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推開酒館的門,已經很有些年頭的木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掃視了一眼酒館內部,這是一家異常昏暗的小酒館,通常這類酒館光線都不怎麽好,但這家酒館尤其嚴重。


    大白天的也需要點著蠟燭,才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但這也給犯罪密謀、黑幫談判、走私接頭提供了一個隱秘的環境。


    他穿過坐滿了酒鬼和黑幫打手的酒桌,在酒館最深處的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尤利西斯正抱著胳膊,思考著什麽,他的麵前放著一盤肉餅,一瓶葡萄酒,以及兩個杯子。


    肖恩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看著尤利西斯, 既然對方把他邀請到這裏,多半是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吧。


    他不太確定尤利西斯會出現在暗巷區的原因,也許隻是湊巧?不,天底下沒那麽多巧合,也許他和外麵那個麵具男是一夥的?但這個家夥不是追求神秘力量的人麽?而聽那麵具男的口氣,卻是一副想要拯救世界的革命者的語氣。


    實在很難把兩者聯係到一起。


    他並不著急,反正這和他也沒有什麽關係,勞神在在的看著對方。


    尤利西斯飄忽的眼神終於從思考中回到了現實世界,看向了肖恩,笑了笑,然後終於還是開口了,但他說出的話卻出乎肖恩的意料。


    “嚐嚐這肉餅吧,這家酒館有著整個劍堡最難喝的葡萄酒——我甚至懷疑那是否是葡萄釀造的,但他們家的肉餅卻也是劍堡最美味的,1我直到現在都不太敢去猜測那到底是什麽肉, 但是隻要你嚐過一次,就不會去考慮那些細節問題了。”


    他說著,將麵前的肉餅推到了肖恩的麵前,肉餅應該是剛從烤爐裏拿出來的,金黃色的麵皮泛著油光,餅皮肉眼可見的薄脆,肉餅橫豎各切了一刀,肉餡從刀口的紋理處漏出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褐色的肉汁在縫隙間緩緩流出,滾著油珠。


    那香味出乎意料的誘人,但肖恩還是沒有動,他已經習慣了任何食物在入口之前都要做好防備的心裏。


    尤利西斯對他的反應似乎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太過在意。


    “我們又見麵了肖恩教授,不得不說,看起來命運總是要將你我二人推到一起。”


    肖恩聳了聳肩,“隻是巧合而已,我們都住在劍堡,偶爾碰到一次也是很合理的。”


    “不,這絕不是巧合而已,這是命運的力量, 在你抗拒這種想法前先聽聽我的解釋吧,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在劍堡的大圖書館裏


    事實上, 那一天早上我剛剛完成一次預言,預言我自己的命運,這座城市的命運,乃至這個世界的命運,預言告訴我,我將在我平時最喜歡去的地方,遇到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同伴,我們將完成一項偉大的使命——帶給這個世界以新的秩序,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過於扯淡,甚至像是瘋子口中的胡言亂語。


    但我的確等到了你。”


    肖恩有些愕然,雖然已經做好了被忽悠的心理準備,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沒想到尤利西斯會說出如此誇張的言論,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就如同瘋子口中的胡言亂語。


    “姑且不說你這個預言是怎麽來的,你怎麽知道預言中要等的人是我,我記得那天在圖書管裏還有其他人吧。”


    “嗬嗬,我當然沒有那麽武斷,我所掌握的預言的能力是非常古老而神秘的,是我從一本古籍中找到的,它給了我完整的預言,‘那個人來自異國之地,和我有著相同的職業,有著相同的愛好’。”


    穀燈


    “可我是布萊頓人。”肖恩打斷道。


    “但你剛從諾德歸來,雖然諾德已經是布萊頓的一部分,但是人們內心都清楚,這兩個地區有著完全不同的文化,幾百年前還是敵國,所以說來自異國之地也說得過去。


    預言嘛,總歸是會需要一點過度解讀的。


    再說職業,你和我同樣是教授,盡管我們教授的是不同的科係,但職業算是一樣的,同樣是將知識帶給那些無知的人。”


    “隻有最後一點我不太肯定,你會和我有著相同的愛好麽?研究神秘的力量,探尋那古老的奇跡,我曾經試探過你,還記得麽,雖然你滿口否認,但我的知覺告訴我,你心中的想法未必如伱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也許是顧慮周圍的閑雜人士,也許是我們認識沒多久,讓你不敢吐露心聲。


    但我們現在在酒館裏,沒有人聽到我們的話,那麽你可以給我一個坦誠的答複麽?


    如果你真的對神秘力量毫無興趣,你可以清楚的告訴我,但如果你的確和我有著相同的誌向,也請你不要再隱瞞,因為我將要與你討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必須確認這一點。”


    肖恩看著尤利西斯坦誠的麵容,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裏人多耳雜,似乎不是談論這種事情的地方啊。”


    “嗬嗬,你是這麽認為的麽?”老人笑了笑,忽然拍了三下手,周圍的酒客們仿佛收到了某種信號,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


    然後他們便默不作聲的,悄無聲息的朝著酒館外麵走去,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還熙熙攘攘甚至有些嘈雜的酒館裏,就隻剩下了肖恩和尤利西斯兩人。


    就連酒保都不見了蹤影。


    “那麽,現在可以談談了麽?”尤利西斯笑著說道,將葡萄酒給兩人每人倒了一杯。


    肖恩怔怔的看著四周空蕩蕩的酒館,忽然笑了起來。


    心中卻是越發的感到警惕,“你果然不是個普通的教授啊。”


    “彼此彼此,我的確掌握著一些超出身份的權勢和力量,但我猜你也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坦誠對麽?”


    肖恩這一次卻點了點頭:“我的確對神秘學很有興趣,確切的說,是那些超越凡俗的力量感興趣,我之所以前往諾德,就是為了找尋那裏失落的傳說,可惜——這一趟並沒有太大收獲,雖然找到了一些寶藏,賺了一筆錢。”


    肖恩並不打算完全隱瞞自己的經曆,他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個老人有著神秘的背景,其背後的真實身份絕不簡答,擁有如此多的手下,其情報能力絕對不差。


    自己在劍堡賣了不少黃金和珠寶,如果對方真的調查過自己的話,這種事情隱瞞毫無意義,說謊這種事情,必須要三分假七分真才像那麽回事,如果遇到那種不容易欺騙的聰明人人——比如眼前這位,那麽九分真一分假也是很有必要的。


    “嗬嗬,這麽說你的運氣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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