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客廳裏。


    淼淼泡了壺烏龍茶,極力掩飾著羞死人的尷尬,一一給韓老太太和韓世珍斟茶。


    “淼淼,佳駿最近有異常的行為嗎?”韓世珍開始閑聊。


    淼淼想起剛才他異樣的神情,因為是羞於言表的事,她自然不敢訴說,便答道:“沒什麽,除了——”


    “除了什麽?”韓世珍握著茶杯的手一緊。


    “就是他最近迷上了植物大戰僵屍,經常打到半夜,還把音樂開的老大聲。”淼淼埋怨地瞥了一眼還在玩手指對對碰的韓佳駿。


    韓老太太優雅地抿了一小口茶,對淼淼和和氣氣地說:“你要勸他早點休息。別因為熬夜弄壞了身子。”


    這個韓老太太是真心實意地疼愛著韓佳駿。淼淼每天都會接到她的電話,說的內容無非是佳駿今天吃的好不好啊,有沒有午睡啊,有沒有不乖啊。


    淼淼有時候很想問,既然這麽掛念韓佳駿,當初為什麽還要讓他搬出去。不過大家族都有大家族的隱晦。韓老太太不說,淼淼也不敢多問。


    電視正在播放一個育嬰節目,育嬰員教導準媽媽正確的喂奶姿勢。


    “姐姐,那個小寶寶在幹嗎?”韓佳駿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


    淼淼按捺著心中的怒氣回道:“喝奶唄。喝了才會長大。”


    “哦,那我也要喝奶!”韓佳駿說一不二,頃刻間把淼淼按倒在沙發上。臉往她的懷裏蹭啊蹭,還發出吧唧吧唧吮吸的聲音。


    “你這個變態!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人!”淼淼使勁推開他,瞪著韓佳駿的眼睛裏除了熊熊怒火,還是熊熊怒火。


    韓老太太和韓世珍麵麵相覷。韓世珍連忙來打圓場,從包裏拿出一個小袋子,遞到淼淼手上,“佳琪送你的。說是什麽豐胸精油,比隆胸手術還管用,而且沒有副效果。淼淼你的胸不是有點小嘛,會喜歡的。”


    淼淼呐呐地道聲謝,收下了。


    “是啊,姐姐的胸就像,”韓佳駿環視四周,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類比的東西,“就像我的平板電腦。”


    啊,平板電腦!


    韓老太太扭頭望向窗外,韓世珍盯著地板,因為想笑又不能笑,麵部表情都有點扭曲。


    韓佳駿又委屈著濃眉大眼,借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向韓老太太訴苦:“奶奶你可要為我做主。姐姐她,她每晚都睡在我的上麵,壓得我好難受。我說不要了,可她還是——”


    “佳駿,這種事不用跟我們說。世珍,我們先回去吧。”韓老太太忍著滿臉的笑意,挽著韓世珍匆匆離去,唯恐再呆一秒她的優雅形象就會徹底破滅。


    淼淼氣得差點倒地不起,把她們送到門口時,韓老太太話中有話地對她說:“我知道你們年青人血氣方剛,隻是我擔心佳駿的身體會吃不消。淼淼,有時候蓋被純聊天不是也很有趣嗎?”


    完了,她的形象徹底完了!不久前她還是純情的女大學生,短短數日就成了欲求不滿的閨中怨婦!


    淼淼再次化身為憤怒的小鳥,衝上樓,把韓佳駿從沙發上拽了下來,爬到他身上,按住他的兩隻手,氣得全身直發抖,“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把我害慘了!我以後還要不要見人啊!”


    韓佳駿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哭喪著臉搖著頭扯著嗓子大喊道:“來人啦!救命啊!姐姐想強~暴我!”


    “強,強你妹的!”淼淼隻差吐血身亡,憤憤然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的一周,兩人冷戰升級,徹底把對方當成空氣了。


    這天,單子文摸著咕咕亂叫的肚子,敲響了淼淼的房門,厚著臉皮討要午餐。


    淼淼剛剛接下了一部恐怖小說的翻譯工作,眼睛不離小說,回道:“廚房裏有很多方便麵。你自己去煮吧。很簡單的。”


    “方便麵?”單子文頓感無力,“駿少也吃這個?難怪他全身跟麵條一樣軟趴趴的。”


    淼淼哼了一聲,不想理會。


    “老板娘,駿少感冒了,鼻子都塞了。”單子文擰著眉毛,打出了同情牌,“他那都是吃方便麵吃出的病。”


    “病了就去吃藥。我又沒藥。”淼淼重重地合上書,故意提高音量,朝著對門大聲嚷嚷:“除非韓佳駿跟我道歉,否則這輩子就是稀飯饅頭方便麵!”


    “做夢!”韓佳駿如是回應著。


    單子文揉了揉眉心,日複一日、孜孜不倦地調解著他們越發惡劣的關係:“老板娘,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駿少是故意這樣做,想要你離開他?”


    迎著淼淼疑惑的眼神,單子文十指交叉,解釋道:“駿少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在韓家一路察言觀色長大,內心比常人敏感多了。或許他覺得你在這裏不開心,不想耽誤你的人生。”


    淼淼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一貫的倔強又冒了出來,“憑什麽要我像喪家犬一樣灰溜溜的逃跑?我就偏不走,看誰先低頭。反正我也沒有所謂的家,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哪。”她垂下眼眸,聲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


    當天晚上,淼淼餓得前胸貼後背,來到廚房煮了一碗香氣四溢的桂花酒釀丸子。她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隻見韓佳駿端著碗,如同餓狼撲食般把她的宵夜吃了個精光。


    看到淼淼,韓佳駿挑釁似的舔了舔嘴角。然後微眯著眼睛,一副享受至極的表情。唇角也蕩漾開笑來,仿佛嚐到了世間珍饈。


    “佳駿,你沒事吧?”淼淼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打量著他,焦急地問著。


    “你就希望我有事嗎?壞心腸的女人。”韓佳駿中指有節奏地敲著桌子,傲慢地說,“我還沒吃飽。還有嗎?”


    淼淼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一邊往外跑,一邊不安地叫著:“你要出大事了!還吃!快跟我去醫院!”


    ……


    淼淼從藥房拿了藥回來,就看到韓家人圍在韓佳駿的病床前。韓老太太對著全身起紅疹的孫子長籲短歎。韓世珍默默地削著蘋果。魏震靠在牆上一臉困意。韓佳琪精神抖擻地跳了出來,指著淼淼的鼻子,破口大罵:“蔡水貨,你明知道我二哥對酒精過敏,還故意讓他吃酒釀丸子。你這女人安的是什麽心啊?”


    淼淼慌忙解釋著:“我不是故意的。是佳駿他不小心——”


    “是你故意讓他不小心吧。”韓佳琪打斷淼淼的話,繼續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二哥,然後密謀他的遺產?我早就跟奶奶說了,下三濫的女人生出來的女兒也不是什麽好鳥,可奶奶還不信。”


    淼淼孤立無援地站在一旁,咬著下唇,向韓家人緩緩致歉:“對不起,這次是我疏忽,我保證再也不會有第二次。”


    一陣讓人滲的慌的沉默過後,韓世珍冷淡地開口了:“淼淼,我知道你不是很願意嫁給佳駿。其實當初我們是屬意你姐姐的,可是想到你父親不會把前途光明的以萱嫁給佳駿,才選中你的。”


    白熾燈襯得韓世珍麵色蒼白,更襯得她表情凜若寒霜。


    淼淼緊緊地抿著嘴,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不被霧氣彌漫。她木然地盯著虛空處,卻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


    韓世珍放下蘋果,用一種嚴肅又極具威懾力的語氣繼續說:“淼淼,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失誤了。如果不是佳駿出事了,你根本就沒有機會進韓家的門。希望你好好珍惜這段姻緣。”


    韓老太太停止長籲短歎,板著臉正色道:“淼淼,奶奶這次對你很失望。”


    魏震也加入了聲討陣容,“蔡小姐,做人不能這樣啊。想想佳駿給蔡家帶來了多少好處。別好像委屈了你。”


    淼淼聆聽著眾人的教訓,機械般地點頭說是。在長達五分鍾的時間裏,沒有一個人為她說一句話。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如此的無助。


    韓家大部隊撤走後,淼淼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在韓佳駿的床頭邊,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明明不是她做錯的事,為什麽全部都要由她來承受?


    “你的液體掉到我臉上了,好髒!”韓佳駿騰的爬起來,厭惡地擦去她的眼淚,眼中幽光乍現。


    “原來你在裝睡!”淼淼氣得直跺腳,指著他的右食指不停地在顫抖,“你為什麽不跟他們解釋?我被罵的狗血淋頭,你高興了是吧?韓佳駿你這個混蛋!我恨死你了!”


    韓佳駿置若罔聞,一臉嫌棄地用床單擦拭右臉頰,恨不得蛻去一層皮。


    “夠了,我有那麽髒嗎?”淼淼氣得五髒六腑全扭成一團。氣昏頭的她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複仇法子。她伸出雙手,按著韓佳駿的臉,電光火石之間,吻上了韓佳駿的唇。


    兩人都睜大了眼睛,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韓佳駿徹徹底底傻了,像隻扯線木偶,任憑淼淼笨拙地親著吻著啃著。


    他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嘴中又全是桂花酒那醇厚馥鬱的香味,微酸微甜,沁人心脾。在醉人的酒香中,淼淼像是被蠱惑一般,自己也不知怎麽的,閉上了眼睛,慢慢地在他雙唇間輾轉廝磨著。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啊,像喝醉酒一樣全身輕飄飄的,沒有風,也能飛到天上去。


    沒多久,淼淼調皮地將小舌頭伸入他的口中,像隻偷腥的小貓,四處舔了舔後,才放開韓佳駿。她得意地摩挲著雙唇,一副輕薄得逞的女流氓樣,幸災樂禍道:“韓佳駿,你完蛋了!現在你嘴裏全是我的口水,髒死了吧!”


    韓佳駿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的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喉結一動,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全身瞬間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捂著嘴巴,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間吐了。


    淼淼得意洋洋地叉著雙腰,就差仰天長嘯了。


    等等,不對,大悲劇了!


    那可是自己的初吻!


    她居然為了賭氣,賠上了自己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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