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生微微一笑,道:“諸位怎的現在才來,讓在下等候了許久?”


    他卻不知,先前蘇妲己在那鎖神塔島嶼外散布無上心魔靈力,直直侵入到一眾追隨燃燈而來的眾菩薩、行者等人體內,卻是深入極深。要驅散這等心魔靈力,其難度比驅散散布於外界的心魔靈力,難度要大上極多。因此饒是燃燈古佛手段通天,也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這些人體內心魔靈力盡數驅除。


    而後,他從陸壓那裏得到消息,知道葉長生來了西方界,最近一次出現乃是在夕沉山脈深處。又有諸西方教中人向他匯報,近日有葉長生這等外來修士現身西方界之中。因此,燃燈古佛匆匆布置了人手,便破空而來,正正撞在了久候在此的葉長生麵前。


    見到葉長生一臉淡定,燃燈古佛道:“汝好膽,膽敢深入我西方界,真當我西方教諸佛不存在麽?”


    葉長生搖頭道:“我想來便來,與你等何關,為何要顧忌你等的存在?”


    燃燈古佛深吸一口氣,正待讓一眾人等上前之時,卻見葉長生手掌一晃,已然摸了一物出來,正是普賢菩薩的九品蓮花。


    葉長生悠悠地道:“諸位放了虯首仙,解去它身上禁製,然後承諾西方界三十日內不得為難與我,我便放了普賢。”


    燃燈古佛麵色一寒,森然道:“萬年以來,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你是第一個!”


    葉長生笑道:“我是第一個。但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嘿嘿,其實我的條件並不過分,以普賢菩薩之尊,換一個已然沒什麽用的虯首仙。你們卻是賺了。至於三十日內不得為難與我的條件,便是容我多活三十日,又能如何呢?”


    燃燈麵色一僵,正待說話時,卻聽得他身畔一人道:“燃燈佛祖,切切不可輕饒此人。他身上幹係太大,此番他深入西方界,正是我等擒殺他的好機會。若是被他逃離了,下一次便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尋到他了。”


    的確如此,此時葉長生身在西方界,孤身一人。西方教在此地卻是經營萬年以上,隨意便能調動大量修士大能圍攻葉長生。若是燃燈出手布下陣法或者禁製,便是葉長生能夠破開界域通道,也是無法逃走。


    燃燈古佛卻是眸中寒光一閃,冷冷地瞟了此人一眼。道:“那你的意思是,任由他將普賢菩薩殺了,然後你剛好順位而上,去做那菩薩。對嗎?”


    那人登時身軀劇震,連聲道不敢。


    燃燈古佛卻是知道。此人同大日如來光明佛關係匪淺,想來是陸壓在葉長生手上吃了大虧。甚至丟了什麽得力的法寶,因此這人才替陸壓說話,不願意葉長生這般離去。


    陸壓的斬仙飛刀丟失之事,卻是唯有追隨陸壓的一眾近侍了解,燃燈古佛也是不知的。不過,這並不妨礙燃燈古佛根據此人的態度,推斷出事實的基本真相。


    西方教幾大佛祖之間,自然是存在競爭的。此時西方教上方有兩大聖人撐腰,日常有多寶如來中央佛主持諸大事,金首烏雲佛協助多寶如來中央佛,無人能夠撼動,不動未來彌勒佛蹤影難現,因此平日裏競爭最激烈的,便是燃燈古佛及陸壓了。


    想到這裏,燃燈古佛麵色立刻變得頗為難看,恨聲道:“若非顧及普賢之時,我此時便將你擒殺於此。”


    他身後立刻有親厚弟子言道:“佛祖慈悲,卻是讓此人鑽了空子。無論如何,隻要普賢菩薩能夠無礙,我們日後總有對付他的辦法。”


    文殊菩薩同慈航菩薩一時無語,便聽得燃燈古佛歎道:“也唯有如此了,生者為大,我西方教中菩薩之尊,斷斷不能落在敵人手中。”


    他瞟了文殊菩薩一眼,文殊菩薩臉色發苦,道:“虯首仙被我散開三魂七魄,此時正在無盡草原之上。”


    燃燈麵色一沉,道:“我隻要看到結果,那便是普賢安然歸來!”


    文殊菩薩登時不敢多說,若是平日裏,他自然可以同燃燈古佛爭上一爭,然而此時若是他態度不好,便有罔顧同教中人生死的大帽子壓將下來,他自然不敢多言。


    他身形坐定,臉上青光浮起,手掌一晃,一隻丈許長短的青獅身軀已然出現在眼前。但見這青獅身軀之上靈力暗淡,雙眸緊閉,生死不知。


    而後,文殊菩薩低頭念誦了幾句,陡然伸手朝東方一指,喝道:“魂魄歸來!”


    一息之後,便有十道色澤不一明暗不一的光芒自東方飛了過來,相繼沒入青獅體內。


    那青獅身軀一顫,便似是在這瞬間,多了幾分生氣。


    葉長生嘿嘿道:“麻煩菩薩閣下把它身上的禁製也去了吧,莫要玩這樣的小花招。”


    文殊菩薩無奈,抬頭望向燃燈。


    虯首仙等幾人身上的禁製,卻是文殊菩薩所沒有辦法驅除的。


    燃燈古佛板著臉,手掌之上光芒接連閃動,而後向那虯首仙遙遙一指。


    但見虯首仙身上,有一道暗淡的光華飛起,落入文殊菩薩體內。


    原來,這禁製虯首仙三人的禁神絕命法,文殊菩薩等人卻是隻知如何施展,如何催使,卻是不知如何將之解去,唯有燃燈等幾佛才有這等手段。


    一息後,虯首仙身軀一晃,已然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文殊菩薩,他眸中似有迷茫之色閃過——畢竟三魂七魄被散開,然後各成一身,已然讓他魂魄遭到了極大的傷害。如今這般魂魄再次回歸身軀,若是換了普通的妖獸或者修士,一時半會卻是沒有辦法恢複如常了。


    然而這虯首仙畢竟是昔日通天教主親傳弟子。手段何等了得,他身軀微微一晃,碩大的身子已然站立起來,眸中卻是恢複了清明。


    心念一轉。他已然察覺到,困擾自己萬年多的禁製已經不在。一霎間,他身軀因為興奮以及驚喜而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他側頭望了葉長生一眼,已然知道,自己那一日甘冒奇險救了葉長生一遭,今日終於收到了回報。


    他回過頭來,冷森森地盯了文殊菩薩一眼,後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文殊原本手段便不及虯首仙。而且在九曲黃河陣之中,文殊連同其餘闡教十一金仙被三霄以混元金鬥擒了以後,盡數削去了頂上三花及胸中五氣,自此修為進境緩慢。而這虯首仙雖然被奴役近萬年。但是他自身本源卻是未曾受到大損,這一番虯首仙脫離了文殊掌控,他日修為恢複,定然不會忘了這萬年的奴役之仇恨。


    這一刻,文殊菩薩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昔日的所為。


    葉長生立在一旁。心中卻是湧起了極久之前的一句話:“別看你現在鬧得歡,小心你將來拉清單!”


    他隻覺這句話,送給文殊菩薩,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雖然強忍著沒有說出話來。但是他臉上表情亦是頗為古怪。


    虯首仙一步一步行到葉長生身側,然後深深地伏下身軀。以頭挨地——此乃五體投地之禮,示意絕對的服從與感激。


    葉長生忙將他扶起來。道:“道友切莫如此,昔日道友甘冒奇險相救於我,我亦當投桃報李。”


    虯首仙沉聲道:“無論如何,你讓我自無盡痛苦與絕望之中解脫,此恩可比天高,此生絕不敢忘。”


    說著,他走前兩步,立在了葉長生身後,一幅忠勇跟班之狀。


    對於虯首仙來說,封神之戰落敗,身陷敵人之手,師尊無法救得了自己,一眾師兄弟或叛敵,或同樣被擒,活著對他來說,已然是極為痛苦之事。西方教勢力不小,他平日隻覺幾乎看不到希望。然而一朝遭逢葉長生,他因了五色神光之緣故,不願意對付葉長生,卻是為自己贏了一個天大的善緣來。


    遠處金翅大鵬雕望著虯首仙,眸中卻是沒有絲毫表情。


    葉長生嘿嘿一笑,手掌晃動,白光一閃,已然將普賢菩薩放了出來。


    他隨手揮過一道五色光芒,普賢菩薩已然醒了過來。


    他四處一望,已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無盡的屈辱之感襲上心頭,然而此時,他卻是不能讓燃燈古佛的一番苦心就此付諸東流。


    他深深朝燃燈古佛鞠了個躬,道:“多謝佛祖相救。”


    而後,他身軀晃晃悠悠飛起,落在了燃燈身後,再不說話。


    燃燈麵無表情地盯著葉長生,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在一個月後,不要再被我尋到!”


    說著,他**金翅大鵬雕巨翅一振,已然破開界域通道,衝了進去。其餘人等各自不言,魚貫而入,鑽入了那界域通道之中,再無動靜。


    眾人身軀剛剛消散之時,葉長生已然回身,托住了虯首仙身軀。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虯首仙身軀已然一歪,便要倒下。原來適才,他三魂七魄剛剛回到身軀,不管是魂魄還是肉身,俱都遭受了嚴重的損害,因此他原本是無力站立的。隻不過,雖然平日裏被文殊菩薩隨意騎乘,此時在他麵前,虯首仙卻是分外不願意在俯臥在地,他便這般硬撐著站立著。


    葉長生自然察覺到了異狀,因此第一時間便托住了他。


    虯首仙歎了口氣,道:“道友這番恩情,便是為奴為騎也無以為報了。”


    葉長生搖頭道:“切勿如此,你我道友相稱便可。”


    說著,他心念一動,立刻施展開來得自林浣紗的百靈潤體術,但見一道道光芒緩緩透入虯首仙體內,須臾之間,已然將他身軀之上頗多傷勢治療完畢。


    雖然虯首仙之修為還不至於這麽快便恢複,然而至少是行動無礙了。


    他身軀站定,而後身上光芒一閃,已然化為一名生著黃色虯髯的大漢。


    葉長生心念一動,摸出一枚生生造化丹來。遞給虯首仙,道:“此乃至寶,可令道友修為快速恢複。”


    虯首仙亦不推辭,將那丹藥接過。端祥了下,眸中露出驚喜之色。而後,他將生生造化丹吞服,也不多言,盤膝坐在地上,便開始運功化開藥力。


    數個時辰之後,虯首仙運功完畢,站起身來。道:“多謝道友,在下修為雖然尚未恢複,但是已然能夠運使靈力,體內靈力已然達到普通元嬰期修士。假以時日,隻要有充足的靈力,便能夠盡快恢複。”


    葉長生微笑道:“此間純陽靈力還算濃厚,我們要在這裏等上二十餘日,而後再行離去。”


    虯首仙一口道:“好的!”


    葉長生笑了笑。便將帝倏之事講了給虯首仙。


    那虯首仙聽得葉長生收了斬仙飛刀,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斬仙飛刀殺伐之力太盛,西方教諸佛手中法寶。唯有此物最為危險。道友居然能將之收入手中,真是好手段!”


    他看上去粗豪。但卻粗中有細,決口不去打聽葉長生用什麽辦法收了斬仙飛刀。


    葉長生道:“道友可知。西方教其餘幾佛,均有何等手段?”


    虯首仙點頭道:“道友此言,卻是問對人了。我平日裏悶聲不言,他們隻道我沒甚心計,因此談到一些要緊之事,有時候便未曾避開與我。眾師兄弟當中,除了多寶、烏雲以外,以我對西方教諸佛所知最多。便是羽翼那廝,終日呆在燃燈身旁,也是不及我對燃燈的手段了解的多。”


    他幹脆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然後道:“先說說燃燈吧,他昔日是闡教中人,最強的手段莫過於玲瓏寶塔,後來他強奪了我截教趙公明的二十四顆定海珠,以佛教輪回之法將此二十四顆定海珠煉化以後,便即手段大成。據我所知,他是以大手段將二十四顆定海珠化為二十四小世界,然後將神識化為二十四份,散入二十四小世界之中,在其中修煉成佛,最終將二十四小世界徹底掌控,而後二十四份神識歸一,凝為燃燈古佛。因此,他那二十四顆定海珠,每一次擊出,都會帶著二十四小世界之靈力。若是他願意,他甚至可以在一瞬間將一個小世界之中的靈力盡數抽出,濃縮起來化為可怖之法術,其威難以估量。此外,他化身入二十四小世界之後,亦是在其中得到數目不等的神通。這些神通,這些年來,他從來未有在外人身前展示過。我有幸見過一次他施展神通,但見他揮手之間,身化千丈高低,身軀一瞬將將周遭方圓千裏所有靈力盡數掠奪,一時之間,千裏之內盡化赤地。”


    “當然,他得到的這些神通,俱都需要依靠二十四顆定海珠才能釋放出來。而且這些神通,必定有強有弱,但是毋庸置疑,這麽多種神通集中在一人身上,總是可怖之事。”


    葉長生便即聯想到帝倏,他暗道:“看來,無法成聖之際,眾人的選擇要麽是提升體內靈力種類,要麽是修得諸多強力神通,盡皆如此。”


    卻聽得虯首仙繼續道:“然而,這些神通,卻均非燃燈最強大的依仗。他最強的手段,這些年來從來未曾施展過,然而西方教接引準提二聖,我道教元始天尊,俱都了解他這等手段。否則的話,以他的本事,如何能夠當得闡教副教主,又如何能夠成為西方教中的燃燈過去古佛?以我的猜測以及聽到的一些消息,燃燈本身乃是天地初分、日月尚未生成、一片昏暗之際,天地之間自發生成的一盞油燈。自天地之間日月生成,他這油燈便再無用,便化為人形,是為燃燈。因此,他最強大的,應該是化身本體的那盞油燈了。不過此物事關他存活,他等閑不會祭出此寶來。昔日封神之戰時,他若是敢隨意祭出此寶,孔宣道友一道五色神光刷下,別人隻是被擒,他卻是法寶本體落入孔宣道友手中,那邊真正不幸了。”


    葉長生心中悚然而驚,用力點頭,暗道:“想必燃燈也不會知道,這看似粗豪的虯首仙,居然會這等細心,了解了西方教這麽多秘辛之事。”


    虯首仙繼續道:“多寶師兄、烏雲師兄昔日在我截教,手段便是一等一的。他們這些年來在西方教,雖然地位尊崇,然而我知他們必定頗為不愉。他們,是斷斷無可能同我截教中人為難的。今日燃燈肯放了我,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不想交惡多寶師兄及烏雲師兄。嘿嘿,我截教昔日勢大,諸聖聯合起來以眾淩寡,讓我截教四分五裂,但是他們卻沒有料到,雖然我截教教義不傳,但我截教諸人卻是散入諸教之中,而且修為不損。強大便是強大,萬年以來,雖然我截教傳承不再,然而我截教中人傳承卻頗盛。”


    他跟著道:“那大日如來光明佛,昔日乃是西昆侖陸壓,他本是金烏一族,後來十日橫空之際,後裔射日,他便潛藏在西昆侖當中,精修諸般法寶及異法。此人頗為難以應付,他昔日隻有斬仙飛刀、釘頭七箭書、長虹之遁、大日真火、太陽神光等法門,然而萬年以來,他修行頗勤,但卻又名聲不顯,動作不多,因此我對他了解也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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