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名字聽著瘮得慌,即便沒見麵也能想象出冷死人的模樣,恐怕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


    蘇九重眼中不悅愈發濃重,虎子察言觀色,急忙悄悄拍了拍蘇予後腰,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裝死,蘇予這才回魂正視這個“老爹”。


    五官如刀削般冷峻,劍眉星目,歲月並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過多痕跡,隻是雙眼深邃黝黑,藏滿了事故與複雜。人到中年還有這般魅力,年輕時肯定也是個美男子。


    “這些日子不見,還是一般的不長進。”蘇九重眉頭緊鎖,擲地有聲道,“看看你這樣子,連劍都拿不穩,心虛?”


    剛剛聽到那名字時,蘇予的確是嚇尿了,那是多少人心目中的英雄典範夢中情人。他這般垂眼低眉的表情,落在蘇九重眼中正應了心虛二字,冷哼道:“倒是知道羞愧,還有得救。”


    蘇九重如此怒火中燒,隻是因為前些日子派蘇清然前往揚州談生意時,遇到有眼不識泰山,想要虎口奪食的一方地頭蛇。沒多久又被蘇清然看到,當地書香閨秀家道中落,受這地頭蛇欺淩,腦中正義之念作祟,想要救她於水火。


    偏偏地頭蛇師出有名,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便按江湖規矩,賭場辨英雄,可惜蘇清然武功超凡入聖,賭博的本事卻是雛鳥都不如。


    眼看著那姑娘又要羊入虎口,蘇清然著急憤怒偏又無計可施,那地頭蛇見狀趁機提出生意一事。本意是即便蘇清然不能全盤接受,他倆也能博弈一番,總能撈到三五成。


    出乎意料的是,蘇清然竟然一口答應,樂得那地頭蛇手舞足蹈的將人推給他。


    蘇九重嗬斥道:“色字當頭一把刀,別仗著年輕肆意妄為,有你苦頭吃。”


    “爹你這話敢到娘麵前說麽。”占了這具身體,蘇予明白蘇清然的用意,並且極為讚賞,忍不住頂嘴,“錢財哪有人命重要。先把人救下,生意我將來自會數倍要回來。”


    他隻是覺得女人的命同樣重要,偏都往那處想,怎麽就這麽不被諒解。


    “你還有話說!”蘇九重雙眸冒火,怒甩衣袖,厲聲道,“罰你去正堂跪上兩個時辰,想清楚了再來說話。傳話下去,誰敢把消息捅到夫人那,門規伺候!”


    從前隻聽說去祠堂閉門思過,這正堂是個什麽地方。蘇予不服氣扁扁嘴,扛著劍扭頭跑。


    “臭小子!你不服氣是不是!”


    正堂是縱仙門用來招待貴賓的前廳,四扇大門齊齊打開,威風堂堂。這裏比不得祠堂,連個蒲團都沒有,膝蓋直接磕在地上,蘇予跪了半個時辰便懷疑會得老寒腿。


    更讓他不自在的是,來往下人甚多。掃地的,擦桌的,搬花盆的,送東西的,幾乎是絡繹不絕。每個人經過他身邊時都免不了多看幾眼,並無驚異好奇,反而捂嘴偷笑,看上去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來從前蘇清寒沒少被這麽罰過。


    比起在祠堂罰跪,的確是這裏受人注目禮更難受,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小姐好。”


    一陣此起彼伏的行禮聲後,蘇予嗅到一股清雅玫瑰香,不多久一名身著粉色輕紗的窈窕少女,眉眼含笑站在他麵前,兩手抱在胸前,歪著腦袋打量他。


    “看什麽,沒見過美男子?”蘇予懶洋洋地抬眼皮,蘇清然這個雙胞胎妹妹,向來牙尖嘴利,論起皮癢絕不遜色,隻是多虧有這哥哥擋在前頭挨罵。


    蘇清若蹲下身子,捧著一張笑靨如花的欠揍臉,故作歎惋:“哎,聽說我的蠢哥哥又為了女人挨罰,我這個做妹妹的當然得替女人來謝謝你。”


    “滾。”


    “你要我滾哪去?”


    蘇予剛想說滾哪都好,別在這氣我就行,忽然眼咕嚕一轉,壓低聲音道:“滾到娘的房裏如何?”


    “行啊。”蘇清若毫不猶豫應下,“這人情可欠大了,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少女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老奸巨猾,精打細算,水靈靈的眸中閃著篤定的精光。


    蘇予左右為難,終是短期利益越過長期風險,先保住這雙美腿才是正經。忍辱負重,動了下脖子,蘇清若心滿意足,一蹦兩跳去給他搬救兵。


    妻管嚴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功夫,管家便從院外跑進來,手忙腳亂地扶起已經站不穩的蘇予,連聲道:“少主您受苦啦,門主免了您的罰,這就讓您過去問安。”


    “林叔,我娘呢?”天威之怒未減,未免死無全屍,還是確認免死金牌的好。


    管家也是個會來事的,安撫道:“少主放心,夫人在那鎮著呢。”


    那就好。蘇予一瘸一拐,被人攙扶著挪到臥居,一路上七拐八繞,才到了蘇九重的主屋。金絲楠木的主結構,飛簷上各自坐落猛虎,威儀莊嚴。


    蘇九重看他的眼神雖仍是恨鐵不成鋼,然而嘴上的責怪卻是沒有了。主座另一端,是蘇清然那個五毒教辣媽,毒公主天水,人到中年依舊神采飛揚,貌美如花。看到蘇予進來,還沒等他請安問好,猛地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兒子都瘸成什麽樣了!”


    蘇九重辯解道:“他將揚州生意拱手讓人,就為了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難道不該罰?”


    蘇予最怕長輩吵架,急忙打圓場:“沒事的娘,我歇一會兒就……”


    天水嬌喝道:“縱使要罰,一頓鞭子抽個皮開肉綻就是了,犯得著用這種慢吞吞磨人的方法。”


    “……”


    蘇予:“蘇清然一定不是親生的。”


    【宿主請放心,你是生長在雙親健全家庭裏的陽光少年,在下提供的本次配置,絕對高水準。】


    總有輪到我坑你的時候,不急。


    蘇九重板著臉,不敢吱聲。天水將父子二人數落一通,大丈夫不拘小節,拘泥過去之事更是無用至極。蘇予覺著把這個救兵搬來,除了換一個人罵他,好像並沒有什麽更好的作用。


    好不容易等天水冷靜下來,蘇九重才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消火息怒,隨後扭頭衝蘇予哼哼幾下,沉聲道:“你可知錯了?”


    “兒子知錯。”蘇予趕緊低頭。


    天水展顏一笑:“知錯就好,將功補過。”


    蘇九重道:“眼下有另一樁大事要你去辦,若是再砸了,我就……”餘光忽然瞥到天水和善的眼神,生生將後半截話咽回去,改口道,“你娘絕饒不了你。”


    天水白了蘇九重一眼,起身牽著蘇予的手,笑盈盈道:“清然,明日你啟程去京城,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給你這蠢爹看看!”


    “京城?”沒頭沒腦就讓他出門,蘇予疑惑道,“可我素來負責南方大小事務。(.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蘇九重道:“北方你那些元老叔伯們,我都已經吩咐下去,你隻管做你的,他們會全力支持。”


    天水讓人攙著蘇予到一邊坐下,言簡意賅地道明情況。京城前陣子流傳著,前朝郡王中飽私囊,搜刮民脂民膏所獲得金銀珠寶,富可敵國。


    然而寶藏實在太多,國破城陷時來不及運走,就埋藏在京城某處。最近藏寶圖殘卷重現江湖,各路門派紛紛想從中撈一把,就連六扇門都攪和進來,總捕沈霜寒順藤摸瓜,雖沒找著寶藏倒抓了一批道上兄弟。


    突然間聽到那個名字,蘇予不禁打了個寒戰,該來的躲不過。


    “與其讓官府酒囊飯袋奪了去,倒不如給我們。”蘇九重冷冷盯著蘇予,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臭小子,別讓縱仙門丟人。”


    一來一回走幾步,雙腿血液循環逐漸順暢,蘇予用不著攙扶,領了父母命令回房收拾行裝,把下人都打發出去,準備一早出發。


    “所以‘劫富濟貧’任務,其實就是這批寶藏?”


    【是的宿主,請宿主抓緊時機,不要讓人捷足先登。】


    “可這隻是個傳說,到底有沒有?”


    【有。】


    “在哪?”


    【這是任務核心,請宿主自行尋找。本世界分布散落的地圖碎片,宿主可以根據指示找到最終目的地。】


    找拚圖碎片,這還有點意思。可是這地圖碎片又在哪?蘇予忽然想起縱仙門北方分部,蘇老爹讓他先去找元老叔伯,莫非這些npc手上有關鍵碎片?


    正想和係統繼續溝通信息,忽然大門“砰”地被踹開,巨震使得精致門框抖落一地碎屑,蘇予整個人嚇得跳起來,待看清來人後,捂著胸口傾倒癱軟倒在床上。


    “帶帶我。”


    “不帶。”蘇予幹脆利落地回絕。


    蘇清若胸有成竹,伸出一個指頭:“第一件事。”


    “帶。”和女孩子計較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蘇予剛接到要去京城辦差的任務時,還是忐忑了一下。眼下沒有日行千裏的交通工具,隻靠良駒奔走,光在路上就耗掉十幾日。正在焦慮間,係統及時提供高端配置,正常情況下十日內可抵達京城。


    掰指頭算了算日子,尚可。蘇予被蘇九重一腳踹出縱仙門門,迎著朝陽揚鞭策馬時還是很放心的,結果沒走幾日就發覺,係統一定忘了收集蘇清若的數據。


    沿途盡是大好河山,山明水秀,垂柳玉堤,享受不盡的美食美景。蘇予第n次不得不停下,轉身怒喝道:“你又要幹什麽!”


    此處距離京城已經很近,越接近目的地蘇予的心情越急切,偏偏富庶之地風景宜人,人文風光引人入勝,蘇清若下馬走到橋上,享受地張開雙臂,貪婪地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還詩興大發吟詩作對。


    “快走吧再有半日就到京了。”連日來她天天都是這樣拖腳程,本是入京辦正事,如今倒成了春遊。


    蘇清若嫌惡地瞥他一眼:“俗不可耐,這番美景春光,都被你這俗人汙染了。”


    蘇予點頭道:“是是是,我俗,大小姐你還記得我們是來做什麽的嗎?”見蘇清若直接別過身去,又要抒情一番,便揚聲威脅道,“你再不過來我可自己走了。”


    “我真的走了,丟你一個人可別哭。”


    蘇清若詩興被打斷,不甘示弱轉身叫道:“滾滾滾!讓你先走一炷香,姑奶奶照樣趕你前麵!”


    於是蘇予從善如流,掉轉馬頭絕塵而去。蘇清若武功不俗,馬術上佳,雖比不得父兄,但也是女中豪傑,遺傳天水相當到位,蘇予本不擔心她會出什麽差錯。


    可千裏良駒一鞭子跑出去幾十裏,仍不知不覺慢下來,時不時回頭張望官道。道旁綠樹鬱鬱蔥蔥,鳥聲和鳴水波蕩漾,若有人追上來馬蹄聲當是聽得清楚。


    怎麽這麽久,蘇予犯起了嘀咕。心裏七上八下,似乎隨著這駿馬奔馳沒了著落。


    “那丫頭不會有事吧。”將淑女一個人留下實在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這個世界裏蘇清若的武力值很高,宿主可以放心她的人身安全。】


    “我該不該回去。”


    【在下認為宿主可以繼續向前走,距離京城縱仙門分部不遠。】


    “那就是該回去。”


    【……】


    果斷一拽韁繩掉轉方向,蘇予沿著來路馬不停蹄揚鞭疾馳,耳邊嘶吼著颯颯風聲。穿過密林,人煙逐漸集中起來,道路兩旁已有小販售賣。沿著河岸一路奔馳,還需得顧著行人周全極其不易。


    隔著晃動的垂絲楊柳,蘇予遠遠看到與蘇清若分離時的白堤橋,還有……還有一群人圍著她!


    果真出了事。心中一緊,瞳孔驟然一縮,蘇予一邊加快速度一邊嚷著“麻煩讓一讓”,風馳電掣般地趕到橋頭。猛地一收馬韁,提劍縱身一躍,急切吼道:“清若!清……若,你沒事吧。”


    近視眼就是容易丟人現眼,提著劍匆匆忙忙緊張趕來的蘇予,待衝到跟前才看清,蘇清若周圍已橫七豎八歪了十幾彪形大漢,麵色紅潤經絡分明,看上去個個武功不俗,在地上掙紮了許久都爬不起來。


    看熱鬧的老百姓都躲遠了,唯有一名白衣男子,俊秀非常出塵絕世,正神色自若地彈著衣衫上沾染的灰塵,聽到蘇予急火火的呼喚時,才扭頭正眼看他,目光一滯碧波粼粼。


    蘇清若踹了一腳其中一名躺在地上擋路的人,捏著嗓子戲謔道:“虧你還記得來找我,還有得救。”


    “少廢話!”蘇予大步上前,拉著蘇清若的手轉了一圈,仔細查看確保毫發無損,“有沒有傷著哪裏?”


    蘇清若嘴皮子耍慣了,抬起下巴張口就要耍貧嘴,忽然轉身怯怯地望一眼那名男子,對方大大方方地接受注目禮,並回以春風和煦般的微笑。蘇清若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倏地扭頭,兩頰悄悄爬上飛霞,甚是嬌俏。


    抓著蘇予的手,蘇清若有些羞赧地小步挪到那人麵前,嬌聲道:“多謝公子方才相助,否則小女子恐遭禍劫。”


    蘇予目瞪口呆地盯著蘇清若的側顏,嬌俏女兒樣和剛剛的辣妹子簡直判若兩人,若非是十秒內發生的事蘇予簡直懷疑是他人假扮。


    對麵男子優雅頷首,溫聲道:“舉手之勞而已,況且姑娘豪氣過人,實是女中豪傑。在下或許多此一舉了。”


    “不不不。”蘇清若心裏一萬個後悔,剛才和蘇予鬥嘴的形象落到這翩翩佳公子眼中,恐怕印象不會太好,手上一使勁便將蘇予推到二人間,柔聲道,“我本是隨哥哥一同出門,誰知道這靠不住的家夥竟拋下我獨自走了,若不是遇到了公子,隻怕流落此地前途未卜。”


    蘇予:“???”


    顏控你賣哥哥賣得很麻利嘛。


    腰上掐著的勁越來越大,蘇予不得不堆起一張笑臉:“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要去往何處?”說著還習慣性地伸出右手示好。


    【宿主注意,這是六扇門總捕,沈霜寒。】


    係統提示音突然響起,蘇予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順勢握著他手的人亦察覺到顫抖,加深了微笑。


    “在下沈情,家住京城。偶然遇到二位亦是有緣。”


    這青天白日睜著眼睛說瞎話!


    蘇清然和沈霜寒並沒有打過照麵,但畢竟是捕快堆裏的頂尖精英,他必須小心謹慎。警惕心一起,便想將手抽回來,誰知道對方敏銳地察覺了他的意圖,竟是加重了幾分勁道,拇指來回摩挲著蘇予光潔的手背。


    ……臭流氓你幹嘛!


    蘇清若神經大條完全沒注意到這處,揚起一張可愛笑顏,嬌滴滴道:“沈大哥,是一柱擎天的擎嗎?”


    “不,是一見鍾情的情。”


    說完狀似不經意地瞥了蘇予一眼,引得後者一頓雞皮疙瘩。


    什麽狗屁的一見鍾情,蘇予內心翻江倒海咆哮,見麵不到十分鍾,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出現在你麵前就愛上我了?我臉上寫著我是基佬四個字嗎!


    “我們也正要去往京城,沈大哥既是本地人,不知是否願意與我們一路同行。”


    “好啊。”


    “不行!”


    蘇清若笑靨如花,耳朵自動過濾蘇予的抗議聲,殷切地請沈霜寒引路同行。


    趁著對方去牽馬時,蘇予一把掐著蘇清若臉蛋,怒其不爭:“臭丫頭,色令智昏是不是,我們是什麽身份?”


    蘇清若反唇相譏:“沈大哥比你像個正人君子。你放心不該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說。”


    蘇予很想告訴她,那可是六扇門總捕官兵頭頭,可不是正人君子嘛!然而泄露係統數據要被扣分至死,隻能火急火燎地嚷著離那男人遠點,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大事已定,蘇予反對無效一路上隻有多留個心眼,幸好不過半日就到京,應該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計劃雖好,可惜蘇清若仿佛是係統派來磨他的,原本策馬奔馳變成了閑庭信步,竟然慢吞吞地聊上了。好幾次蘇予想馭馬從兩人中間擠進去,蘇清若便快走幾步繞到沈霜寒的另一側,笑語晏晏,相談甚歡。


    看到蘇予硬擠到沈霜寒坐騎,他也沒有生氣,反而忍俊不禁問:“蘇姑娘和蘇公子是雙生兄妹?為何容貌性情相去甚遠。”


    蘇清若抿嘴笑道:“我那傻哥哥,讓沈大哥見笑了。”


    “沒有的事。”沈霜寒扭頭,意味不明地盯著蘇予,淺笑道,“很有趣,很可愛。”


    一邊忍受蘇清若的嘴炮,一邊忍受沈霜寒調戲般的眼神,蘇予這一路著實煎熬,好在總算趕在日落前到了京城。在城南大街上,蘇予迫不及待地把蘇清若拉到身後,與沈霜寒道別準備分道揚鑣。


    沈霜寒卻道:“二位是頭次來京?不妨在下送二位一段,也好安心。”


    蘇予果斷拒絕:“多謝好意,我們有地址地圖,萍水相逢而已,實在不敢勞煩。”


    縱仙門分部隱於鬧市中,平日裏想不到還好辦,若是漏了一絲風聲那便是整個暴露於官府掌控之中。蘇清若也不糊塗,婉拒道:“我們也是來投奔親人,恐有諸多不便。”


    蘇予尚未來得及感歎,辣妹子還算拎得清,蘇清若又補充道:“若沈大哥不嫌棄,明日我們再聚如何?”


    天下男神千千萬,何必吊死一棵樹啊妹子!


    沈霜寒不再堅持,指著身後一家生意興隆,裝飾華美的酒樓道:“我傍晚時分習慣來此飲酒,蘇姑娘可以來此找我。”說完拱手拘禮後離開,經過蘇予身旁時飄起的衣帶輕輕撩過他的手背,酥酥麻麻的,孤冷清幽的氣息撲在耳畔,蘇予甚至恍惚了一會兒,仿佛是迷幻錯覺。


    “希望明天可以見到你,蘇公子。”


    不過愣神片刻功夫,回首時沈霜寒已消失無蹤。蘇清若不知緣由,心滿意足地招呼他。地圖暗門密語,離開時天水蘇九重一並告知二人,蘇清若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前邊帶路,蘇予警惕著周圍的動靜,確保無人跟蹤。


    若不是蘇清然和沈霜寒之前素未謀麵,蘇予簡直懷疑他倆之前有□□!亦或是,沈霜寒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身份。


    “沈霜寒對我的態度實在太奇怪。”


    【不奇怪。宿主才貌雙全,風華絕代,在下認為十分合理。】


    “……”


    拒絕對話。


    縱仙門分部藏在京城一家高大上的豪華客棧裏,過度舟馬勞頓後蘇予隻想好好歇一歇。結果剛讓人送上香湯美食,就接到分部元老已齊集等候拜見的消息。隻能草草將解了一半的衣衫重新整理好,隨便啃兩口葡萄就匆匆忙忙出門。


    後堂裏,蘇清若和元老叔伯早已等候。見著蘇予出現,神情嚴肅,氣氛凝重。想來蘇清然在揚州那事已經傳到京城,前輩們對這個行事捉摸不定的少主還是心有餘悸。


    蘇予輕咳一聲,走上正席落座,表情沉穩堅毅,禮節周全又不失氣勢,道:“各位叔伯,父親讓我來處理此事,清若亦從旁協助,請各位事無巨細說來聽聽。”


    果然如蘇予預料,縱仙分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明察暗訪,終於得到四枚碎片。拚出大致方向,正在京城東南方。其他碎片,據傳兩枚已被六扇門截獲,還有兩枚尚無確鑿音訊。根據近日消息,有很大可能在京城首富李途手中。


    商人逐利,君子愛財,蘇予問道:“有沒有可能,與李途開誠布公合作,事成分享?”


    “不妥,現下無人得知我縱仙門已有四枚,頂多隻是猜測而已。若告知李途,恐生枝節,極易成為眾矢之的。”


    仿佛難道現在不是眾矢之的似的。


    “更何況,我堂堂縱仙門縱橫南北,與這等奸商共謀,實在有損威名。該是我們的,斷沒有讓他人分一杯羹的道理。”


    胃口很大,八字才出了一撇。


    蘇予頭疼地聽著這些老古董高談闊論,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這批寶藏必然隻能是縱仙門的,不但能壯大門派財力,更能揚名立萬,絕不可以與人共享。至於怎麽拿到,這是少主的責任,統籌規劃背鍋挨罵由蘇予負責,下麵的人隻管聽命行事。


    甩鍋甩得很及時,蘇予扭頭看一眼蘇清若,對方眼中也是慢慢擔憂疑慮,便道:“既如此,各位叔伯不必多言,且將手上材料轉交給我,容我思考一夜明日再議。”


    大概蘇清然往日和這些前輩實在不是一路人,竟連個願意留下來與他多說幾句的人都沒有。蘇清若有些擔憂,李途尚有辦法,無怪乎殺人綁架,倒是六扇門該如何解決。


    蘇予看到這小姑娘一片愁雲慘霧,便扯她頭發輕笑道:“怎麽,對上六扇門就不能偷雞摸狗了?”


    蘇清若翻了個白眼:“說的也是,反正你最擅此道。明日我要去找沈大哥,就不陪你跑了。”


    蘇予懶得聽她說完,“沈”字一出直接撒手踹門,揚長而去。回到貴賓房時,原本花香滿溢的熱水早已冷掉,不得不讓夥計重新換水。


    待終於得以歇腳,蘇予已經累得胸悶氣短,室內焚香太盛,熏得他喘不過氣來,打開窗戶通氣,泡在熱水裏連舒幾口氣,才隱隱覺得回魂。


    身體真的是革命的本錢啊,才跑了幾天業務就不行了。


    頭靠在浴桶邊上,享受著久旱逢甘露般的愜意溫熱。窗外嬉鬧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蘇予把腦袋湊過去,仔細聽了一會兒,辨出其中男女聲才發現,原來這客棧背後竟是一整條花街柳巷。


    頓時老臉一紅,這規模效應實施得夠徹底的。


    蘇予半張臉埋進熱水裏,緩緩吐著泡泡,一閉眼腦海中就閃過那張清晰的俊朗麵容,兩片薄唇吐出的不中聽的話言猶在耳。


    “嘩啦啦”一陣水聲,蘇予從浴桶爬出來,濕漉漉的頭發草草擦幹搭在胸前,披上外衣從窗戶翻了出去。


    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雖然眼下縱仙門貌似占優,可這拚圖碎片缺一不可,更何況參合進來的還是巴不得早點抓著縱仙門把柄的六扇門。


    這個任務難度太大,蘇予請求換題,隻是劫富濟貧的話,他完全可以打劫不良奸商甚至皇親國戚都沒問題,遭到係統果斷拒絕。


    【宿主目前在這個角色,就必須接受分配的任務,時間充裕請宿主努力上進。】


    “努力上進”像是魔咒一樣,牢牢地將蘇予懈怠的企圖給拽了回來。鼓鼓臉給自己打氣,蘇予一邊在花街閑逛一邊和係統確認信息。


    “六扇門和李途是不是真的拿了碎片?”


    【確實。】


    “李途的好說,把方位告訴我,讓老古董們去偷去搶都好。六扇門的那部分在哪?”


    【就在沈霜寒手裏。】


    “警察窩雖然難度大了點,進去偷雞摸狗也不是全無可能。”


    【不用麻煩,並沒有藏在六扇門裏,就在沈霜寒身上。】


    “……”


    這是對自己的心思和武力值超有自信的人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貼身帶著,蘇予頗感意外,沒想到六扇門精英頭頭竟是個自戀狂。


    “來吧導航,今天沈霜寒說的那家酒樓在哪。”


    ……


    城南大街是幾條主幹道匯集處,妥妥的市中心。這一帶遍布酒館茶樓,客棧賭坊,娛樂美食一條龍服務。客人多競爭也激烈,蘇予一路走過來少不得被酒托東拉西拽。沈霜寒今日所指的那家問月樓,特別的鶴立雞群。


    客人不多,夥計也是彬彬有禮又不會過分熱情,簡直是五星級的豪華舒適。夥計將蘇予引到二樓雅座,寬敞明亮靠窗而坐,角落焚著香毫無尋常酒樓裏的油膩味。


    嘖嘖,沈霜寒倒是會挑地方。


    蘇予微笑著接過夥計遞上的菜本,翻開首頁就不受控製“啊”了一聲,仿佛平地一聲雷驚得樓下都有些騷動。


    他入京這一路吃過最貴的青菜不過一份一錢!這家店一碟拍黃瓜竟然就要五十錢!厲害了我的天,難怪客人這麽少原來是一家黑店!


    【宿主放心不是黑店,問月樓的客人主要是皇親貴胄,富賈貴族,所以價格特別昂貴。】


    真是朱門酒肉臭,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蘇予尷尬地摸摸口袋,這一日來去匆匆,都沒來得及問蘇清若要錢。身上剩的估計也就夠買一碗茶水。雖然大搖大擺走進來又灰溜溜出去實在丟臉,但總比吃霸王餐的好。


    權衡再三隻得衝著夥計無奈地笑笑,難以啟齒。對方機敏道:“貴人可是不方便?可以先留下名字府邸,日後結清就是。”


    別別別,多謝好意。這要是讓人知道縱仙門少主竟然沒錢付賬,別說蘇九重會不會打死他,估計天水都不能放過他。


    蘇予眼神和善,斟酌準備拒絕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溫柔男聲,讓他後悔不迭麵子裏子都要丟光了。


    “蘇公子?”沈霜寒頗感意外走近,看了看蘇予手裏捏著的菜本,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倏忽笑道,“勞煩你,這桌賬記在我賬上。”


    蘇予落落大方地隨意翻著菜本,道:“無功不受祿,在下是好人家的孩子,這怎麽好意思呢。”


    沈霜寒忍俊不禁道:“眼下,大約還是在下比蘇公子更方便。”


    被一眼看穿窘境,男人的麵子啪嘰掉在地上蘇予仿佛還能聽到聲響,頓時勃然大怒招來夥計,不論口味一律將店裏最貴的菜式一一上桌。


    原是為了賭氣,待夥計將菜單拿走後,蘇予又開始後悔。節儉慣了突然這麽敗家,心裏還有些不舒服。沈霜寒眼睛毒辣,輕易看透了蘇予的內心,如此倔強嘴硬著實有趣。


    “蘇公子不必內疚,這點銀錢在下還是負擔得起。”


    蘇予小心翼翼抿茶,心算著這一口下去喝掉了多少銀錢,出門在外每一步都是錢,就是得這麽精打細算。


    “沈公子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哪知民間疾苦?聽說問月樓是皇親國戚常來之處,不知沈公子究竟是哪位貴人?”


    蘇予托著臉,笑得沒心沒肺。沈霜寒不緊不慢收起折扇,微笑道:“不是什麽貴人,不過祖上積德做點買賣。蘇公子呢?”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爐火純青,蘇予也跟著扯:“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麵,第一次來京城。丟人了,幸好有沈公子解圍請客,大恩不言謝。”


    “既是大恩,怎麽能不言謝?”沈霜寒嘴角上揚,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悠然道,“說起來,我還未知蘇公子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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