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又改主意了？！”
“你還真打算穿著睡衣去見人啊？”秦晟天因為抬頭和她說話，而輸了一場遊戲，臉蛋立刻就拉了下來。
陌芷煙其實一直挺好奇他到底玩什麽，玩得那麽帶勁。
這時，秦晟天主動把屏幕送到她麵前，“看看，看看！因為你，這關又沒闖過去！”
陌芷煙黑臉，他居然玩這麽幼稚的遊戲！貪吃的蛇！老款nokia上最古老的遊戲，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
“弱智！”陌芷煙懶得理他，低聲嘟囔一句。
秦晟天不幹了，“你不弱智的話，有本事給我玩個滿屏紅……”
“我才不玩這麽弱智的東西！”
“是你根本就玩不過吧！”
秦晟天鄙夷地看她，兩人吵吵鬧鬧中居然已經到了大商場。
楚亦已經因為他們兩個的狀態很頭疼了，停好車後，就見他們兩個誰也不搭理誰，臉蛋各朝一邊，秦晟天往左，陌芷煙就偏要往右。
本來就是秦晟天強留她的，所以這個時候也隻能服軟，她走哪兒，他屁顛屁顛地跟到哪兒。
隻是，陌芷煙穿著睡衣毛拖鞋，惹來不少目光。
秦晟天不爽地很，好像大家都在覬覦他心愛的玩具似的，硬把陌芷煙藏在身後，一隻手還牢牢抓住她。
陌芷煙欲哭無淚，幾次申明她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手拉手牽著走。但全被秦晟天徹底無視！
秦晟天替陌芷煙挑了衣服，強行把她推進試衣間。陌芷煙盯著手裏的衣服，氣得牙疼。
換好衣服出來之後，楚亦站在一邊捧腹大笑。一方麵笑的是秦晟天的品味，一方麵笑的陌芷煙此刻的形象。
“好土！”
這是他給出的最終評價。
陌芷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覺得真的土得夠可以了。
這和土生土長的大媽級人物沒有任何區別了，如果再配上一方頭巾，再學學東北話，她想自己去表演二人轉什麽的，也是絕對可以的。
秦晟天對自己的眼光非常滿意，“就這個了。”
邊上服務員看著帥氣的秦晟天心裏直歎氣，人長得好不見得眼光就好，做他女人也真的挺悲催。
這麽兜兜轉轉，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秦晟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抽的厲害，非得讓陌芷煙帶他去吃飯。
對於一忍再忍的陌芷煙來說，到了這份兒上，也終於忍無可忍了，“我不知道哪兒的飯好吃。”
她賭氣。
秦晟天在她旁邊走著，“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帶你吃去好了。”
楚亦跟在他們後麵，總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
“我不去。”
“你不去的話，那麽，我們回去好了。不過，那樣的話，你怎麽見你父親啊。”
陌芷煙恨死了他明裏暗裏的要挾，咬唇不理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連顯示都沒看直接接聽，覺得這是迄今為止，來得最合心意的電話了。
“你在哪兒，為什麽沒來上班？生病了？”是賀遲年，劈頭蓋臉地問這麽多問題，弄得她不知怎麽回答。
想起上次因為偶遇秦晟天被賀遲年知道後，賀遲年生氣的樣子，她有些猶豫，想著是不是該編個善意的謊言。
“怎麽不說話？”那邊賀遲年的聲音，依然冷靜，帶著些風雪的清冷。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回頭再跟你解釋，好不好？”她還沒等到那邊的回應，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機啪地一下摔地上，過往的人你一腳我一腳，手機麵目全非……
陌芷煙回頭一看，秦晟天一臉抱歉地望著她，“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人太多了”
嘴角抽搐幾下，她真想一巴掌拍過去，把秦晟天那張欠扁的臉打成豬頭臉，可她也就是想想，真沒那個勇氣。
這個手機算來還是賀遲年送個她的，算來也用了一年多了，她都保護很好。
“你怎麽可以這樣！”陌芷煙擰眉，“這個電話很重要，你知不知道？”
秦晟天小心翼翼地觀察她臉色，然後試探的問，“誰打來的，至於那麽生氣麽？我給你買個新手機。”
陌芷煙咬唇瞪著他，“買？你以為我稀罕你給買的新手機啊！你的所作所為就和強盜差不多，仗著自己有錢就欺負人。答應我的事情也不做，還總是找無賴的理由搪塞，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秦晟天一聽，又露出那種表情來，迷茫又無措，無辜又受傷，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無心的，好像他的本意根本不是為了造成她的困擾一樣。
周圍那麽多的人，來來往往，他站在她的對麵，兩人之間人流滾滾，各成一座孤島。
隻是，他的樣子更可憐，跟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
好吧，用小狗來形容秦晟天這種人太怪異，可他現在就是那種姿態。
陌芷煙無力，扭頭就走，懶得搭理秦晟天，他有心思一直玩，她卻沒有！
陌芷煙一路在前麵走，秦晟天居然沒再糾纏上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他在人群裏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依然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走到人少的地方，陌芷煙才追上她，一直說“對不起，不是故意的！”這種話，說得陌芷煙耳朵起繭子了還不罷休。
“夠了吧你！”
“ 陪你一個新的也不行，那你要怎樣才原諒我？”
“這不是手機的問題，而是你做事方式！”
“那我改，你教我怎麽做。”秦晟天從善如流。
陌芷煙深吸一口氣，冷著臉道，“對不起，我沒那個義務。”
“那我就跟著你，直到你樂意為止。”
這無賴！
“隨你便！”陌芷煙恨極。
他還就真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就差上廁所也跟進去了。
對此，陌芷煙很想咆哮，可她很清楚，咆哮到最後，氣到的還是自己，所以，隻能選擇徹底無視他，權當後麵跟著隻小狗好了。
陌芷煙去吃街邊麻辣燙，他也跟著坐下來，規規矩矩的。乖乖孩形象。這期間，楚亦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她四處看了看都沒見著人影。
等楚亦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
楚亦一回來，秦晟天立刻笑了，對陌芷煙說，“走吧，帶你去見你父親。”
陌芷煙反而愣住，她以為根本不可能的。
楚亦挑眉，“怎麽，你不想見了？”
“當然要見。”
車子出了市區之後，車子裏麵升起一層隔離窗，將整個前窗的視線遮擋，兩邊的車窗玻璃也換成了完全不透明的磨砂窗。
後座瞬間變成了完全密閉的空間，出了旁邊的秦晟天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車子要開向哪裏，這種神秘兮兮的狀態讓陌芷煙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你們到底把我爸爸關在哪兒了？”
秦晟天聳肩，“我也不知道。”然後就不再開口。
自打告訴他要帶她啊去見她父親之後，秦晟天變得沉默，也不跟她耍無賴耍貧嘴了。他不是閉眼靠在後座上假寐，就是撐著下巴盯著一點，想事情。
這讓陌芷煙更緊張了。
“你是他們的老大你都不知道，誰知道？”
秦晟天伸手指自己的腦袋，“我什麽都不記得，而且，我很討厭和另一個自己有關的一切事情。如果不是你非得見你父親的話，我不會和另一個自己產生任何交集，包括身邊的人和事。”
陌芷煙怔怔地聽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記得另一個自己做的事情，卻已經了解到另一個自己大概做了些什麽事。所以，當她在醫院碰見他的時候，說起她父親，他會反應那麽激烈。
他在厭惡另一個自己……這不就是典型的人格分裂症麽，雙重人格！
忽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另一重人格出現的時候，又是不是知道自己人格分裂症呢？他的另一重人格會不會記得現在的他所經曆的一切？
雖然好奇，到底還是問不出口，隻能放在心裏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裏，她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車子一直在拐彎。
左拐十次右拐二十次……
下車後，她被眼前景色震住，眼前是一片天然林，林子稀疏，下麵有條小小的石板路，車子進不去，自然隻能靠步行了。
“這是什麽地方？”她問楚亦。
楚亦笑，“如果肯讓你知道，就不會在車上做那種防護了。”
楚亦剜他一眼，同時暗罵自己白癡，居然問這種問題。
和陌芷煙的通話突然中斷，賀遲年聽著話筒裏的嘟嘟聲，突然有種想摔電話的衝動，但最後他到底什麽都沒做，隻是默默的按下掛斷鍵。
窗外的天氣很好，明媚的有些不真實，和他此時的心境形成了強烈反差。
偏偏這時候，白茹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說要他陪她去看時裝發布會，他一次次拒絕，白茹卻不達目的不罷休，一遍遍打電話過來。
此時他不勝其煩，索性答應下來。
白茹對他突然改bt度很意外，愣了一下，立刻以興奮萬分地口吻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後天八點，我去接你。”
這天下午，賀遲年再沒心思工作，第一次提前下班。
但下班之後，又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他好像第一次這麽百無聊賴。其實真的沒事可做沒，當然不是。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解決，隻是這一刻，完全沒心思。
兜兜轉轉，他再次走到了曾經陌芷煙帶他來過的砂鍋店，幾個那個時候是情.人節，陌芷煙一下課就說帶他吃好吃的。
就是在這家店裏吃的砂鍋，裏麵隻有零零落落的兩個客人，服務員都拿著報紙坐著打瞌睡。
那兩個吃砂鍋的客人大概是太餓了，吃得大汗淋漓。
賀遲年擰著眉，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又小又不太衛生的砂鍋店有什麽特別，自己居然走這兒來了。
上次來吃東西，他隻挑了兩筷子，也沒吃出任何味道，回去的時候，胃還很不舒服了。
進了小店，服務員懶洋洋的抬頭看向他，打著嗬欠吐字不清地問，“先生，你想吃什麽？”
牆上的菜單寫著砂鍋涼皮拌麵……
他看了一眼，“砂鍋，粗粉，不要香菜……”
是這樣要的吧？
服務員看他一眼，然後到後麵去了。
五分鍾後，服務員笑吟吟地端著熱騰騰地砂鍋上桌，同時殷勤道，“先生不經常來吧。”
這麽明顯地攀談，他當然察覺到了，要放平時他大概冷著臉理都不理，這次不知道怎麽了，和顏悅色道，“嗯，來過一次。”
“嘖嘖，一看就不常來。要不要加根香腸或者價格雞蛋？其實蝦球最好吃了。我媽最拿手的其實是蒸麵，要不要試試？”
服務員十七八歲的年紀，看上去愛說又俏皮，眨動的雙眼顯得機靈又熱情。
她在推銷店裏的東西，或許還想拿他當冤大頭，他很清楚。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樂意被宰一回。所以，他點頭，“好。”
服務員到後麵去了，不大會兒又出來了，手裏端著蒸麵，裏麵放了雞蛋，蝦球。
上桌之後，服務員發現他根本就沒動砂鍋裏的東西，不禁有些詫異，“你怎麽都不吃？”
“還不餓。”他實話實說。
服務員挑眉，“不餓跑小吃店做什麽？”
賀遲年好笑，這丫頭倒是咄咄逼人，起先還覺得她和陌芷煙又點兒相似處，這麽一看，又完全不像了。
“不餓就不能來？”
“那倒不是，隻是你點了這麽多不是要浪費了？”
“你那麽費心的給我推薦，不是就想讓我點麽？”他還是笑。
“哪兒有？”服務員不好意思地否認。
賀遲年笑容不減，“嗯，你沒有。”如果是陌芷煙的話，她大概會毫不遲疑地承認吧？那家夥就是那麽坦白，有的時候，真是坦白到讓人又愛又恨……
如果，今天她撒謊的話，自己會怎麽樣呢？
其實，他昨晚知道陌芷煙的去向了。
陌芷煙離開的第一時間，酒店經理就打來電話，等他倒車回來時，已經晚了……
然而得酒店工作人員說，是被一個戴眼鏡的美男子帶走的，他也能猜出帶走陌芷煙的男人時呂錦成。
隻不過，呂錦成為人謹慎又狡黠，所以，他的人不敢跟得太緊……
陌芷煙接到他電話的時候，言語中有所猶豫，好在，她到底沒有說謊話來欺騙他，這點讓他安心了些。
“你餓不餓？”賀遲年一邊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砂鍋裏的粉絲，一邊問坐在對麵的女孩。
“嗯？”
“我做東請你吃了。”
“為什麽？”女孩詫異。
賀遲年聳肩，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餓……”
服務員崩潰……
陌芷煙沒想到在樹林深處，山腳下居然藏著這樣一座充滿古老氣息的英式莊園。
這座莊園占地麵積很大，牆麵上爬滿了藤蔓。
“芷煙你先到客廳休息會兒，你爸爸一會兒會過來。”楚亦特意給陌芷煙說了一聲，陌芷煙連忙點頭，楚亦才安心轉身離開。
客廳顯得古老又簡約，但是，陌芷煙完全沒心思欣賞這裏的一切了，她隻想更快的見到爸爸，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自願留在這兒！
秦晟天還是沉默，坐在椅子上也不吭聲，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懶洋洋地，豹子一樣眯著眼，要不是他目光比較專注地看著客廳牆壁上掛的相框，她都要以為他就快睡著了。
果然如楚亦說的，沒多久就有人來了，來的確實有她爸爸，但是，她爸爸前麵還有個人，個子很高長相出眾的男人，這男人也有張俊美的臉，線條利落氣質沉凝，看上去是個老成持重的男人。
陌芷煙下意識地打量著他，他也打量著陌芷煙。
最後，他對陌芷煙笑了一下，微微點頭然後目光落到司秦晟天身上，看了秦晟天半晌對楚亦道，“看樣子，他還沒好？”
楚亦點了點頭，“嗯，還沒有。”
秦晟天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
陌芷煙沒心思聽他們寒暄，直接朝父親走去。
父親站在最後，看見她目光有些閃爍，陌芷煙卻沒發現，“爸爸，你最近怎麽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陌遜露出個憨厚又老實的笑容，“沒有，他們沒為難我，對我挺好的，而且，你看，是我自己願意留在這兒的。”
陌芷煙打量父親半晌，發現父親確實比以前好了些，除了眼睛凹下去了，精神倒是很好。
她下意識地去拉父親的手，結果父親卻像觸電似的閃開，然後尷尬地朝她笑，“你看你，都多大了，還拉我的手，小心讓人家看了，笑話你。”
陌芷煙的心卻沉了下去，麵色凝重道，“爸爸，讓我看看你的手。”
陌遜抿了抿嘴，“看什麽看，都老皮老肉了，有什麽好看的。你能來看爸爸，爸爸很開心。爸爸留在這兒能拿很高的工資，很快就可以把欠的債還上了。”
陌芷煙咬唇，固執地去抓父親的手。
陌遜沒想到她固執起來，動作那麽快，被抓了個正著。她抓住了就不放，麻利的擼開父親的袖子，手腕上麵，散布這大大小小的針眼！
陌芷煙被嚇到了，臉色慘白，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似乎是祈求，又似乎是責備，“爸……！”
陌遜慌忙把手縮回去，把袖子放下來，“這沒什麽的，我現在很好，正在努力戒毒，大家都在幫我，就快成功了。煙兒，你別擔心……”
陌芷煙看著父親，眼裏說不出的心疼，“誰讓你染上毒癮的，是不是他們，是不是秦晟天！是不是？！”
陌遜震住，慌亂地後退了一步，強調，“煙兒你別瞎猜，我染上毒....跟秦先生沒關係，他們正在幫助我力戒毒，你不用擔心我……”
在場的人把父女倆的言行看在眼裏，表情各不相同。
楚亦不禁心態陌芷煙起來，而秦晟天眼底說不出是什麽神色，幾次想看口都忍住了，另一個男人則淡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這根本沒什麽大不了。
“羅夜，你看他這樣，還有辦法麽？”秦晟天終於開口，話卻是對身邊的男人說的。
柳羅夜笑了，“你居然要救陌遜，我沒聽錯吧？而且這個，呂錦成更在行吧？”那可是殺人救人都拿手的男人。
秦晟天皺眉，“他不會答應。”呂錦成除了他和楚亦之外，幾乎從來不會親自動手救人，能指點一二已經是破天荒了。
“你知道，我對醫藥什麽的，一竅不通！”
柳羅夜無奈地聳了聳肩。
秦晟天斜了柳羅夜一眼，“反正你得幫我。你不懂，就交給你下麵的人辦。”
柳羅夜有些無奈“你現在這樣子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不給就鬧。”
秦晟天對柳羅夜的比方不以為忤，“隨便像什麽反正你得幫我。”
陌芷煙不知道秦晟天對柳羅夜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在演戲，父親能成為這樣，跟他們一定脫不了關係！！
柳羅夜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當然不會幫她，可秦晟天的麵子必須賣。隻是，他現在麵臨著一個為難之處。
“我幫你是沒什麽問題，但是，萬一你性子一變，想法也變了，回過頭來怪我，我不就費力不討好了？”
柳羅夜的擔憂當然很有道理，但秦晟天急了，瞪著，“別忘了你是先認識的他還是先認識的我！”
“好好。”柳羅夜投降，和這樣的秦晟天溝通困難，“我答應幫你，但不見得能真的徹底戒掉，你知道，吸毒的人，對毒品特別敏感，看見那些東西都會產生*。而陌老先生……他身上注射的毒品量大藥力強，能不能戒得掉，還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捱住。”
“可以的，可以的。我會親自看住爸爸！”
陌芷煙接過話茬，道。
柳羅夜看向陌芷煙，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跟著。陌小姐信得過的話，就安心的把你父親交給我，如果信不過的話，那麽，爭得秦晟天同意之後，你和你爸爸一起回去吧。”
陌芷煙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沒了主意，隻訥訥問，“為什麽我不能跟著？”
柳羅夜笑，“我要給你父親戒毒，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尤其是對這種中毒已經很深的人。而我們的戒毒手段，隻能在我的基地進行，既然是我們秦氏的基地，當然不能讓人輕易進入。陌小姐，選擇權在你手裏，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話說在前頭，看你父親這狀態，再晚兩個月，神仙也沒辦法了。”
陌芷煙已經恨極了所謂選擇，每次他們都做出一副選擇權給你的姿態，可實際上，她根本就別無選擇。
“好。”陌芷煙寧點頭答應，陌遜卻突然大聲道，“不要，我不戒毒！”
他驚恐的拒絕，轉身就跑。
陌芷煙吃了一驚，趕緊追出去。
“我去看看。”楚亦級的趕緊追出去。
客廳裏隻剩下秦晟天和柳羅夜兩個。
柳羅夜在秦晟天旁邊坐下，“你真打算給那老頭兒戒毒？”
“當然。”
秦晟天凝視著牆上的相框，回答。
柳羅夜突然扭頭看定他，“你現在是不是秦晟天？”
秦晟天笑了一下，“是誰有什麽關係？”還不是一樣地必須這麽活下去。
柳羅夜輕笑，“什麽時候清醒的？”
“今天上午。”
秦晟天習慣性地摸煙，結果發現自己穿的是休閑裝，根本沒帶煙。而且，這衣服的顏色他也很討厭，這種暖色調的衣服，穿在身上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每次突然清醒過來，都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苦惱吧？”
“以前是，這次倒沒有。”秦晟天靠在椅子上。
“所以，你就繼續裝成另一個自己的模樣來騙人，真有你的。從沒發現你還有這種心情。”柳羅夜掏出煙遞給他，又給自己抽了一支點上。“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小丫頭吧？你以前的行事作風可不是這樣的。”
“這世上的女人還沒死絕吧？我會看上她？真是笑話。”秦晟天冷笑，整張臉都變得又淩厲又猙獰。
現在的他恨不得掐死陌芷煙
柳羅夜凝視他半晌，“你剛才說要給陌遜頭戒毒，真的假的？”
“真的。”
“為什麽？”
“先讓他痛苦一陣子。”秦晟天彈了彈煙灰。
這話惹來柳羅夜好一陣悶笑，“哎呀呀，我覺得你問題很大啊，之前喜歡別人的要死，身子把肚子裏的孩子都整死了，現在別人被賀家嫌棄了，你又這麽絕情的否認了，我要是陌芷煙我也夠傷心的。
說不喜歡別人，卻對陌遜這件事變得這麽寬恕，，留陌遜的命還留現在，還把他的女兒圈養起來，這樣一想啊，我感覺你真的很矛盾。“
柳羅夜的話惹來秦晟天一記眼刀，“難道你就沒做過，是沒有圈養住，跑了吧？”
說道自己，柳羅夜臉色一沉，狠狠吸了一口，“我遲早把她抓回來！”
兩人都沒再開口，客廳裏，突然安靜下來。
兩個男人對著煙灰缸吸煙的情景，看上去又滑稽，又落寞。
陌芷煙追著父親出來，跟了沒多久，就跟丟了。莊園麵積大，像個迷宮一樣，建築物的空檔裏搭了許多花架。
花架交錯，她迷了方向，別說找父親的蹤影，就連來時走過的路，都找不到了。
楚亦在監控室裏，看著陌芷煙在花架之間亂轉，正想出去找她，秦晟天卻朝著手進來了。
秦晟天已經換了衣服，一身服帖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打著黑白格條紋領帶。把他整個人襯得強勢又優雅。
楚亦一看，立刻意識到他家老大不藥而愈了。
心裏高興的同時，又有點悵然，他其實不討厭老大的另一重人格，隻是另一重人格總是排斥著他讓他覺得很鬱悶，這次好不容有有轉機了，老大突然又好起來了。
這種突然的轉變，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這讓他不免想到在小鎮上，他等著老大掃墓的那天。那天他在下麵足足等了兩個鍾頭都沒見秦晟天下來，他覺得不對，飛奔上山，結果看到的是老大縮在墓碑前，瑟縮又恐懼的姿態，看得他心都揪成一團。
他知道，每次老大出現那種狀況的時候，就意味著老大病發了。果然，他把秦晟天帶回去之後，一覺醒來，秦晟天已經變成另一重性格。
呂錦成和他為了不讓秦晟天有雙重人格的消息被散布出去，隻能把秦晟天安置在醫院裏，隔絕治療，而這期間帝豪集團的一切事物，都由呂錦成代為處理。
可他們沒想到的時候，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也像人一樣在正常成長著，發病次數越多，那重人格的智力思維也會隨著發病次數而變得越成熟。
這種罕見的人格分裂病症呂錦成也倍感無措。
為了封鎖消息，他們付出了很多努力，以前因為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和十歲之前的孩子沒什麽差別，所以，要看住秦晟天是很容易的事情，可現在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能和他們鬥腦子了，也會分析事物，做出判斷決斷，他們要再看住他就變得很困難。
所以，秦晟天跳窗跑了，碰上了陌芷煙……秦晟天雙重人格的消息很快會被傳開吧？
“老大……”楚亦讓開路。
秦晟天點了點頭，目光朝監視屏上看了一眼，“馬上把她帶過來。另外，安排人手幫邵東玨找這個女人。”
說著拿出照片遞給楚亦。
楚亦看了眼，把照片收好，“我馬上去辦。”
陌芷煙被帶到秦晟天麵前，秦晟天不聲不響地坐在陽台上，輕輕攪動著咖啡也不理會她。
她不客氣地坐在秦晟天對麵，臉上多了份憤怒，她捏緊拳頭，“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爸爸。”
她爸爸染上毒癮和秦晟天一定有關係，陌芷煙說出來時有些失控，連聲音都提高幾倍。
秦晟天倒是愣了一下，然後給她個大笑臉，“我聽楚亦說，是因為你爸爸在牢房裏所有人欺負，後來被人拿來做實驗，注射了大量藥物，才導致毒癮的，來這裏之前他已經有了毒癮。”
陌芷煙才不信他說的話，可以想到另一個秦晟天不會說謊，她也有氣不可發！
要是真像秦晟天口中所說，那麽這件事跟秦晟天一點關係都沒有，然而他還幫父親戒毒。
見陌芷煙氣紅的臉蛋兒，秦晟天又忍不住閃過一絲冷笑，“如果你要是想讓你父親找點擺脫毒癮，你就讓他好好呆在這裏吧，我們，可以回去了。”
秦晟天突然提議。
陌芷煙皺眉，“可是，我還有很多話想和我爸說。”
秦晟天扁嘴，“我是不懂你的想法，可是有一點我很明白，就算你留下來，也幫不了你爸爸任何忙。當你知道他吸毒的時候，他有多恐慌，你親眼看見了，如果我是他的話，肯定會覺得沒臉見你。所以，你越是留下來，他越會躲起來。”
陌芷煙聽他這麽一說，也深知是這道理，“可是，我不放心他。”
秦晟天放下咖啡勺，把咖啡推到她麵前，“我沒喝過，試試吧，放鬆自己。”
陌芷煙低頭看著杯子裏依然搖晃不停地咖啡，突然覺得很詫異，自己居然可以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秦晟天的對麵。
隻是因為他現在“失憶”麽？
她完全沒了解過人格分裂症患者是不是會伴有失憶，但秦晟天得了那種病卻讓她深信不疑，在她的印象裏，秦晟天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這樣安穩地坐在他對麵的。
以前他們的相處模式告訴她，秦晟天見不得她有半分的快樂放鬆。
“謝謝。”她沒喝咖啡，卻也沒拒絕。
秦晟天坐在她對麵靜靜地凝視她，讓她不自在地別過臉，“你總盯著我幹什麽？”
秦晟天這才發覺自己失態，“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現在的穿著其實很好看。”雖然土氣到了極點，可正因為這份土氣反而顯得她更加質樸可人。
陌芷煙轉移話題，“柳先生什麽時候帶我爸爸走？你知不知道他要帶他去哪兒？我的意思是大概的地方，至少讓我知道爸爸在那個城市。”
秦晟天十指交叉看著她，“具體時間由東玨說了算，至於去哪兒，我隻能告訴你，不在國內。”
陌芷煙咬唇，她心裏其實很清楚，如果讓邵東玨帶走父親的話，那麽，在父親好起來之前，她都不可能逃出秦晟天的控製了。但她不能不顧爸爸死活，而且就算她不同意的話，也沒辦法把父親帶離這裏……
這一刻她忽然希望秦晟天永遠是現在這種樣子，再也不要變回那個神秘高傲又強勢霸道的人。
秦晟天見她兀自出神，問道，“在想什麽，這麽專注？”
“沒，沒什麽……”
她一個激靈回過神，勉強笑了一下。
“能不能在柳先生帶我父親走之前，讓我再見見他？”
“可以。”秦晟天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意，“隻要他肯見你的話。”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讓陌芷煙身心一冷，詫然瞪大眼看著他。
秦晟天立刻對她眨了眨眼，“怎麽了，為什麽那麽看我？有什麽不對麽？”他一臉莫名地看向她。
“你還真打算穿著睡衣去見人啊？”秦晟天因為抬頭和她說話，而輸了一場遊戲，臉蛋立刻就拉了下來。
陌芷煙其實一直挺好奇他到底玩什麽，玩得那麽帶勁。
這時，秦晟天主動把屏幕送到她麵前，“看看，看看！因為你，這關又沒闖過去！”
陌芷煙黑臉，他居然玩這麽幼稚的遊戲！貪吃的蛇！老款nokia上最古老的遊戲，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
“弱智！”陌芷煙懶得理他，低聲嘟囔一句。
秦晟天不幹了，“你不弱智的話，有本事給我玩個滿屏紅……”
“我才不玩這麽弱智的東西！”
“是你根本就玩不過吧！”
秦晟天鄙夷地看她，兩人吵吵鬧鬧中居然已經到了大商場。
楚亦已經因為他們兩個的狀態很頭疼了，停好車後，就見他們兩個誰也不搭理誰，臉蛋各朝一邊，秦晟天往左，陌芷煙就偏要往右。
本來就是秦晟天強留她的，所以這個時候也隻能服軟，她走哪兒，他屁顛屁顛地跟到哪兒。
隻是，陌芷煙穿著睡衣毛拖鞋，惹來不少目光。
秦晟天不爽地很，好像大家都在覬覦他心愛的玩具似的，硬把陌芷煙藏在身後，一隻手還牢牢抓住她。
陌芷煙欲哭無淚，幾次申明她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手拉手牽著走。但全被秦晟天徹底無視！
秦晟天替陌芷煙挑了衣服，強行把她推進試衣間。陌芷煙盯著手裏的衣服，氣得牙疼。
換好衣服出來之後，楚亦站在一邊捧腹大笑。一方麵笑的是秦晟天的品味，一方麵笑的陌芷煙此刻的形象。
“好土！”
這是他給出的最終評價。
陌芷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覺得真的土得夠可以了。
這和土生土長的大媽級人物沒有任何區別了，如果再配上一方頭巾，再學學東北話，她想自己去表演二人轉什麽的，也是絕對可以的。
秦晟天對自己的眼光非常滿意，“就這個了。”
邊上服務員看著帥氣的秦晟天心裏直歎氣，人長得好不見得眼光就好，做他女人也真的挺悲催。
這麽兜兜轉轉，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秦晟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抽的厲害，非得讓陌芷煙帶他去吃飯。
對於一忍再忍的陌芷煙來說，到了這份兒上，也終於忍無可忍了，“我不知道哪兒的飯好吃。”
她賭氣。
秦晟天在她旁邊走著，“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帶你吃去好了。”
楚亦跟在他們後麵，總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
“我不去。”
“你不去的話，那麽，我們回去好了。不過，那樣的話，你怎麽見你父親啊。”
陌芷煙恨死了他明裏暗裏的要挾，咬唇不理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連顯示都沒看直接接聽，覺得這是迄今為止，來得最合心意的電話了。
“你在哪兒，為什麽沒來上班？生病了？”是賀遲年，劈頭蓋臉地問這麽多問題，弄得她不知怎麽回答。
想起上次因為偶遇秦晟天被賀遲年知道後，賀遲年生氣的樣子，她有些猶豫，想著是不是該編個善意的謊言。
“怎麽不說話？”那邊賀遲年的聲音，依然冷靜，帶著些風雪的清冷。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回頭再跟你解釋，好不好？”她還沒等到那邊的回應，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機啪地一下摔地上，過往的人你一腳我一腳，手機麵目全非……
陌芷煙回頭一看，秦晟天一臉抱歉地望著她，“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人太多了”
嘴角抽搐幾下，她真想一巴掌拍過去，把秦晟天那張欠扁的臉打成豬頭臉，可她也就是想想，真沒那個勇氣。
這個手機算來還是賀遲年送個她的，算來也用了一年多了，她都保護很好。
“你怎麽可以這樣！”陌芷煙擰眉，“這個電話很重要，你知不知道？”
秦晟天小心翼翼地觀察她臉色，然後試探的問，“誰打來的，至於那麽生氣麽？我給你買個新手機。”
陌芷煙咬唇瞪著他，“買？你以為我稀罕你給買的新手機啊！你的所作所為就和強盜差不多，仗著自己有錢就欺負人。答應我的事情也不做，還總是找無賴的理由搪塞，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秦晟天一聽，又露出那種表情來，迷茫又無措，無辜又受傷，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無心的，好像他的本意根本不是為了造成她的困擾一樣。
周圍那麽多的人，來來往往，他站在她的對麵，兩人之間人流滾滾，各成一座孤島。
隻是，他的樣子更可憐，跟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
好吧，用小狗來形容秦晟天這種人太怪異，可他現在就是那種姿態。
陌芷煙無力，扭頭就走，懶得搭理秦晟天，他有心思一直玩，她卻沒有！
陌芷煙一路在前麵走，秦晟天居然沒再糾纏上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他在人群裏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依然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走到人少的地方，陌芷煙才追上她，一直說“對不起，不是故意的！”這種話，說得陌芷煙耳朵起繭子了還不罷休。
“夠了吧你！”
“ 陪你一個新的也不行，那你要怎樣才原諒我？”
“這不是手機的問題，而是你做事方式！”
“那我改，你教我怎麽做。”秦晟天從善如流。
陌芷煙深吸一口氣，冷著臉道，“對不起，我沒那個義務。”
“那我就跟著你，直到你樂意為止。”
這無賴！
“隨你便！”陌芷煙恨極。
他還就真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就差上廁所也跟進去了。
對此，陌芷煙很想咆哮，可她很清楚，咆哮到最後，氣到的還是自己，所以，隻能選擇徹底無視他，權當後麵跟著隻小狗好了。
陌芷煙去吃街邊麻辣燙，他也跟著坐下來，規規矩矩的。乖乖孩形象。這期間，楚亦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她四處看了看都沒見著人影。
等楚亦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
楚亦一回來，秦晟天立刻笑了，對陌芷煙說，“走吧，帶你去見你父親。”
陌芷煙反而愣住，她以為根本不可能的。
楚亦挑眉，“怎麽，你不想見了？”
“當然要見。”
車子出了市區之後，車子裏麵升起一層隔離窗，將整個前窗的視線遮擋，兩邊的車窗玻璃也換成了完全不透明的磨砂窗。
後座瞬間變成了完全密閉的空間，出了旁邊的秦晟天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車子要開向哪裏，這種神秘兮兮的狀態讓陌芷煙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你們到底把我爸爸關在哪兒了？”
秦晟天聳肩，“我也不知道。”然後就不再開口。
自打告訴他要帶她啊去見她父親之後，秦晟天變得沉默，也不跟她耍無賴耍貧嘴了。他不是閉眼靠在後座上假寐，就是撐著下巴盯著一點，想事情。
這讓陌芷煙更緊張了。
“你是他們的老大你都不知道，誰知道？”
秦晟天伸手指自己的腦袋，“我什麽都不記得，而且，我很討厭和另一個自己有關的一切事情。如果不是你非得見你父親的話，我不會和另一個自己產生任何交集，包括身邊的人和事。”
陌芷煙怔怔地聽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記得另一個自己做的事情，卻已經了解到另一個自己大概做了些什麽事。所以，當她在醫院碰見他的時候，說起她父親，他會反應那麽激烈。
他在厭惡另一個自己……這不就是典型的人格分裂症麽，雙重人格！
忽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另一重人格出現的時候，又是不是知道自己人格分裂症呢？他的另一重人格會不會記得現在的他所經曆的一切？
雖然好奇，到底還是問不出口，隻能放在心裏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裏，她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車子一直在拐彎。
左拐十次右拐二十次……
下車後，她被眼前景色震住，眼前是一片天然林，林子稀疏，下麵有條小小的石板路，車子進不去，自然隻能靠步行了。
“這是什麽地方？”她問楚亦。
楚亦笑，“如果肯讓你知道，就不會在車上做那種防護了。”
楚亦剜他一眼，同時暗罵自己白癡，居然問這種問題。
和陌芷煙的通話突然中斷，賀遲年聽著話筒裏的嘟嘟聲，突然有種想摔電話的衝動，但最後他到底什麽都沒做，隻是默默的按下掛斷鍵。
窗外的天氣很好，明媚的有些不真實，和他此時的心境形成了強烈反差。
偏偏這時候，白茹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說要他陪她去看時裝發布會，他一次次拒絕，白茹卻不達目的不罷休，一遍遍打電話過來。
此時他不勝其煩，索性答應下來。
白茹對他突然改bt度很意外，愣了一下，立刻以興奮萬分地口吻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後天八點，我去接你。”
這天下午，賀遲年再沒心思工作，第一次提前下班。
但下班之後，又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他好像第一次這麽百無聊賴。其實真的沒事可做沒，當然不是。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解決，隻是這一刻，完全沒心思。
兜兜轉轉，他再次走到了曾經陌芷煙帶他來過的砂鍋店，幾個那個時候是情.人節，陌芷煙一下課就說帶他吃好吃的。
就是在這家店裏吃的砂鍋，裏麵隻有零零落落的兩個客人，服務員都拿著報紙坐著打瞌睡。
那兩個吃砂鍋的客人大概是太餓了，吃得大汗淋漓。
賀遲年擰著眉，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又小又不太衛生的砂鍋店有什麽特別，自己居然走這兒來了。
上次來吃東西，他隻挑了兩筷子，也沒吃出任何味道，回去的時候，胃還很不舒服了。
進了小店，服務員懶洋洋的抬頭看向他，打著嗬欠吐字不清地問，“先生，你想吃什麽？”
牆上的菜單寫著砂鍋涼皮拌麵……
他看了一眼，“砂鍋，粗粉，不要香菜……”
是這樣要的吧？
服務員看他一眼，然後到後麵去了。
五分鍾後，服務員笑吟吟地端著熱騰騰地砂鍋上桌，同時殷勤道，“先生不經常來吧。”
這麽明顯地攀談，他當然察覺到了，要放平時他大概冷著臉理都不理，這次不知道怎麽了，和顏悅色道，“嗯，來過一次。”
“嘖嘖，一看就不常來。要不要加根香腸或者價格雞蛋？其實蝦球最好吃了。我媽最拿手的其實是蒸麵，要不要試試？”
服務員十七八歲的年紀，看上去愛說又俏皮，眨動的雙眼顯得機靈又熱情。
她在推銷店裏的東西，或許還想拿他當冤大頭，他很清楚。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樂意被宰一回。所以，他點頭，“好。”
服務員到後麵去了，不大會兒又出來了，手裏端著蒸麵，裏麵放了雞蛋，蝦球。
上桌之後，服務員發現他根本就沒動砂鍋裏的東西，不禁有些詫異，“你怎麽都不吃？”
“還不餓。”他實話實說。
服務員挑眉，“不餓跑小吃店做什麽？”
賀遲年好笑，這丫頭倒是咄咄逼人，起先還覺得她和陌芷煙又點兒相似處，這麽一看，又完全不像了。
“不餓就不能來？”
“那倒不是，隻是你點了這麽多不是要浪費了？”
“你那麽費心的給我推薦，不是就想讓我點麽？”他還是笑。
“哪兒有？”服務員不好意思地否認。
賀遲年笑容不減，“嗯，你沒有。”如果是陌芷煙的話，她大概會毫不遲疑地承認吧？那家夥就是那麽坦白，有的時候，真是坦白到讓人又愛又恨……
如果，今天她撒謊的話，自己會怎麽樣呢？
其實，他昨晚知道陌芷煙的去向了。
陌芷煙離開的第一時間，酒店經理就打來電話，等他倒車回來時，已經晚了……
然而得酒店工作人員說，是被一個戴眼鏡的美男子帶走的，他也能猜出帶走陌芷煙的男人時呂錦成。
隻不過，呂錦成為人謹慎又狡黠，所以，他的人不敢跟得太緊……
陌芷煙接到他電話的時候，言語中有所猶豫，好在，她到底沒有說謊話來欺騙他，這點讓他安心了些。
“你餓不餓？”賀遲年一邊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砂鍋裏的粉絲，一邊問坐在對麵的女孩。
“嗯？”
“我做東請你吃了。”
“為什麽？”女孩詫異。
賀遲年聳肩，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餓……”
服務員崩潰……
陌芷煙沒想到在樹林深處，山腳下居然藏著這樣一座充滿古老氣息的英式莊園。
這座莊園占地麵積很大，牆麵上爬滿了藤蔓。
“芷煙你先到客廳休息會兒，你爸爸一會兒會過來。”楚亦特意給陌芷煙說了一聲，陌芷煙連忙點頭，楚亦才安心轉身離開。
客廳顯得古老又簡約，但是，陌芷煙完全沒心思欣賞這裏的一切了，她隻想更快的見到爸爸，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自願留在這兒！
秦晟天還是沉默，坐在椅子上也不吭聲，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懶洋洋地，豹子一樣眯著眼，要不是他目光比較專注地看著客廳牆壁上掛的相框，她都要以為他就快睡著了。
果然如楚亦說的，沒多久就有人來了，來的確實有她爸爸，但是，她爸爸前麵還有個人，個子很高長相出眾的男人，這男人也有張俊美的臉，線條利落氣質沉凝，看上去是個老成持重的男人。
陌芷煙下意識地打量著他，他也打量著陌芷煙。
最後，他對陌芷煙笑了一下，微微點頭然後目光落到司秦晟天身上，看了秦晟天半晌對楚亦道，“看樣子，他還沒好？”
楚亦點了點頭，“嗯，還沒有。”
秦晟天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
陌芷煙沒心思聽他們寒暄，直接朝父親走去。
父親站在最後，看見她目光有些閃爍，陌芷煙卻沒發現，“爸爸，你最近怎麽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陌遜露出個憨厚又老實的笑容，“沒有，他們沒為難我，對我挺好的，而且，你看，是我自己願意留在這兒的。”
陌芷煙打量父親半晌，發現父親確實比以前好了些，除了眼睛凹下去了，精神倒是很好。
她下意識地去拉父親的手，結果父親卻像觸電似的閃開，然後尷尬地朝她笑，“你看你，都多大了，還拉我的手，小心讓人家看了，笑話你。”
陌芷煙的心卻沉了下去，麵色凝重道，“爸爸，讓我看看你的手。”
陌遜抿了抿嘴，“看什麽看，都老皮老肉了，有什麽好看的。你能來看爸爸，爸爸很開心。爸爸留在這兒能拿很高的工資，很快就可以把欠的債還上了。”
陌芷煙咬唇，固執地去抓父親的手。
陌遜沒想到她固執起來，動作那麽快，被抓了個正著。她抓住了就不放，麻利的擼開父親的袖子，手腕上麵，散布這大大小小的針眼！
陌芷煙被嚇到了，臉色慘白，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似乎是祈求，又似乎是責備，“爸……！”
陌遜慌忙把手縮回去，把袖子放下來，“這沒什麽的，我現在很好，正在努力戒毒，大家都在幫我，就快成功了。煙兒，你別擔心……”
陌芷煙看著父親，眼裏說不出的心疼，“誰讓你染上毒癮的，是不是他們，是不是秦晟天！是不是？！”
陌遜震住，慌亂地後退了一步，強調，“煙兒你別瞎猜，我染上毒....跟秦先生沒關係，他們正在幫助我力戒毒，你不用擔心我……”
在場的人把父女倆的言行看在眼裏，表情各不相同。
楚亦不禁心態陌芷煙起來，而秦晟天眼底說不出是什麽神色，幾次想看口都忍住了，另一個男人則淡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這根本沒什麽大不了。
“羅夜，你看他這樣，還有辦法麽？”秦晟天終於開口，話卻是對身邊的男人說的。
柳羅夜笑了，“你居然要救陌遜，我沒聽錯吧？而且這個，呂錦成更在行吧？”那可是殺人救人都拿手的男人。
秦晟天皺眉，“他不會答應。”呂錦成除了他和楚亦之外，幾乎從來不會親自動手救人，能指點一二已經是破天荒了。
“你知道，我對醫藥什麽的，一竅不通！”
柳羅夜無奈地聳了聳肩。
秦晟天斜了柳羅夜一眼，“反正你得幫我。你不懂，就交給你下麵的人辦。”
柳羅夜有些無奈“你現在這樣子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不給就鬧。”
秦晟天對柳羅夜的比方不以為忤，“隨便像什麽反正你得幫我。”
陌芷煙不知道秦晟天對柳羅夜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在演戲，父親能成為這樣，跟他們一定脫不了關係！！
柳羅夜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當然不會幫她，可秦晟天的麵子必須賣。隻是，他現在麵臨著一個為難之處。
“我幫你是沒什麽問題，但是，萬一你性子一變，想法也變了，回過頭來怪我，我不就費力不討好了？”
柳羅夜的擔憂當然很有道理，但秦晟天急了，瞪著，“別忘了你是先認識的他還是先認識的我！”
“好好。”柳羅夜投降，和這樣的秦晟天溝通困難，“我答應幫你，但不見得能真的徹底戒掉，你知道，吸毒的人，對毒品特別敏感，看見那些東西都會產生*。而陌老先生……他身上注射的毒品量大藥力強，能不能戒得掉，還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捱住。”
“可以的，可以的。我會親自看住爸爸！”
陌芷煙接過話茬，道。
柳羅夜看向陌芷煙，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跟著。陌小姐信得過的話，就安心的把你父親交給我，如果信不過的話，那麽，爭得秦晟天同意之後，你和你爸爸一起回去吧。”
陌芷煙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沒了主意，隻訥訥問，“為什麽我不能跟著？”
柳羅夜笑，“我要給你父親戒毒，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尤其是對這種中毒已經很深的人。而我們的戒毒手段，隻能在我的基地進行，既然是我們秦氏的基地，當然不能讓人輕易進入。陌小姐，選擇權在你手裏，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話說在前頭，看你父親這狀態，再晚兩個月，神仙也沒辦法了。”
陌芷煙已經恨極了所謂選擇，每次他們都做出一副選擇權給你的姿態，可實際上，她根本就別無選擇。
“好。”陌芷煙寧點頭答應，陌遜卻突然大聲道，“不要，我不戒毒！”
他驚恐的拒絕，轉身就跑。
陌芷煙吃了一驚，趕緊追出去。
“我去看看。”楚亦級的趕緊追出去。
客廳裏隻剩下秦晟天和柳羅夜兩個。
柳羅夜在秦晟天旁邊坐下，“你真打算給那老頭兒戒毒？”
“當然。”
秦晟天凝視著牆上的相框，回答。
柳羅夜突然扭頭看定他，“你現在是不是秦晟天？”
秦晟天笑了一下，“是誰有什麽關係？”還不是一樣地必須這麽活下去。
柳羅夜輕笑，“什麽時候清醒的？”
“今天上午。”
秦晟天習慣性地摸煙，結果發現自己穿的是休閑裝，根本沒帶煙。而且，這衣服的顏色他也很討厭，這種暖色調的衣服，穿在身上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每次突然清醒過來，都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苦惱吧？”
“以前是，這次倒沒有。”秦晟天靠在椅子上。
“所以，你就繼續裝成另一個自己的模樣來騙人，真有你的。從沒發現你還有這種心情。”柳羅夜掏出煙遞給他，又給自己抽了一支點上。“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小丫頭吧？你以前的行事作風可不是這樣的。”
“這世上的女人還沒死絕吧？我會看上她？真是笑話。”秦晟天冷笑，整張臉都變得又淩厲又猙獰。
現在的他恨不得掐死陌芷煙
柳羅夜凝視他半晌，“你剛才說要給陌遜頭戒毒，真的假的？”
“真的。”
“為什麽？”
“先讓他痛苦一陣子。”秦晟天彈了彈煙灰。
這話惹來柳羅夜好一陣悶笑，“哎呀呀，我覺得你問題很大啊，之前喜歡別人的要死，身子把肚子裏的孩子都整死了，現在別人被賀家嫌棄了，你又這麽絕情的否認了，我要是陌芷煙我也夠傷心的。
說不喜歡別人，卻對陌遜這件事變得這麽寬恕，，留陌遜的命還留現在，還把他的女兒圈養起來，這樣一想啊，我感覺你真的很矛盾。“
柳羅夜的話惹來秦晟天一記眼刀，“難道你就沒做過，是沒有圈養住，跑了吧？”
說道自己，柳羅夜臉色一沉，狠狠吸了一口，“我遲早把她抓回來！”
兩人都沒再開口，客廳裏，突然安靜下來。
兩個男人對著煙灰缸吸煙的情景，看上去又滑稽，又落寞。
陌芷煙追著父親出來，跟了沒多久，就跟丟了。莊園麵積大，像個迷宮一樣，建築物的空檔裏搭了許多花架。
花架交錯，她迷了方向，別說找父親的蹤影，就連來時走過的路，都找不到了。
楚亦在監控室裏，看著陌芷煙在花架之間亂轉，正想出去找她，秦晟天卻朝著手進來了。
秦晟天已經換了衣服，一身服帖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打著黑白格條紋領帶。把他整個人襯得強勢又優雅。
楚亦一看，立刻意識到他家老大不藥而愈了。
心裏高興的同時，又有點悵然，他其實不討厭老大的另一重人格，隻是另一重人格總是排斥著他讓他覺得很鬱悶，這次好不容有有轉機了，老大突然又好起來了。
這種突然的轉變，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這讓他不免想到在小鎮上，他等著老大掃墓的那天。那天他在下麵足足等了兩個鍾頭都沒見秦晟天下來，他覺得不對，飛奔上山，結果看到的是老大縮在墓碑前，瑟縮又恐懼的姿態，看得他心都揪成一團。
他知道，每次老大出現那種狀況的時候，就意味著老大病發了。果然，他把秦晟天帶回去之後，一覺醒來，秦晟天已經變成另一重性格。
呂錦成和他為了不讓秦晟天有雙重人格的消息被散布出去，隻能把秦晟天安置在醫院裏，隔絕治療，而這期間帝豪集團的一切事物，都由呂錦成代為處理。
可他們沒想到的時候，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也像人一樣在正常成長著，發病次數越多，那重人格的智力思維也會隨著發病次數而變得越成熟。
這種罕見的人格分裂病症呂錦成也倍感無措。
為了封鎖消息，他們付出了很多努力，以前因為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和十歲之前的孩子沒什麽差別，所以，要看住秦晟天是很容易的事情，可現在秦晟天的另一重人格，能和他們鬥腦子了，也會分析事物，做出判斷決斷，他們要再看住他就變得很困難。
所以，秦晟天跳窗跑了，碰上了陌芷煙……秦晟天雙重人格的消息很快會被傳開吧？
“老大……”楚亦讓開路。
秦晟天點了點頭，目光朝監視屏上看了一眼，“馬上把她帶過來。另外，安排人手幫邵東玨找這個女人。”
說著拿出照片遞給楚亦。
楚亦看了眼，把照片收好，“我馬上去辦。”
陌芷煙被帶到秦晟天麵前，秦晟天不聲不響地坐在陽台上，輕輕攪動著咖啡也不理會她。
她不客氣地坐在秦晟天對麵，臉上多了份憤怒，她捏緊拳頭，“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爸爸。”
她爸爸染上毒癮和秦晟天一定有關係，陌芷煙說出來時有些失控，連聲音都提高幾倍。
秦晟天倒是愣了一下，然後給她個大笑臉，“我聽楚亦說，是因為你爸爸在牢房裏所有人欺負，後來被人拿來做實驗，注射了大量藥物，才導致毒癮的，來這裏之前他已經有了毒癮。”
陌芷煙才不信他說的話，可以想到另一個秦晟天不會說謊，她也有氣不可發！
要是真像秦晟天口中所說，那麽這件事跟秦晟天一點關係都沒有，然而他還幫父親戒毒。
見陌芷煙氣紅的臉蛋兒，秦晟天又忍不住閃過一絲冷笑，“如果你要是想讓你父親找點擺脫毒癮，你就讓他好好呆在這裏吧，我們，可以回去了。”
秦晟天突然提議。
陌芷煙皺眉，“可是，我還有很多話想和我爸說。”
秦晟天扁嘴，“我是不懂你的想法，可是有一點我很明白，就算你留下來，也幫不了你爸爸任何忙。當你知道他吸毒的時候，他有多恐慌，你親眼看見了，如果我是他的話，肯定會覺得沒臉見你。所以，你越是留下來，他越會躲起來。”
陌芷煙聽他這麽一說，也深知是這道理，“可是，我不放心他。”
秦晟天放下咖啡勺，把咖啡推到她麵前，“我沒喝過，試試吧，放鬆自己。”
陌芷煙低頭看著杯子裏依然搖晃不停地咖啡，突然覺得很詫異，自己居然可以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秦晟天的對麵。
隻是因為他現在“失憶”麽？
她完全沒了解過人格分裂症患者是不是會伴有失憶，但秦晟天得了那種病卻讓她深信不疑，在她的印象裏，秦晟天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這樣安穩地坐在他對麵的。
以前他們的相處模式告訴她，秦晟天見不得她有半分的快樂放鬆。
“謝謝。”她沒喝咖啡，卻也沒拒絕。
秦晟天坐在她對麵靜靜地凝視她，讓她不自在地別過臉，“你總盯著我幹什麽？”
秦晟天這才發覺自己失態，“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現在的穿著其實很好看。”雖然土氣到了極點，可正因為這份土氣反而顯得她更加質樸可人。
陌芷煙轉移話題，“柳先生什麽時候帶我爸爸走？你知不知道他要帶他去哪兒？我的意思是大概的地方，至少讓我知道爸爸在那個城市。”
秦晟天十指交叉看著她，“具體時間由東玨說了算，至於去哪兒，我隻能告訴你，不在國內。”
陌芷煙咬唇，她心裏其實很清楚，如果讓邵東玨帶走父親的話，那麽，在父親好起來之前，她都不可能逃出秦晟天的控製了。但她不能不顧爸爸死活，而且就算她不同意的話，也沒辦法把父親帶離這裏……
這一刻她忽然希望秦晟天永遠是現在這種樣子，再也不要變回那個神秘高傲又強勢霸道的人。
秦晟天見她兀自出神，問道，“在想什麽，這麽專注？”
“沒，沒什麽……”
她一個激靈回過神，勉強笑了一下。
“能不能在柳先生帶我父親走之前，讓我再見見他？”
“可以。”秦晟天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意，“隻要他肯見你的話。”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讓陌芷煙身心一冷，詫然瞪大眼看著他。
秦晟天立刻對她眨了眨眼，“怎麽了，為什麽那麽看我？有什麽不對麽？”他一臉莫名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