄甲,背後半人多長的大漢環首刀,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他雙目赤紅,嘴角有獠牙凸起,喪屍,更加強大的喪屍!


    韓憲臣瞬間從天堂跌落穀底,“老康,要不然趁著現在喪屍都沒動靜,咱們趕緊開車跑吧。”


    老康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韓憲臣,“千萬別動,這個時候誰動誰死。”


    趙毅從地下緩緩升起,擋在了披甲壯漢和履帶式指揮車之間。韓憲臣看到趙毅,心中的恐懼與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由低聲咒罵道,“撕了他,撕了他,撕了他。”


    其他所有潰兵和輪式裝甲車裏被擄掠的女人都呆呆地看著趙毅,心想這個男人是不是被嚇傻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披甲壯漢田成緩緩單膝跪倒,趙毅在他印堂處虛空畫了一道驅屍符,完成了護教夜叉的最後一道枷鎖,從此之後,本該飲血食肉,禍亂世間的甲屍徹底變為了茅山上清派護教夜叉!


    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護教夜叉田成默默站起身,護佑在趙毅身後,簡直就像是一個稱職的保鏢。趙毅看著履帶式指揮車,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其中的韓憲臣一般,“這具甲屍,是我們家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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