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葫女皺著眉頭,道,“這株什麽練心草,我感覺到,它同其它煉心草最大的區別,除了靈力多寡的差異以外,還有一道雖然不甚強大,但卻極為堅韌的意誌,蘊含在其中。因此,這l次你觸動此煉心草的時候,卻是要多加小心了。此外,這株煉心草,應當還有繼續長大的潛力,隻不過去,卻不是簡單以先天木靈之氣灌注便能行的。”


    葉長生笑道:“無妨,此等幻境,我已經經曆多次,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說話間,他將其餘幾枚煉心草收好,心念一動,靈力朝那五階煉心草探了過去。


    眼前場景忽變,再次睜開眼睛之時,他已經立身在了那巨大的手杖遠方。


    巨大的手杖,一如上次所見到那般,孤獨地矗立在前方之處。夕陽如同鮮血一般,將大地染的一片鮮紅,將手杖的影子,在地上投出上千丈長。


    葉長生望著那手杖,不知為何,他一看到這手杖,心中便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悲愴之感。他定了定神,朝那手杖一步步行了過去。


    雖然已經看到了手杖,但是實際上,他同手杖的距離還是極遠。而且,此間之處,隻能一步步往前走,行走速度隻是和正常人相仿,因此他亦是走得很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終於行到了那手杖的下方。


    他顫顫炭巍地伸出手,向那手杖摸去。便在他手杖觸碰在手杖之時的一霎間,有一聲悠長、深沉的歎息響徹天地。下一刻,葉長生隻覺眼前一黑,整個天都跟著暗了下來。


    夕陽之下血染般的鮮紅刹那間消失無蹤,眼前所見,隻有一道巨大的身影。那身影就這樣靜悄悄地立在葉長生眼前,便將夕陽所有的光輝盡數遮擋。


    不知為何,葉長生總覺得,這陡然出現的巨大身影,在他腦海中頗為熟悉似乎在先前之時,便已經見過了似的。而且他亦感覺,這巨大身影,並不會傷害到他。


    巨大的身影突然往前邁了幾步,便是這看似簡單的幾步,實際上,已經跨出了不知道多遠的距離。


    隨後,那巨大的身影回過頭來將身體伏了下來,趴在地上,朝葉長生望了過來。


    他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他即便是趴在地上,他那頭顱,便已經左右看不到邊際向上看不到頂端。


    葉長生抬起頭來,斜斜向上看去,終於看到,在極高之處,遠遠望下來的,那巨大的雙眸。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第一眼看去,便能看到其中蘊含著無限的堅定、勇敢、無畏、不屈、憂傷和悲愴。


    隨後,一道意念自那雙眸子當中湧出,瞬息之間落入了葉長生腦海當中。


    葉長生隻覺腦海轟地一聲響,旋即,有一幅幅場景,快速在他腦海之中閃現著。


    朦朧之間,他似乎,化身成了那名為誇父的參天巨人。


    載天山上方,十日橫行,漫天火紅金光大熾。整個大地之上,山石焦裂,湖河幹枯萬物待斃,生靈塗炭。


    參天誇父怒而直起一路向西,逐日而走,如海神識,直卷天空。


    此去經年,終至禹峪,人漸力竭,折木為杖,木名煉心,以負其身。一飲黃河,再飲渭河,欲飲大澤,人終不耐,愴然魂歸。


    (傳聞中,有說誇父是後土孫子,同黃帝戰死之後,被塑造成無謂逐日的傻瓜,本書略微將之合理化了一點。)


    當此之時,葉長生緩緩睜開久閉的眸子,雙眸之側,各有一滴淚水流下。


    原來,這煉心草,便是昔日誇父逐日以後,留下的手杖,所生出的靈草。因為常年伴在誇父周圍,這煉心手杖,便蘊含著誇父逐日那強烈的諸般情緒。此外,誇父逐日不成,身死以後,他那最純粹的情感和意識,也俱都被這連煉心手杖所吸納而入。


    此後,煉心手杖落於誇父山,生出一大片煉心草地。隻不過,這些煉心草,俱都是最普通的煉心草,雖然具有洗練神識的作用,但卻難以將其中,誇父那最純粹的情感意識發掘出來待到葉長生以這神奇無比的青葫,將煉心草經過多般進階,達到了此等程度,才終於從五階煉心草幻境之中,明了了當年誇父逐日的始末。


    葉長生在之前,看到誇父逐日的故事時,還想著,這誇父沒事兒去追太陽,還把自己熱死了,真是吃飽了撐的,此時,他暗歎一口氣,忖道:“每一個不合理背後,當真都有著一個合理的事實真相啊。”


    眼前那參天的巨大身影已經徹底消失,而誇父最後的情感和意識,除了讓葉長生重新以極快的速度,經曆了一番誇父逐日的前後過程以外,最大的收獲,便是誇父逐日之時,如海般深hou的神識,直卷天空的那一刻,帶給他的,關於神識運用的最直接的啟發。


    誇父乃是上古巫族的遺脈,沿襲了巫族不修靈力,隻修肉身和神識的習慣,又兼之天賦異稟,身高體長,又對神識的修煉及使用頗為擅長,這才能以巨人之身,對橫行天空的十個)太陽造成威脅。


    而誇父那神識運用之法,便是在以神識掃視周遭情景的同時,能夠迅速凝結所有神識,對神識掃視範圍中的所有存在,進行神識壓製以及禁錮。


    這對葉長生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先前之時,他的神識,在查探周遭情景之時,隻是老老實實直掃而出,並未能有任何其它變化。而如果運用神識攻擊之法攻擊之時,也是在釋放出神識之前,便即完成了諸般準備,卻不似誇父運用神識那般自由。


    誇父的神識之法,相當於給葉長生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而且誇父的意念之中,還蘊含著如何去這般運使神識的一些經驗和想法。


    葉長生默默地思索著,良久,他終於站起身來,伸手向旁邊那巨大無比的手杖抓去。


    奇怪的是,他便是這麽隨意一抓,他的手沒有變大,而那手杖也沒有變小,而他卻偏偏就將手杖抓在了手心之中。


    隨意晃了一晃,然後他將那手杖,駐在了地麵之上,輕輕頓了一頓。


    煉心之杖入手之後,他陡然感覺,自己的神識,似乎能夠通過那煉心之杖,比原來掃視的範圍,大了足足一半。而他嚐試著釋放戮神刺以及鎖神鏈時,亦是感覺,有煉心之杖在手,這兩樣神識攻擊之法,威力同樣有了不小、的增幅。


    隨後,他神識直掃而出,然後心念一動,將那掃出的神識,朝掃視範圍中,某一個點直壓而去。


    刹那之間,他掃出的弗隻,陡然盡數破碎了開來,化為烏有,消失在了眼前。與此同時,葉長生一聲悶哼,難受地幾乎要喊出聲了。


    此時的感覺,便如司他昔日使用戮神刺,然後遇到比自己神識強大的修士,遭到反噬一般。自從有了照幽之眼,此等滋味,他已經許久未曾嚐過了。


    歎了口氣,他隻掃出極弱的一絲神識,然後在掃出之時,再行尋了掃視範圍的一點,進行神識壓製。


    接下來的時間,他便呆在此間,每日練習神識運用之法。


    因為,自從將煉心之杖握在手中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唯有修成誇父的神識攻擊之法,將那天邊的夕陽擊落,才能夠離開這個幻境。


    此間夕陽隻是在天邊盤旋,但卻始終不曾落下,因此葉長生也無法查知時間的流逝。他終日握著那煉心之杖,朝著日落的方向一邊行走,一邊演練神識之法。


    終於有一日,他在掃出一絲神識以後,成功在掃出神識的同時,對掃過的某一點進行了神識壓製。這,代表著,他對誇父的神識攻擊之法,已經略窺門檻了。


    在他心中,大致估算下,時間似乎過去了已經不下百年,卻又似乎隻過去了數個時辰。在此間似乎看不到盡頭的所在,便連時間,似乎都失去了意義了。


    再往後,誇父神識攻擊之法的修成,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了。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一日,葉長生高舉煉心之杖,直指遠方天際之中,那紅通通的夕陽。


    隨著他一聲長嘯,神識直掃而出,在周遭空氣之中,激出一道道扭曲的波紋。旋即,那所有的波紋,在一瞬之間,盡數集中到了煉心之杖前方百丈之處,形成一處數尺大小,色呈純白,極速旋轉,仿佛能將所有一切俱都吸納入其中的漩渦當中。


    天空之中,夕陽陡然一顫,然後居然被這漩渦所吸引,一點點向其挪了過去。


    維持著這等神識漩渦,葉長生的神識消耗亦是極大,然而他神識恢複速度卻是同樣驚人,因此,他卻也盡能堅持,讓此等情況,一直僵持下去。


    又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有一日,那夕陽已經距離葉長生極近,當此之時,葉長生便如同是一隻極為渺小的螞蟻,立在巨大的火球之前一般。


    那從夕陽之上,射出的無盡太陽真火,將葉長生渾身上下,炙烤的一片焦黑,但卻始終未給他造成任何本質性傷害。


    隨著那夕陽撲哧一聲,和那神識漩渦撞在了一起,整個夕陽,在瞬息之間,被那神識漩渦攪碎,化為漫天火紅的碎片,朝那神識漩渦之中湧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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