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熠明顯是受刺激了, 他一向高傲, 最受不得質疑,因而便是宋淩雲要多少彩禮便是多少彩禮, 甚至還打上了南境的注意。


    南境他倒是早就想納入梁國版圖, 隻是因為氣候問題,一直難行,這會兒又覺得勢在必得,畢竟寶石礦產還是南境的多,若是能打下南境, 那就能啪啪啪的打宋淩雲的臉了!


    宋普也能理解他是怎麽想的, 因而一來一回說了些體己話,澹台熠便氣消了,開始暗搓搓地暗示起來。


    自從真的行房後,澹台熠便對那事兒更是積極, 三兩句都不離那事兒。


    宋普也不知是他在這種事情上臉皮太厚,還是天賦使然,總之他的套路都跟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既能裝模作樣,也會欲擒故縱, 最常用的便是倒打一耙當聖人君子,宋普隻有好笑和無語的份。


    澹台熠那地兒太大, 宋普自覺也不是天賦異稟黑洞,因而磨合的很艱難,但一段時間下來, 可能真的是開發了些,已經能容納許多了。


    但若是澹台熠亢奮上頭,宋普就比較遭罪了,參照第一次澹台熠為了壓製宋普掙紮而將他手腕捏到骨裂,之後也不乏將宋普懟到床頭撞傷腦袋、又或者是掰腿掰到抽筋這種意外。


    很快便到了除夕年,今年國公府少了宋之明,老太爺和老太太也因為宋國公不幫忙的事情與大房起了嫌隙,因而這個年沒有過處,讓各房自己隨便過。


    宋母對宋國公道:“一個好年,你爹你娘還造,別人不知道的聽了還不以為我們分家了。”


    宋國公道:“這也沒法。”


    皇帝要娶他兒子的事還沒宣揚開,若這時候傳開了,這個年恐怕更不好過。


    宋母看了一眼窗外,道:“又下雪了。”


    除夕年,大房和三房四房的一起吃了一個年夜飯。


    宋家人多,規矩倒是沒別家的嚴,庶子庶女都是能上桌的,宋普也是這個時候,才將府上的兄弟姐妹認了一認,當然,宋漸和宋婉玉是不在的,這兩人進黑牢之後出來,精神都有些問題了,怕驚擾到其他人,便在自己院子裏吃飯了。


    這是宋普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沒有鞭炮,沒有春晚,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吃完年夜飯便要回去睡覺。


    宋普回院子,便叫燈籠挑燈,他拿起毛筆,便開始寫字,或許是毛筆字寫多了,現在倒有幾分筆鋒,連澹台熠都誇他字好看了許多,宋普也不太禁誇,澹台熠這麽一說,他下筆便總要注意一下形象,別寫的和以前那樣毛毛蟲字形才好。


    到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便寫了一句:“祝我親愛的陛下新年快樂~”


    放飛鴿子後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急迫,若能住一起,那便是想見就能見到,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時不時得靠鴿子,還要等半柱香時間。


    回信的鴿子很快就過來了,宋普拆開一看,澹台熠回道:“孤剛剛在想宋卿,宋卿便來了信,這便是心有靈犀了罷?”


    宋普笑了起來。


    倒是越發期盼著住一起的生活。


    又難免有些擔心會不會遠香近臭,到最後相敬如賓。


    宋普似乎有些婚前恐懼症。


    今年的冬天很冷,但皇帝即將立後且未來皇後是宋家二少爺一事在上至王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之間飛快地傳開,引起了軒然大波,為這個寒冷的冬夜驅散了幾分冰寒蕭索。


    “我就說當時那流言無風不起浪,原來真有其事。”有從起流言開始便關注皇帝和宋家公子的世家女子聽到這個消息,竟不意外。


    閨中好友道:“還是舒妹妹有先見之明,我見過陛下,他相貌俊逸非凡,器宇軒昂,倒完全不像傳聞中暴戾如惡鬼,而且聽說那準皇後之前便是在陛下身邊伺候,也未曾被陛下責罰過,現如今甚至還要立那男子為皇後,可見也是癡心人,想必傳聞有誤。”


    “之前之事未可知,我哥在宮中當差,卻是與我說宮裏這一年都未再少人,可見陛下也的確沒有傳聞之中那般,再則現在陛下已痛改前非,不僅早朝晏罷,還內政修明從諫如流,且聽說陛下改變與那宋家公子有莫大關係,若是宋家公子叫陛下浪子回頭,做皇後我看也使得。”


    這倒還是落落大方賢女子的想法,也不乏聽久了皇帝暴戾之名早已心生恐懼的世家女聽到這消息,知道皇帝有斷袖之癖,更不願意聽信父母的話入宮,對男後倒沒有太多反對的聲音。


    隻是男人們的說辭就嚴苛了,這幾日的奏疏堆積如山,幾乎都是反對的浪潮。


    葉首輔親自來見澹台熠,請他收回成命。


    澹台熠自從聽葉首輔替恭王求情,便不如何待見他了,此時聽葉首輔話,便挑了挑眉,道:“孤以為葉首輔了解孤,未曾想也和其他人一樣質疑孤的決定,孤時常懷疑,是孤是皇帝,還是你們是皇帝,難道孤還不如你們聰明?”


    葉首輔如今也是知命之年,或許是操心的多,倒是比同齡人老的更快,滿頭白發不說,臉上也都是滿是皺紋,他聽了澹台熠與之前都不同帶著些許嘲諷的話,略一怔,滿是皺紋的眼角泛起一些苦意,道:“臣並非此意,隻是立後一事事關國本,陛下又豈能草率決定?若實在喜歡宋家二少爺,納他為男妃都使得,陛下又何必一定要立他為後?”


    澹台熠道:“孤說了,孤要娶妻,不是納妾,宋卿是孤的妻子,若是納他為妃,豈不是叫他成了妾?孤缺妻子,並不要妾。葉首輔教導孤多年,總教孤果斷決絕從一而終,孤聽了,並當真對宋卿從一而終,葉首輔反倒訓起孤來,當真可笑。”


    “……”他教的都是帝王之道,又如何能用在這種事情上,隻是澹台熠對他口氣如此嚴厲也是他未想過的,“陛下若執意如此,臣也無話可說,隻是陛下皇後人選已定,臣看也應當再納幾名後妃為皇室開枝散葉才好。”


    澹台熠又不耐煩起來了,葉首輔從未勸過自己納妃,到了這個時候,也都入了庸俗,但對葉首輔還有些尊重,也不欲再噴他,因而興致缺缺,已經不太想說話了,“孤決定的事情,葉首輔也莫要再勸,孤娶妻雖是梁國大事,卻也是孤自己的私事,孤想娶誰做皇後便娶誰做皇後,葉首輔若是閑到要管這事,倒不如孤給葉首輔一個機會,讓首輔榮休歸鄉如何?”


    葉首輔一驚,越發無話可說。


    澹台熠虛眼看他,不耐煩地道:“孤倦了,要歇息,首輔先退下罷。”


    澹台熠從前便是擔心葉首輔阻撓,如今對其心有隔閡,也不願再給他麵子,因而成親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些。


    葉首輔沉默著行了一禮,慢慢地退了出去。


    葉首輔代表著內閣,如今內閣也沒法阻止此事,以澹台熠的個性,以人命相逼恐怕也無法讓他回心轉意,因而澹台熠與宋普的婚約在發酵了幾個月後還是如期舉行了。


    因為此次乃是梁國頭一次娶男後,所以婚期當天,從宋府到皇宮的兩條大道上擠滿了觀親的百姓,連周遭的酒樓都座無虛席,就為了看看能將皇帝都迷倒的男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可惜男後雖是男人,卻還是遵循著禮法,坐在轎子裏,未曾有人能一睹模樣。


    倒是有人好奇,見過宋普的人便說模樣十分俊俏,久而久之便被人傳成了人間絕色,也無怪帝王不顧對方是男人都要以皇後之位待之雲雲。


    ……


    澹台熠知道恭王的心思,這次甚至還將澹台明璵給放出來,請到宮中參加酒宴。


    澹台明璵沉寂了數月,突然得知澹台熠要與宋普成親,竟也不意外,反倒對此事有些說不清的情緒,是喜悅?還是失落?或許兩者都有,他分不清,情緒卻說不得多好。


    他應期到了皇宮之中,隻見四處張燈結彩,連威嚴的午門之外都貼著紅字,再往宮裏走,便能見到宮牆之內的桃樹上掛滿了黃色的喜燈,將冷寂孤冷的皇宮炒出了熱鬧的喜慶之色。


    澹台熠的確很喜歡宋普,澹台明璵忽然有這個認知。


    但澹台明璵不確定宋普究竟喜不喜歡澹台熠,畢竟他敢做出挑(逗他的事情,便說明對澹台熠並不是真心的。


    這種想法一旦成型,澹台明璵的心髒便躁動地狂跳了起來。


    天底下沒有比得到澹台熠都得不到的東西更讓他心潮澎湃的事情了。


    他此生仿佛便是為此而生,奪取澹台熠的所有,無論是父愛,民心,所愛之人,又或者是更多……比如那個位置。


    澹台明璵見到了澹台熠,即使澹台明璵不願去想,也不得不承認澹台熠相貌昳麗絕美至極,他這十幾年來都未再見過容貌能與澹台熠媲美之人,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便越發顯得他容光煥發,那張臉也越發閃耀奪目,隻要一站出來,必定會奪去所有人的目光,無一例外。


    澹台熠感覺到了澹台明璵的目光,朝他看來,隻一眼,便翹起了唇角,帶著些許嘲諷,“孤不計前嫌,提前許恭王出府,恭王是閉門閉傻了還是如何,竟都不知恭賀孤大婚,還傻看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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