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泰的帶領下,毫無阻礙的進城之後,辛末錦染兩人便毫不停留的被帶到了城內正中已被改成了王府的官衙內,就在錢泰的住處旁,極盡隱秘迅速的讓辛末將錢泰之前安置在那裏的“太子”換了下來,而錦染,因為兩人都堅持不願遠離,錢泰便幹脆大手一揮,讓錦染換上了府內侍女裝束,裝作了錢泰派來照顧監視太子起居之人。


    按照錢泰的計劃,他已經和當今皇帝越好,至多半個月後,京城那邊的人帶著安王到邊城來,然後雙方交換人質,錢泰這邊把太子交出去,京城來的人將安王還給錢泰。


    皇帝倒不是沒打算過讓錢泰把太子送回京城,在京城進行這人質交換活動的,但錢泰卻著實光棍的很,徑直回一句“就換就得在邊城,愛換換、不換拉倒!”就輕而易舉的讓能篡位奪朝的當朝天子立即妥協。歸根到底,還是隻皇帝並不敢拿自己寶貝兒子的性命去與錢泰賭氣。


    不過堂堂一國之君到底也不是愚笨之輩,太子被劫後他立即下令封城,多方探查都沒有消息,一月之後卻突地已經到了邊城,皇帝對此也不是沒有疑惑的,他這次派來的人除了大內高手外,還帶了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內宮女官雲姑姑,便是明證。


    據辛末說,這雲姑姑為人細致,性情嚴謹,且還粗通藥理,在太子身邊做貼身的管事宮女已經十幾年,說是除了當今皇帝皇後之外,與太子最親密的人也不為過,對太子的諸多替身也都知之甚詳。


    要瞞過這麽的一個人,的確不是那般容易的,不止身形外貌,言談舉止,便是麵上也不能如在京城一般再借助外物塗抹掩蓋了,諸多難處,否則錢泰也不必打算大老遠的去尋辛末過來。


    不過好在太子是真的自出娘胎後就極其體弱多病,這樣一個體弱的人被千裏顛簸從京城一路劫到了清苦邊城,累病到不得不臥床休息甚至昏迷不醒也是極有可能的事,這也算給了辛末偽裝的最好屏障。畢竟一個重病到憔悴不堪之人,便是容貌身形有了什麽變化也很正常,到時再有錢泰多方戒備阻止著,讓“重病”的辛末虛弱無力的與那雲姑姑略微說上幾句話,八成便也能瞞得過去。


    隻不過因為雲姑姑懂得些診脈針灸之術,到時那隻需上手一探,便可對太子的身體知道個□□不離十,因此無論麵相還是實際,這“體弱昏迷”也就必須得假戲真做才行。


    於是在第二日的晌午十分,在邊關一帶可稱得上是手眼通天的錢泰,便立即弄來了辛末所需的鐵棘草,很是矮小的灌木植物,葉小帶刺,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看起來也就是附近尋常野草的樣子,但尹神醫見了後立即點頭,接著又停留了兩日做出了能解決辛末內功隱患的成藥,再往後錦染辛末兩人在邊城便再沒見過他。


    “這東西是真的有用嗎?我怎麽總覺得這東西像是毒藥似的……”王府正中一清幽小院內,一身侍女裝束的錦染皺著眉頭端著手中白瓷碗,開口問道。


    盡管不是第一次了,但錦染每次聞到這褐色藥汁讓人想哭的味道時,都總忍不住要這麽著再問一次,畢竟若隻是腥苦都罷了,偏偏它還不停的冒著詭異的小氣泡,實在是像極了傳說中“化屍散”一類的神奇存在。


    “本也就是化功的東西,說是毒也無不可。”坐在榻上的辛末倒是麵不改色的從錦染手中接過,抬頭便幹脆的一飲而盡,雖這些服藥小事對他來說並不覺難過,但對錦染遞來的蜜餞還是滿眼帶笑的接過,放進嘴裏慢慢的咬磨著,酸甜的口感便彷佛能從口中一路流進心裏。


    將空碗放到一旁的桌案上,錦染便又在辛末身旁停了下來,探身觸了觸他的額頭,有些擔憂:“還是有點燒呢,就算是服藥,化功也很受吧。”


    尹神醫以鐵棘草為藥引製出的藥,本就是為了散去辛末體內不受控製的內功,重新修煉,隻不過方法較為溫和,散功之後,隻要假以時日按部就班的修煉,便能不受影響的繼續修煉。


    但偏偏這會兒為了讓脈象真的虛浮無力,與雲姑姑見麵時不露破綻,本來完全可以慢慢來的溫和藥物,卻生生的加了不少劑量變成了虎狼之藥,效果雖然不變甚至見效更快,但卻會讓辛末身體耗費不少,損傷元氣。


    從服藥開始,這才不過兩日功夫,但辛末的麵色已經顯而易見的難看了起來,身上的低燒也幾乎一直沒退盡過,再加上此刻為了裝病,隻是一身秋色中衣披著頭發坐在榻上,一眼看去還真的像極了弱不禁風的病人,讓錦染心疼之餘不禁在心裏暗暗怪起了錢泰,若不是他,辛末又哪裏需要遭這樣的罪。


    “還好,還有有化功的藥,不然怕是還需另服旁的東西,也是麻煩。”辛末也不閃避,就那般微微仰頭,好讓錦染摸得更順手些,嘴角微微上揚著,甚至看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錦染卻沒意識到辛末享受的目光,確認了溫度後就收回了手,手腳麻利的將榻上靠枕擺好,讓辛末上去躺下,轉身擰了一條帕子仔細的敷到了辛末額頭上,自個也在一旁坐了下來:“怎麽樣?這樣是不是舒服些?”


    辛末有些遺憾的低頭恩了一聲,接著便說著他並沒有什麽,讓錦染不必這麽在意。


    “那怎麽行,我現在可是錢泰派來伺候你的丫鬟!不好好幹的話,露出破綻讓旁人發現了怎麽辦”錦染得意的歪頭一笑,收拾起了一旁的瓷碗湯勺扭頭問道:“一會想吃什麽?我找他們去要。”


    身上確實有些無力的辛末沒有阻止她,聞言靠在榻上想了一陣後,毫不停頓的輕聲報出了幾道菜名:“萬子肚絲、糖心蓮藕、燕尾桃花,點心隻一道雪酥卷便可,”頓了頓後,辛末又繼續說道:“都清淡些,米不要銀水白,最好是常州血糯,若實在沒有墨米也可,剩下的讓他們看著上些。”


    “啊……”本來對這問題還毫不在意的錦染越聽嘴巴便張的越大,直到最後辛末說罷了,還愣了好一陣後才猛然反應了過來,恍然叫道:“我知道了,這是太子愛吃的食譜!”


    辛末點點頭,口氣中似是帶了些嘲諷:“以他的習慣,若飯菜不合口,怕是一口都不會用的。”


    “這麽挑嘴,簡直太*了!”錦染恨恨的拍了拍手,接著不知想到了什麽又笑了起來:“也好,反正用的都是錢泰的東西,不要白不要!你再跟我說一遍,剛才光驚訝了,沒記住。”


    辛末聞言放慢了速度,將剛才的要求再說了一次,見錦染很有興致的樣子,便也配合的又多要了幾道,且要求的異常瑣碎龜毛,什麽火候不能過了隻能小火慢烤、蝦仁最好是鴻通江裏的活蝦為益、藕心就必須得是初秋裏的新藕不可……


    總之,當錦染將這所有的要求一股腦的告訴院外頭小廝的時候,那小哥的麵色分外難看,記住之後便一言不發的扭頭疾步而去。


    但許是錢泰交待過,雖然辛末提出的要求近乎苛刻,但多半個時辰之後,午膳卻也還是陸陸續續的送了上來,因為王府的人隻送到小院門口,剩下的都是由錦染一一端過去,十幾個食盒還真是把她折騰的夠嗆。


    但在提食盒時生起的些許後悔,卻在看到桌上真正的午餐後立即消失了個幹淨!葷素湯米茶水點心,幾十個盤盤盞盞琳琅滿目的擺了整整一桌子,即便顧忌著真太子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大吃大喝,不能放開了去吃,但這麽多道菜,便是一樣隻嚐上一口也足夠錦染吃到八分飽,更何況辛末點的這些菜個個都口感飽滿、色味俱佳,真是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一並吞下去!


    相對錦染的好胃口,辛末因為身體的緣故便吃的少的多,隻是按著真正太子的口味吃了小半碗墨米便放下了筷子,剩下的時間則都是帶著笑意在一旁,看著錦染興致勃勃的這裏挑一口那裏拿一塊,之後再很是認真的將菜式仔細擺好。


    但饒是如此,等得錦染吃罷,將剩下的飯菜收起時,整整一桌的飯菜也幾乎看不出動過的痕跡,就更莫提點心一類有固定數目的菜式錦染壓根沒有去碰了。這樣的場景也讓錦染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些自責,在心中打定主意日後也不再幹這麽浪費糧食的事兒了。


    因著明麵上王府的偏院內除了辛末便隻有錦染一個侍女,因此將餐盤都送出去後收拾桌麵的的工作也隻得錦染自個來幹,辛末雖然想幫手,但錦染怕旁人發現的理由堅決製止了他,隻讓他在一旁歇著。這般兩人正如真夫妻一般一麵幹活,一麵閑話笑談之時,院外卻忽的來了人傳話,王爺請錦姑娘過去,有話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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