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忙著蓋房子,淩遙又忘了把他另一片地從大伯手裏要回來,等他想起來時,大伯種的玉米都冒芽了。


    淩遙無奈,怕自己又忘了,他甚至給床頭牆壁上貼了張紙條,寫明了等秋收之後,要記得從大伯手裏把地要回來。


    那片地一畝左右,一半種糧食,就足夠他自己吃了。外麵買的麵粉,大多都添加了增白劑,他既然有地,自然想吃自家種的。


    淩遙蹲在大棚裏拔草,一邊計劃著今後的打算,又想起來,前段時間高考成績出來了,他聽春嬸兒說,小輝考了六百四十多呢。


    現在農村裏有一種風氣,誰家小孩高考考得好了,那家人會擺酒席,請親朋好友鄰裏鄉親大吃一頓慶祝顯擺一番。


    今年村裏過二本線的有五個,過一本線的就小輝一個,盡管錄取通知書還沒到,但是其他五家都喜氣洋洋地擺了酒席,就小輝家卻沒動靜。


    小輝也一直沒再來找他,淩遙心裏還是有些生氣的,又擔心這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邊打架生事了。給小輝qq留言,也一直沒有回複。不過不管怎樣,考上了就是好事,他也替小輝高興。


    “哥哥,瓜瓜,要吃瓜瓜。”小寶拉淩遙的胳膊,指著一邊的大西瓜喊。


    “是西瓜,不是瓜瓜。”淩遙輕笑了聲,糾正小寶。


    “哦哦,吃西瓜吃西瓜。”小寶歡快地拍手跳著。


    淩遙站起身過去敲了敲西瓜,聽聲音應該熟了,他又敲幾個,最後摘了一個小的,跟小寶去廚房切開,瓜瓤鮮紅多汁,兩人一人抱了四分之一塊,趴在餐桌上,拿勺子挖著吃的很開心。


    小寶吃的一臉西瓜汁。吃完了,淩遙給他洗了臉,換了身衣服,問他:“小寶想不想新怡妹妹啊?咱們給新怡家送個西瓜去。”


    “想。”小寶應了一聲,轉身嗖地一下就跑了出去。


    淩遙急忙喊住他,“小寶等等,還沒摘西瓜呢。”小寶又折了回來,淩遙帶他去大棚了摘了些西紅柿黃瓜豆角,裝袋子給小寶提著,又挑了一個大西瓜,再裝了一些豌豆苗,這才出門了。


    “新怡妹妹,”才走到大門口,小寶就探著腦袋,朝門裏喊春嬸的小孫女。


    “遙遙來了啊,吃了沒?嬸兒擀的菠菜麵,給你來一碗。”春嬸聽見聲音,圍著圍裙,端著飯碗走出廚房。


    淩遙笑著:“春嬸你今天吃這麽早啊,這還不到十二點呢。我跟小寶早上吃的晚,這會兒還不餓,春嬸你不用管我們。”


    “吃一點吧,嬸兒中午做的多,夠吃。”春嬸說著轉身回廚房,要給淩遙撈一碗麵。


    淩遙趕緊擋住,推辭了一番,把西瓜放在地上說:“……大棚裏種了點西瓜,給春嬸嚐嚐。”


    小寶拉春嬸的衣角,仰著頭認真地問:“嬸嬸嬸嬸,新怡妹妹,”說著把手裏裝菜的袋子舉起來,癡癡地笑著:“給妹妹吃。”


    春嬸摸了摸小寶的腦袋,眼底閃過一抹疼惜之色,這麽可愛的孩子,可惜了啊。她溫和地笑著說:“小寶真乖,新怡妹妹睡覺了,等會兒才能跟你玩。”


    說完又看著淩遙說:“你這孩子,你大棚裏種的菜都是賣錢的,以後別給嬸兒拿了,嬸兒院子裏也種著菜,夠吃。”


    淩遙把小寶手裏的袋子也放好,才笑著說:“都是自己種的,不值錢,春嬸你別跟我客氣。”


    淩遙又跟春嬸閑扯了一會兒,春嬸頗為認真地問道:“遙遙啊,你那大棚掙錢不啊?嬸兒這年紀大了,出去打工人家估計也不要,可是種地又掙不了啥錢,你那大棚要是掙錢了,嬸兒也蓋一個。”


    淩遙笑著:“我覺著還成。”隨後又仔細問了問春嬸家種糧食一年收入多少,又說了自己種大棚菜的收入。


    春嬸一臉驚喜:“那很好啊。”接著又長長地歎息一聲:“哎,我家老三,嬸兒跟你說過吧,大學畢業,如今在安溪市什麽大公司上班,前陣子談了個對象,那女娃家裏說要在安溪市有房子,才能把女兒嫁過來。”


    淩遙笑著:“嬸兒,現在社會就是這樣,比較追求物質生活。”


    春嬸點頭:“安溪市房子那麽貴,我跟你叔就是砸鍋賣鐵也買不起啊,我跟你叔商量著,我們給付個首付,剩下的他們自己每個月還一點兒。”


    淩遙點點頭,現在房價漲得飛快,據調查說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買不起的。一個剛畢業沒幾年的大學生,買房肯定困難,十幾二十萬的首付,對於春嬸家,也是一把筆數目。


    他自己當年能買房子,完全是走了狗屎運,買股票的時候腦子發暈,買錯了。短短幾天,就賠了大半,他偏不信就能這麽一直跌,就一直放著,誰知道一年後竟翻了數倍。


    小寶獨自在一旁玩了會兒,就哈欠打的眼淚汪汪的,淩遙看他困得走路都遙遙晃晃的,就起身要走了,“春嬸要是考慮好了,蓋大棚的電話我還留著,到時候給你聯係一下。”


    “成,嬸兒知道了,晚上跟你叔再合計合計。”春嬸端著碗目送淩遙離開了,心裏卻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都快愁死了,家裏根本沒多少存款,老三就看上那閨女了,說是要借錢買房。做父母的哪裏舍得孩子為難,他跟當家的商量著從親戚那裏借錢先給給老三付首付。到時候那錢還得她跟當家的還,可是靠種地的收入,啥時候能還完啊。


    淩遙回了家,讓小寶上床睡覺了。他去大棚割了點韭菜,然後上二層廚房,打算攤煎餅,在烙幾個韭菜合,好久沒吃煎餅了,有些嘴饞。


    晚上,淩遙教小寶認了幾個字,又陪著看了一會兒動畫片,然後一起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渾身清爽,上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淩遙摟著小寶,咂咂嘴,一臉的幸福睡顏。他夢到自己大規模培育芽苗菜,掙了大錢,正坐在錢堆堆裏,數錢數到手抽筋。


    “遙哥,遙哥,醒醒。”耳邊好像有人在喊他,淩遙極其不情願地睜開眼,眨了幾下,他大把大把的鈔票不見了,眼前湊著一張大黑臉,他一時有些愣神。


    “遙哥,”小輝輕輕地推了推淩遙,低聲說:“是我,小輝。”


    淩遙揉揉眼睛,半坐起身,眯了眯眼,盯著小輝看了半晌,才說:“小輝啊,你怎麽來了?”


    小輝黑亮的眼睛一閃,盯著淩遙,突然揭開蚊帳,彎身抱住了淩遙,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悶悶地說:“遙哥,我想你了,你為什麽都不去看我?


    淩遙一臉詫異:“去哪兒看你?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兒。”


    “我……”小輝一愣,高考前那段時間,他學習很緊,奶奶又不想讓他繼續上了,他媽也是那個意思,不想惹他奶生氣。他不想放棄,甚至跟家裏說了,他上大學的錢,他自己打工掙,奶奶還是不同意,後來是他爸發話了,他奶奶才勉強同意。


    高考前幾天,學校停課了,他本來是要回村的,結果趙斌的弟弟找勇找了幾個人堵他,又打了一架,他鼻青臉腫的,不想讓淩遙擔心,就沒回來。高考完,他又在縣裏的ktv打工。可是他哥去看他,他讓他哥給淩遙捎了一包東西,裏邊加了一封信,說了他打工的地址。


    看樣子,淩遙是沒有看到那封信。不過小輝也不打算說出來了。他緊緊地包著淩遙,貪婪地吸取著淩遙身上讓他迷戀不已的氣息。


    淩遙被他勒的快要窒息了,這才徹底清醒了,他扣著小輝的肩膀說:“快鬆手,快被你勒死了。”


    小輝鬆了手,又低頭在淩遙唇上飛快地一吻,問:“遙哥,有吃的沒有?我沒吃晚飯呢。”


    “有,”淩遙抬眼看了眼小輝,詫異地問:“你從哪兒來的?沒回家?”


    小輝起身,點頭:“晚上打完工就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回家。”


    淩遙下了床,上二樓。走了幾步,又回頭,眯了眯眼問:“你翻後牆進來的?”


    小輝憨憨地笑了笑,抓住淩遙的手握住:“我敲門了,好久都沒動靜,我不得以才翻了牆。”


    淩遙抽回手,打著哈欠繼續上樓,邊小聲嘀咕:“後牆挺高的,你也能翻進來,看來要買條狗看家。”


    跟在身後的小輝腳步一頓。眼神幽暗地盯著淩遙的後腦勺,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專門為了防他再度翻牆進來才買狗?


    小輝眼神有些受傷,又漸漸變得堅定,追了上去。


    淩遙進了廚房,打開冰箱取了兩片韭菜合,給小輝用電餅鐺稍微熱了熱。小輝大概餓狠了,吃的狼吞虎咽。


    “夠吃不?不夠了還有。”淩遙給他倒了一杯水:“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小輝嘿嘿笑著,一眨不眨地看著淩遙,“遙哥,再來兩塊,我中午就沒吃飽。”


    淩遙又給他熱了兩塊煎餅。小輝吃完,又喝了兩杯水,才算飽了,他扭頭看了看明亮亮的廚房,感歎:“遙哥,這廚房真漂好看。”


    淩遙笑著:“有啥好看的,就是大了些,牆壁白了些,用的時間久了也就那樣。”


    小輝上前一步,站在淩遙麵前,深深地看著他。


    淩遙沒有動,也沒有避開小輝的眼神,眼睛微微睜大了些。他發現,這才幾個月不見,小輝竟然跟他差不多一樣高了,長得好快,他記得上一次見小輝,還比自己低半頭。


    小輝像是得到了某種鼓勵,嘴角彎了彎,低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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