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好幾天了,那個尹神醫還不出來,簡直是個死宅啊!”錦染坐在車外平整的木板上,邊說著邊扒著車廂上的凹凸扭頭瞧了一陣,接著坐直身子對辛末有些狡黠的笑道:“你說等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們不去叫他,他會不會舍得主動下來,還是接著在車裏賴著?”


    在錦染身旁駕馭著馬車的辛末聞言配合的笑笑:“等下我們便可試試。”


    錦染便也笑吟吟的著點頭,抱著軟墊向後靠上了車門,在早晨微涼的清風裏,伴著馬車上微微的搖晃,悠閑的看著在自己兩側陸續消失的樹木風景,時不時與辛末閑話幾句,或是往他嘴裏塞些酸酸甜甜的幹果零嘴。


    離開庸涼之後已經過了兩日,他們此刻還在官道,許是因為時候還早,前後也都並沒有看到旁的行人。官道還算是寬闊,但依然難免顛簸的道路、飛揚的塵土,若在車外一天下來便是灰頭土臉,但好在馬車裏帶著的物資很是豐富,一路上也並不缺客棧驛站,加上剛上路的興奮感,左右風景的新鮮,對錦染與辛末來說,暫且倒還算是喜悅勝過路上的困苦。


    而以試驗古方、需要關外毒蠍的原因主動跟來,此刻就在跟在他們身後的尹神醫,就實在是不太清楚他的心情到底怎樣了。


    因為自從上路後,尹神醫便拿了一個小兒拳頭大小的香囊讓錦染掛在了他們兩人當前的馬車上,也難為尹神醫帶來的白馬竟是異常溫順聰慧,竟就真能順著那香囊的味道即停即走,便連揮鞭駕車都不需要了。


    而有了這般全自動的配備,除了難以抗拒的生理需求之外,尹神醫便一直都是緊閉著車門鑽在馬車內不知道在幹些什麽,近三日的功夫,除了在馬車內就是下車後的獨自客房,就是路上暫時停留吃飯的時候也是匆匆拿上就走,尹神醫在錦染辛末麵前出現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沒超過一個時辰!


    剛開始錦染對此自然很是奇怪好奇,幾天下來,雖然也算是大致習慣了尹神醫這與眾不同的“高人”行為,但閑暇時錦染還是難免與辛末念叨幾句,或是在在心頭暗自計算著這尹神醫最長能在馬車裏“宅”多長時間。


    難以拒絕的又咽下了一顆被錦染喂到嘴邊的蜜餞,辛末溫和的聲音裏似有些無奈:“今早走時也未用過什麽東西,還是少吃點這些東西罷,省得一會要難受了。”


    “不難受啊!”錦染毫不在意的說著,但看著辛末麵色的認真還是聽話的放下了幹果,隻是接著呆了一陣著實是無聊,便又忍不住的扭身去車廂裏尋摸了一把瓜子來,又坐到了辛末身旁一顆顆的磕了起來。


    辛末這次隻是搖頭苦笑著側目看了她一眼,並未再開口說什麽,倒是錦染見狀有些不好意思,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自覺的開口道:“放心啦,隻是一點瓜子,不會影響晌午吃飯的。”


    出京城後,一路上入山出林、逃亡逃荒,錦染辛末兩人吃的最多的除了膩歪到要吐的烤肉,就是僵硬到劃嗓子的黑幹餅子,如今身邊到處塞了這麽多或酸甜或軟糯或酥脆或爽口的零嘴點心,錦染自然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本來辛末對此是毫無意見,甚至還常常主動為錦染添些喜歡的。


    但前幾日剛上路時錦染因為在路上因為無聊吃多了這些零食,正經飯卻沒吃上幾口,半夜臨睡時又因為肚子餓爬起來啃餅子,第二日就難免有些不舒服後,辛末便對她吃零食的次數與時間都有了頗多限製,雖不會疾言厲色重語嗬斥,但錦染又不是真正的十五歲的半大小孩,勸阻的好話聽多也總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辛末依舊有些不讚同一般,錦染便討好般的剝開了一粒瓜子,猛地探手塞到了辛末嘴裏,滿意誇讚道:“五香的,味道不錯吧?得趕快吃了才行呢,不過過兩天放的潮了就可惜了!”


    錦染這廂將她的行為說得名正言順,卻丁點沒有發現她要說服的對象此刻壓根沒注意到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瓜子這東西分量著實是太小了些,不比之前的蜜餞幹果,隻是手指裏的一顆若想喂食到旁人的嘴裏,便非得連手指也一起塞進去不少才行,更莫提錦染這次的動作還既快又準,辛末還未曾反映過來,錦染的小半根手指便已伴著那一丁點的瓜子在他嘴唇舌尖幹脆利落的一蹭而過了。


    一時未曾反應過來,辛末隻愣愣的將舌尖卷起,在口內轉了一圈,辛末哪裏還嚐的出五香味的瓜子,隻嚐到了錦染的指尖上是微甜的蜜餞味了,噢,細品的話也略微沾了些瓜子的鹹香。


    直到這時,辛末才猛然驚醒一般腦內“轟”的一聲將麵皮漲的通紅,舌尖也也幾乎沒處可放一般僵硬的頂在上顎處,對錦染疑惑的呼喚聲竟是連回答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隻是一粒瓜子,你不會是嗆到了吧?”而坐在一旁,壓根沒有想過這種程度的接觸會給辛末造成什麽困擾的錦染,看見辛末聲音都發不出,真像被瓜子嗆進氣管的通紅麵色倒是一時真有些慌亂了起來,連忙挺身跪直幫他一下下的順著後背,聲音擔憂:“真的被嗆了?怎麽連個咳嗽也沒有,你可別嚇我!”


    放佛是被錦染提醒了,辛末聞言連忙俯身捂著胸口,扭到一旁劇烈的幹咳了起來,足足咳了好一陣方才停了下來,扭回身對著錦染低下了頭,聲音也有些低啞:“恩,沒事了……”


    錦染這會早已把瓜子扔到了一邊,一直在旁輕拍著辛末後背焦急的看著,這會連忙把水和手帕遞上了去,自責道:“還好吧?對不住,我不該開這玩笑的。”


    辛末見狀似有些羞愧的又低下了頭,一麵對錦染低聲說著不怪她,一麵抬手停下勒繩了馬車,起身猛地跳了下來,接著看著錦染疑惑的雙眸扭頭沉默了一陣,又低咳一聲悶聲說道:“先歇一陣用點幹糧吧!”


    雖然其實才剛剛上路沒多久,但還滿心愧疚的錦染看著辛末這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又哪裏會拒絕,也不再挑食了,連忙很是乖巧的鑽回車廂拿上了水囊吃食。


    因著時間不長,今早上路時在客棧裏灌的熱水還也未涼,便也不用再重新熱水,隻是拿出木製碗筷來,辛末主動接過倒進些粟米粉,再加進熱水,攪拌後便成了像是糊糊一樣的東西,口感微澀略帶些甜,不常吃的話還是不錯的。


    看著辛末攪拌第二份米糊,錦染想了想後,還是起身端著一碗去跟在他們後麵停下的車廂上敲了敲,客氣的開口問道:“尹神醫?我們正停下吃早飯,您要不要也來點?”


    錦染說罷等了一陣,見車廂內並沒有反應,便也不以為意的轉身便準備離開,但步子還未邁出去,身後卻忽的傳來了車門被打開的聲響。


    “你們吃飯的次數、時辰到底是怎麽定的?”尹神醫沒休息好一般眼底微青,因為尹神醫的車上沒有帶任何食物,不得不配合錦染辛末兩人用餐時間的尹神醫口氣似有些不耐:“臨行時客棧時不是用過嗎?怎的又用?”


    錦染自不會說出他們吃飯的時間次數都是看心情,她餓了,或是辛末覺著她餓了便要停下吃飯。


    但錦染也並不是為了蹭飯的尹神醫便要委屈自己與辛末的遷就對方的人,事實上若不是因為這尹神醫是日後能夠救下辛末武功性命、絕對不能得罪的人,錦染還真的想好好問問這位神醫,明知要上遠路卻除了各色藥材醫書外什麽東西都不帶,衣食住行都要讓他們照顧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理由!


    因此麵對著尹神醫這樣的責問,錦染隻是微微揚了揚眉,帶著絲毫不真誠的微笑回道:“想用便用了,尹神醫若是還不餓,我們便不打擾!”


    尹神醫麵無表情的打量了錦染一陣,忽的抬手接過了那份米糊,接著垂眸回道:“尹兆明。”


    “什麽?”錦染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說了什麽。


    “我不叫神醫,姓尹,字兆明,兆象之兆,日月之明。”


    尹神醫說罷後便不再理會錦染的反應,向後一靠,便緊接著“砰”的一聲,在錦染麵前幹脆利落的閉上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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