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龍真人轉過頭,正著臉看著小柳兒,一字一頓道:“並非如此,盧兄是要啟程去尋他的親親娘子,這也算是,給他的送別宴呢。”


    小柳兒聽罷,隻覺如置冰窟。


    她心裏知道盧惜歸送自己來此,不過是為了尋月白,可她以為,送自己來了之後,盧惜歸也就不用走了。


    她心底本還有些期許,希望能同盧惜歸在這裏,共度一段時間,說不定,盧惜歸對自己還能有些好感……若是幸運的話,說不定,說不定……


    可現在,這些都沒戲了。


    他竟然要走。


    他永遠,都隻能屬於她。


    而不是,我。


    小柳兒呆呆傻傻看著自己傾慕的那人,離自己遠遠地站著,朝自己微微一笑。一時間,竟有些想哭。


    那神龍真人道:“盧兄這一去,可說的上是凶險莫測,便是命喪他鄉,也說不定。所以,今日一定要喝個痛快!”說罷拍了拍盧惜歸的肩膀,豪氣萬分道:“不醉不歸!”


    盧惜歸點頭道:“不醉不歸。”


    那神龍真人轉過身來,看著小柳兒道:“黛綠姑娘為何神情如此嚴肅?可是怪本真人將姑娘的迎新宴同盧兄的送別宴合在一起,覺得不開心了?”


    小柳兒忙不迭搖頭道:“並、並非如此。”


    那神龍真人並沒有聽小柳兒言語,自己接著道:“姑娘莫急,本真人,自有安排,絕對不會讓姑娘失望的。姑娘這邊請。”說罷一伸手,引著她便往主人席去了。


    小柳兒也隻好跟著神龍真人走過去。


    那神龍真人方出了簾幕,便聽到一幹眾人在台下恭敬問安:“神龍教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神龍真人不經意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入座。


    一幹人等紛紛坐定。


    神龍真人示意小柳兒上前,同眾人介紹道:“這位,是黛綠姑娘,是本教新晉弟子,同時也是,可以修煉神功的大弟子。更是日後可能同本真人,雙修的弟子。這次,正式讓大家認識一下,日後若是見到了,若是敢少了禮數,一律按教規處置。”


    幾句話說的風輕雲淡,台下眾人卻神色極為凝重。有些人偷偷抬眼打量著小柳兒,卻被身邊的人無聲製止。眼見得,這神龍真人說話是極有分量的。


    神龍真人將小柳兒親自送到席位上坐定,而後笑道:“能坐在這裏的諸位,應當對盧惜歸兄弟,都不陌生。盧兄,也是我們神龍教的老朋友了,相信許多人也都同盧兄交好。當然,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盧兄前些時候,不慎丟失了自己的愛妻,盧兄心裏痛苦不堪,不願一個人苟活於世,本欲同夫人一同仙去,還好被本真人攔下。還好本真人攔下了,不然,本教也就與黛綠姑娘無緣了。”


    說罷,看了看黛綠,笑了笑,接著道:“隻是,尋人,還有東西要準備。本真人也曾勸過盧兄,稍稍休息幾日再出發,奈何盧兄心中惦記著愛妻,不肯稍作停留。昨天道,今天走。本真人,也是十分欽佩盧兄對愛妻的真摯情感。再加上,盧兄這要去的地方,凶吉莫測,讓人十分揪心。在此,我希望大家共同舉杯,預祝盧兄凱旋。”


    於是台下眾人紛紛舉了酒杯站起身來,一起道:“預祝盧兄凱旋!”


    盧惜歸點了點頭,從桌子上捏了隻小杯子,一飲而盡。而後用力將這杯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轉身正色同神龍真人道:“多謝真人願意助盧某一臂之力!盧某這次出去,一定盡快回來。若是兩個月內無法返回,人如此杯!”


    台下竊竊私語,小柳兒滿臉哀傷,神龍真人滿意點點頭道:“盧兄,請入座。”


    誰料,盧惜歸同那神龍真人行禮道:“並非是盧某不肯入席,隻是,盧某心裏掛念著愛妻,想到愛妻現在下落不定,就寢食難安,贖盧某無法接受真人好意。盧某這就告辭了。”


    那神龍真人似笑非笑看著盧惜歸,開口道:“盧公子對令夫人,真是,有情有義,令人動容。如此,本真人怎敢不成人之美。盧公子,請。”


    盧惜歸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黛綠姑娘,就有勞真人照顧了。”


    那神龍真人眯起眼睛道:“本真人,自然會上心的。盧公子,大可放心。”


    盧惜歸再不言語,同他拱一拱手,便出了這大廳。


    外麵,陽光刺眼。


    神龍真人笑笑道:“主角就剩一個了哦。黛綠姑娘,你可開心麽?”


    可小柳兒哪裏開心的起來,她隻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她看著盧惜歸打開門,迎著刺眼的陽光,他就這麽走了出去。


    那陽光不止是刺眼,好像,還刺心。


    從把自己救出火坑,到來到此處,不過短短數日光景,怎麽就好像,已經過了一世的時間?


    他那般英雄氣概地將那惡人踹倒在地,又那般愛護地將自己裹好帶走。一路上雖然路途顛簸,他卻以禮相待,處處貼心照料自己。


    這世界,仿佛隻有我二人而已。再沒有旁人。


    沒有月白,沒有戚媽媽,沒有所有那一切的人。


    雖然舟車勞苦,可自己,隻希望這旅途,沒有盡頭。


    她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以至於,到了這神龍觀的時候,她體力不支先昏睡了一陣,醒來時候,那俊俏真人雖然是讓人臉紅心跳,卻也讓人想起,自己到底是為什麽來到這個地方。


    還有,說起愛妻這兩個字,盧惜歸便是一臉的心痛和哀傷。


    為什麽,她可以就這樣輕易地牽動他的心?


    為什麽。可以牽動你的心的人,不是我?


    她一麵氣惱,一麵難過,賭氣不理盧惜歸,隻同那俊俏真人說話。那真人長得俊俏,又會說話,自己一時間,真的將盧惜歸拋諸腦後。


    今日出門時候,自己精心打扮之後的模樣,自然是讓人驚豔到了。


    那俊俏真人讚口不絕,可他什麽都沒說。


    那俊俏真人將自己領到這個奢華的大廳,底下開了幾十桌酒席,坐了滿滿的人,卻無一人喧嘩。她正震驚著這大廳的陳設布置還有菜品,就聽到那真人說,這是迎接自己,也是送別盧惜歸。


    昨天剛到,今天就要走麽!


    你就這麽著急月白麽!


    她敢怒不敢言。


    一個人在桌前坐好,難過地看著盧惜歸。想著等下,是給他唱個曲兒比較好,還是跳一支舞比較好。


    可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什麽都沒有,就這樣走了。


    小柳兒隻覺得自己渾身癱軟。


    哪怕,哪怕是同自己在一起過了幾日,可他心裏,月白,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吧。


    若不是自己體質特殊,怕是,連這幾日的共處,也沒有吧。


    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人,為什麽還要貪心呢?


    道理都知道,可是為什麽還是會難過呢?


    喜歡這種事情,哪裏有什麽道理可言呢!


    但是!盧公子!我真的喜歡你啊!


    外麵的陽光,奪目又刺眼,將盧惜歸離去的身影,越發地消融了下去。


    小柳兒難過極了。


    那神龍真人看著小柳兒不開心的樣子,便輕輕笑著道:“剛剛才答應盧兄要好生照顧姑娘,盧兄剛走,姑娘便開始難過了,姑娘這可不是讓本真人,食言而肥麽。”


    小柳兒微微收斂神情,收回目光。


    神龍真人打趣道:“莫不是那廝欠了姑娘財物,這一走姑娘便要虧空大了?這廝果然不是什麽好人,姑娘莫急,本真人日後自然好生教訓他!”


    小柳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這大廳之上,眾人目光之中,自己怎能如此失態。


    她抿了抿嘴笑道:“自然是沒有的,隻是方才那陽光,有些刺眼。黛綠自幼便有個眼疾,若是光芒太盛,便要流眼淚,所以,方才眼睛有些刺痛,便覺得難過。如此失態,倒叫真人看笑話了。”


    那神龍真人哈哈一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姑娘若是不喜歡刺眼陽光,本真人便令人將所有窗子盡數遮上便是。”說罷拍手,道:“你們,可都聽到黛綠姑娘說什麽了?”


    卻是從大廳的四角,有仆役答應著:“是,真人。”


    話音未落,便看到有許多仆役來回穿梭,沒一會兒,邊有人扛著梯子同錦緞進來,實實在在將窗子和門,統統遮上。


    侍女魚貫而入,手執燈盞,將整個大廳,照了個通明。


    小柳兒一時間有些局促不安,她忙道:“真人不必如此!如何能因為黛綠一人,就做到如此地步,這實在是讓黛綠承受不起。”


    那神龍真人邪魅一笑道:“姑娘剛剛也是在這兒,可是真真的聽到了,既然本真人答應了要好好照顧姑娘,那自然,是要好好照顧姑娘。這點小事,何足掛心?來,姑娘且來嚐嚐我神龍觀廚子的手藝,可還入得了姑娘口。”說罷夾了一塊小小的紅色的肉片在她盤裏。


    那神龍真人笑道:“這是我神龍觀特製的胭脂蜜糖鵝脯,姑娘試下?”


    這房間雖然是遮住了所有的日光,可那神龍真人的笑容,便似那燦爛日光。


    他就這麽笑著看著小柳兒。


    小柳兒隻覺得自己心裏的低落,頓時蕩然無存。


    她羞紅著臉,夾起鵝肉,放入口中。


    心裏仿佛,比這胭脂蜜糖鵝脯,還要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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