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遙微微挑了挑眉,隨即拿起桌子上的藥盒子看說明。


    “遙哥,我昨晚去買藥,醫生說就隻剩這一種退燒藥了。”小輝若無其事地解釋,眼睛卻不時偷瞟一眼淩遙,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才暗自鬆了口氣,他當時真的不敢有別的想法,就想著讓淩遙趕緊退了燒。


    他在表姐的電腦上,無意中看了一部gv片,無打碼,十分清晰,所以有點擔心淩遙會惱怒。


    那說明不到一行字,很快就看完了。淩遙心說,難怪早上覺得沒那麽難受了,原來昨晚他用過退燒藥了。


    “不用了,等回來時,再買點退燒藥,吃了正好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淩遙把藥往桌上一扔。


    淩遙畢竟還發著燒,小輝不放心,就跟他一起去了。


    送了菜,淩遙想著他自己的房子裏還有些衣物,正好趁著小輝在,可以搭把手把東西都搬回去,房子也可以租出去了。


    淩遙的房子不大,隻有三十多平米,一室一廚一衛,房子也幹淨,交通方便,很好租出去。


    他開了門進去,太久沒住人的關係,屋裏一層灰塵。淩遙一抖床上的褥子,飛揚起大片的灰塵,嗆得他直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小輝趕緊給他捶了捶背,淩遙才緩過勁來。


    淩遙把能用上的東西,全部打了包。就是衣櫃,他也想搬回去,可惜麵包車上放不下。


    小輝抱著被子下樓,心裏很遺憾,要是不來取被子,他晚上就可以借口他的被子太薄,跟淩遙擠一張炕上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下午的時候,淩遙在門口又看見一個紙袋子,跟上周的一樣,是他喜歡吃的香酥牛柳卷。


    這次,淩遙沒有上次那麽氣惱了,跟暗中人生氣才是自找苦吃。送就送吧,薛昊想要做什麽,他阻止不了,隻要不進他家來煩他,就隨薛昊怎麽做吧。


    淩遙的感冒好得很快,小輝星期一大清早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好了。他正好要去送菜,順便把小輝送去了學校。


    今天正好送滿一個月,淩遙去財務部結了賬,不到五千塊,淩遙很滿足了,雖然比他打工的工資少了點,但是自在舒暢還不用費腦子,輕鬆啊。


    一路上,淩遙的心情都不錯,邊開車邊哼著歡快的調子。車子開到離自家十來米處時,他一眼看見淩大媽在狠狠地拍他家的大門,那架勢,恨不得把鐵門拍出個洞來。


    淩遙匆匆把車停在門口,還沒推開車門,就聽見淩大媽大聲哭嚎。


    “淩遙!你個不要臉的,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別躲著!給我滾出來!你個禍害!你……”


    淩遙緊皺著眉,聽著淩大媽滿嘴不堪入耳的罵聲夾著哭嚎聲,一路上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了。他這段時間跟大伯家實在沒什麽來往,甚至見都沒見過幾次,這到底是發什麽瘋了!跑到他家門口來鬧了!


    淩遙下了車走過去。正在捶門的淩大媽聽見動靜,回過頭一看是淩遙,臉上的肥肉抖了抖,一臉猙獰,氣勢洶洶地朝淩遙走過來。


    嘴裏大聲地說著惡毒無比的話:“淩遙你這個禍害!你怎麽沒死在外麵!這麽些年不回來,一回來就要了我家的地,還帶壞了鵬鵬,你這個丟臉喪德的,你……”


    她走到淩遙麵前,胳膊掄起,就要上來扇淩遙巴掌。


    淩遙也窩了一肚子的火,他根本就沒招惹過大伯家,他大媽找上門來大罵詛咒他,還要動手!三兩個看熱鬧的婦女,趕緊攔著,可是發怒的中的淩大媽力大無比,三個人沒攔住,反倒被她甩的差點栽倒了。


    淩遙冷著臉,一把抓住淩大媽揚起的手,往後用勁一推,淩大媽肥胖的身體蹬蹬蹬後退了兩三步,又要衝上來:“淩遙你跟你媽一樣不要臉的賤貨!”


    淩遙氣紅了雙眼。他媽雖然對他不好,小時候老揍他,最後還拋棄了他,可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決不允許別人辱罵。


    淩遙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他看著淩大媽的雙眼滿是怒火:“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媽怎麽樣還輪不到你這個瘋婆子來說!指責我媽?你先回去讓你媽把你的教養好好教教!”


    淩大媽是一副要拚命的架勢,還是被人拉住了,她就撒潑哭嚎:“都是你個不要臉的,我家鵬鵬本來好好地,老師都說了,他要是繼續保持考個二本沒問題,都是你個禍害……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淩大媽坐在地上,捶胸長嚎,眼淚嘩啦啦的。


    淩遙聽的莫名其妙,淩鵬怎麽了?他最近幾個月都沒見過淩鵬好嘛!自己兒子不爭氣,都要怪到他淩遙身上來。


    他真是看夠了大伯一家人的嘴臉,連一句大媽也不叫了,直接冷冷地說:“淩鵬是你兒子,他不好,也是你當媽的沒教好!”


    他話音一落,淩大媽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地射過來,又大嚎:“我的鵬鵬啊,你以前那麽聽媽的話,怎麽就學壞了啊,淩遙一回來你就跟著學壞,你讓媽可怎麽活啊……”


    一旁的春嬸兒趁機把淩遙拉到一旁,才把事情見簡單地說了一遍。


    “遙遙啊,淩鵬被學校退學了。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淩鵬跟同班的一個男生,在學校的花園裏……”說著,春嬸的頓了頓,看了眼淩遙,欲言又止。


    跟一個男生……


    這話一說,淩遙大概明白了,“春嬸你接著說。”


    “他們在花園邊上親嘴兒,被人撞見了,學校說淩鵬,有傷風化,影響惡劣,不讓他念書了。”


    淩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淩鵬早戀,對象還是個男人,被學校退學,所以淩大媽把這些都怪罪到他身上了?誰讓他前段時間,是同性戀的事傳的滿村都知道了。


    “謝謝春嬸了,嬸兒你讓大家都散了吧,別為在這兒了。”淩遙低聲說。


    “成,”春嬸歎了口氣,無奈地對淩遙說:“你大媽也是氣糊塗了。本來村裏人都不知道淩鵬的事兒,她這麽跑到你家門口一嚷嚷,你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全村就都知道了,淩鵬看著挺乖,這讓他在村裏怎麽見人?”春嬸也不是很保守的人,沒有鄙視同性戀。


    淩大媽還坐在地上哭嚎不已。淩遙能想象淩大媽心裏的失望,她寄予厚望的小兒子,卻傳出這樣的醜聞來,不氣瘋了才怪。不過淩遙對她實在是同情不起來,他越過淩大媽走到門口去開門,地上的淩大媽卻一下子坐起來,朝淩遙撲過去。


    淩遙實在不好跟一個發瘋的女人動手,一閃身躲開。


    不過出於瘋狂狀態中的淩大媽,還真有點不好對付。淩遙左擋右閃的,一旁剩下的兩個還在看熱鬧的,也不敢上來拉人,淩建國兩口子都是渾不吝,不好惹。


    淩遙見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本來就不關他什麽事兒,他實在沒心情陪淩大媽這麽瘋下去。他轉身朝淩建國家走去。


    淩大媽在後麵跟著他罵罵咧咧:“淩遙,都是你!你怎麽沒死在外麵啊,為什麽要回來害鵬鵬啊,我跟你沒完!敢害我兒子……”


    淩遙都快吐血了。他真的冤枉死了。可是又不能打也不能罵,憋屈死了。


    淩大媽還在窮追不舍的,不是拳頭就是爪子。


    “淩遙!”淩遙正悶著頭快步走,聽著有人叫他,好像是林峰,接著他一抬頭,就聽見淩大媽慘叫一聲,他回頭一看,隻見淩大媽圓滾滾的身體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滾了好幾米遠,蹭了一身的土,灰頭土臉的,真跟個瘋婆子一樣。


    淩遙張大了嘴,看著林峰甩人的手收回來,一臉擔心地問他:“淩遙你沒事吧,那瘋子跟在你身後,你也不知道躲開,被她撞傷了怎麽辦?”


    淩遙看著林峰關切的臉,不知道說什麽,感激也不是,指責也不是,畢竟是為了幫他。看著躺在地上直哼哼的淩大媽,他猶豫了一下,想要走過去扶人。


    淩大媽一個挺身坐起來,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哭嚎:“殺人了,淩遙殺人了!快來看呐!”


    淩遙腳步一頓。林峰轉身惡狠狠地看了眼淩大媽。


    淩大媽一直坐在地上哭嚎,淩遙實在沒辦法,走過去勸人:“有什麽事回家說,你這麽鬧的人盡皆知,讓鵬鵬以後怎麽有臉出來見人?”


    淩大媽氣紅了眼,瞪了他一會兒,又嚎開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鵬鵬也不會這樣了。”喊完,又揉著腰撒潑:“哎呦我的腰啊,快來人啊,淩遙殺人啦……”


    淩遙氣的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想著剛才淩大媽被林峰甩的滾出去好幾米,不會真的閃到腰了吧。


    林峰在一旁拉著淩遙,氣呼呼地看著淩大媽:“淩遙你別管她,一看就是裝的,想訛你錢,這種人我見多了。”


    淩遙一點都不想管。可是他現在不管的話,說不定晚上淩大媽就會披麻戴孝地躺在他家門口。


    這事兒,淩大媽真的幹過。當年他爺爺還在世,跟著大伯家過,大伯對爺爺不好,不給吃飽,還要一天兩大籠草喂牛,冬天還不給用電褥子,嫌費電。淩遙的姑姑就說了淩大媽幾句,後來還動了手。女人們打架,不是扯頭發,就是抓臉和噴口水。


    淩大媽被他姑姑抓破了臉,回家跟淩建國鬧了一番,然後穿麻戴孝,讓當時還隻有十一二歲的淩娟和十歲的淩坤,用架子車把她拉到姑姑家門口放著。


    淩遙隻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把淩大媽惹狠了,他能豁出臉不要地打滾撒潑,淩遙卻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他看著遠遠地趕過來的淩建國,鬆了一口氣。


    淩建國風風火火地趕過來,臉黑的跟鍋底一樣,衝坐地上哭嚎的淩大媽低吼:“趕緊起來,別丟人現眼的。”說完又看著淩遙,麵色很不善,像要吃人一樣。


    淩遙也看著淩建國,淡淡地說:“大伯不會也跟大媽一樣,認為鵬鵬跟個男生亂搞,是我的緣故吧。大伯不知道吧,同性戀情其實也可以遺傳的,或者是遺傳了大伯也說不定。”


    淩遙毫不客氣地看著淩建國。他大概五六歲的時候,,一次去後山上玩的晚了,下山的時候天都黑了,路過麥場時,聽見裏麥稈堆後麵有動靜,就好奇地跑過去看,看見了淩建國跟一個男人倒在麥稈上。


    淩建國吼了他一句,他就跑開了。從此以後,淩建國老是看他不順眼,他當時小,不明白當年看到有什麽意義,直到上了大學,意識到自己的性向,他才隱隱明白了。


    淩建國被堵的一口氣不上不下地憋著,臉色黑了又黑。


    淩遙瞥了一眼一邊地上的淩大媽,看樣子沒什麽問題。淩建國的家事,他不想參合,“大伯你勸勸大媽吧。”說完,他跟林峰往家走。


    林峰的車還停在路邊,就五十米左右的路,淩遙走著回去了,林峰把車開到淩遙家門口停好,然後提著他買的火鍋底料、牛羊肉卷、各種丸子和一些淩遙家裏沒有的菜,進了淩遙的廚房。


    快吃午飯了,淩遙正在和麵。


    “淩遙,我帶了火鍋料,中午吃火鍋吧。吃了你自己種的菜,我都吃不慣外麵買的菜了。”林峰站在靈藥身邊,看著淩遙微微彎著腰和麵。


    “火鍋都是菜吃不飽啊,”淩遙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隻想飽飽的大吃一頓:“要不,再蒸點米飯就著吃?”


    “行,”林峰看著淩遙笑問:“剛才那人是誰啊?她為什麽找你麻煩啊?”


    淩遙不想多說那些糟心事,“沒什麽,林峰你去院子摘些菜吧。”


    淩遙不想說,林峰也不問了。還好他來的及時,不然淩遙今天非吃虧不可,那個女的,明顯就是個潑婦。


    外麵冷,淩遙把桌子搬進自己屋子,打算在屋裏吃火鍋,開著電暖氣暖和。


    洗菜、切菜,林峰都不讓淩遙動手。淩遙就在一邊看著,林峰的刀工不錯,土豆片切的薄厚幾乎一樣,豆腐大小也一樣。


    林峰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飽滿圓潤。身材也不錯,雙腿修長筆直,看著脾氣也溫和,又會做飯。


    優質好男人啊,顏值也不錯,隻是好像跟南鳴宇有些不清楚。淩遙哀歎,一個人偶爾會覺得寂寞啊,好想能有一個人陪著著他一起,就這樣粗茶淡飯,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淩遙有時候很矛盾,覺得就這樣一個人過也不錯,可是有時候夜裏睡不著,尤其是這幾天,晚上躺進冰冷的被我時,他好想好想有個人可以給他暖被窩。


    可是他的身體的缺陷,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出口的秘密,跟薛昊認識了七年,他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現在已經二十六了,在認真地談一次戀愛,慢慢地相處,彼此相互認識了解,然後一起過日子。隻是一想著這個漫長的過程,淩遙就覺得好無聊,好浪費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耐性。


    或者,他應該找一個純零?這樣他身體的缺陷就可以不用坦誠了,反正他的體外特征跟正常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淩遙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好蠢,蠢的不能更蠢了。為什麽沒有早早地想到啊,竟然被跟男人做會懷孕的這事兒困擾了這麽些年!


    他在下麵會懷孕,那就在上麵啊,他總沒有那個天賦技能,再讓別人懷孕吧?


    吃火鍋的時候,淩遙一直都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林峰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林峰很無語,又覺得這樣也不錯。能這樣跟淩遙坐在一張桌子上安靜地吃飯,已經很不錯了。


    吃完飯,林峰爭著洗洗碗。淩遙沒事幹,就在院子裏遛了幾圈消了消食,然後爬上炕睡覺去了。


    林峰洗完碗進來,淩遙已經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林峰輕輕地走到炕邊,靜靜地看著淩遙安靜的睡顏。


    這個睡顏,他曾經看了整整一個月,卻還沒看夠,覺得怎麽都看不夠。為了那筆給弟弟林嶽看病救命的錢,他答應了囚禁淩遙一個月。看住淩遙,他晚上跟淩遙是睡一起的。


    剛開始,淩遙是睡地上的,他睡床上,結果有一天晚上,淩遙半夜撒了泡尿回來,就爬到床上睡了。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發現淩遙在他懷裏睡的香甜。


    然後他就好心地把自己的床分了淩遙一半,而且為了防止淩遙半夜醒來掐他的脖子,他睡前必須把淩遙的雙手捆起來,怕淩遙晚上醒來,晚餐都是有安神助眠效果的。


    他是不能讓淩遙看見他的臉的,房間裏都沒有燈,他早上也是天不亮就起來,然後去陪林嶽一會兒。


    一個月後,他放走了淩遙。林峰從來不敢想象,他還能再見到淩遙,還能跟淩遙這麽坐在一起吃飯。


    林峰看著淩遙側趴著,嘴巴微微張開。一瞬間,他就想起了前段時間那個吻。


    他突然就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緩緩地彎下腰,湊近淩遙,在他的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他翻身上了炕,也不脫衣服,就那麽睡在被子外麵,躺在淩遙身側。


    才躺了不到一分鍾,南鳴宇的電話就來了。林峰怕吵著淩遙,捂著手機跑去院子裏接電話。


    “小林子你跑哪裏去了?我餓了,快點給我帶吃的過來!” 聽筒裏傳來南鳴宇還沒睡醒的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


    林峰好想摔了電話,他隻是司機,不是老媽子啊。而且早上明明說了今天放他一天假啊!混蛋!


    不過這幾天,南鳴宇母親的病情有些反複,又死活不願去安溪市的大醫院看病,南鳴宇這幾天一直很暴躁,摸老虎屁股的後果,他林峰一點也不想嚐。


    “好了好了,你等著,我就來了。”林峰無奈地扒了扒頭發,掛了電話,給淩遙留了紙條,又去淩遙院子裏拔了點青菜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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