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最終還是買下了這座古堡。


    不貴,‘僅僅’隻花了八千金鎊,包括城堡和山穀中的所有土地。


    地盤不小,不過這塊破地也確實沒什麽價值,八千金鎊還是看在那座城堡的建築比較完好的份上給的。


    肖恩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購置煉金設備。


    冶煉爐,冷卻管,導流管, 排氣管……


    肖恩按照記憶中的設計直接列了一張單子,讓帕爾默幫忙采購,這一套設備倒是沒花幾個錢,一套下來還不到兩百個金鎊。


    花費最大的是那個冶煉爐,鑄鐵打造,足有兩米多的直徑,需要單獨鑄造。


    倒是把這些東西運進城堡費了不少功夫, 由於路途太過難走,次元口袋又沒辦法裝那麽大的東西, 不得不雇了六個工人和兩輛馬車進行搬運。


    在地牢裏將這一套設備組裝了起來,然而準備工作卻僅僅隻是開始。


    接下來肖恩還要采購一大批東西,用來照明的油燈,生活用品,食物,燃料,召喚法陣用的特殊材料,煉金術所用的稀有物品,一連幾天的時間裏,肖恩都忙碌的很。


    然而即便是忙碌也無法消弭他心中的不安,那天在城堡的外麵的湖中看到的奇怪倒影,讓肖恩心中的警惕越來越強烈, 阿爾哈茲果然沒那麽容易擺脫,他原本還以為那晚在鏡子裏看到的隻是偶然出現的幻覺, 但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這個家夥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糾纏了上來, 而他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越來越頻繁的從睡夢中驚醒, 越來越多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暗中觀察他, 在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裏窺視著他。


    他知道那很有可能隻是一種錯覺,但卻仍然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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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感覺十分糟糕,他倒是寧願阿爾哈茲直接跳出來和他大戰一場,哪怕這貨變成了恐怖的怪物,也好過這種心神不寧的生活。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裏阿爾哈茲卻始終沒有現身,以至於漸漸的,肖恩又感覺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時間讓心中的恐懼逐漸變的淡化,再加上每天的忙碌,也就再次放鬆了心情。


    這一天晚上他正在街道上走著,準備去黑市接收一批秘銀器具。


    他購買秘銀主要是為了製作召喚法陣,要想召喚混沌海之中的魔法奇物,必須要配合召喚法陣才行,秘銀和精金都是和魔法有著強烈親和屬性的金屬,也是製作召喚法陣的最佳材料。


    為了購買這一批秘銀器具他花了很大一筆錢,足足三千金鎊,折騰魔法果然是極為燒錢的,好在布萊頓人早已經沒有了相關的記載,秘銀隻是作為一種稀有金屬存在而已。


    少量秘銀被用於製作飾品和奢飾品,肖恩要買的就是這類東西。


    正當他匆匆的走進一條幽暗的街巷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卻忽然好像看到了什麽,一側頭,就看到身旁的櫥窗玻璃上,阿爾哈茲正跟著他的步伐並肩而行。


    他猛地停了下來,玻璃上的阿爾哈茲也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終於又出現了麽,肖恩想到,看了看四周無人,壓低聲音問道:“你倒底是什麽東西?”


    他本沒指望得到什麽回應,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開口說話了。


    “哎呀呀,這麽稱呼老朋友,你可是太傷我的感情了。”阿爾哈茲竟然說話了,那聲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就好像一個真人,和他隔著一麵玻璃聊天一樣。


    但肖恩知道那並非真人。


    他猛地朝著玻璃衝了過去,下一秒他已經衝進了鏡中世界。


    他立刻朝著周圍查看,周圍是幽暗深沉的鏡中世界,隻有永不消散的陰雲和巨大的石頭長橋,沒有阿爾哈茲,也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就連鏡中幽靈都沒有看到一個。


    他一回身,卻發現阿爾哈茲就站在鏡子的另一邊,好像和他掉了個方位一般。


    肖恩心說這可真是奇怪了,他原本還以為對方躲在鏡中世界,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他不甘心的再一次衝向鏡子,等到他回到現實世界,阿爾哈茲卻還是在鏡子裏麵看著他。


    “沒用的,我是永不消逝的幻影,我是陰魂不善的鬼魂,我是你徘徊不去的心魔,你是擺脫不了我的。”阿爾哈茲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張狂的大笑了起來。


    肖恩看著這貨這麽囂張,這麽得意,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思索著,此時阿爾哈茲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真要打起來的話,自己完全拿他沒什麽辦法,那麽他為什麽不主動攻擊自己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貨沒辦法攻擊,沒辦法出手,他隻能作為一段影像,嚇唬嚇唬自己,或是說幾句騷話。


    否則以他們當初的過往仇怨,以及阿爾哈茲瑕疵必報的個性,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忽然笑了起來。


    這下輪到阿爾哈茲疑惑了,“你笑什麽。”


    “我笑你演技不錯,神出鬼沒的也確實有點嚇人,可惜終究暴露了你的一部分底細、”


    肖恩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阿爾哈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哦,那麽你倒是說說,我暴露了什麽底細?”


    肖恩卻不理會他,繼續啃著蘋果。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


    肖恩對他的威脅卻毫不在意,“我在吃東西呢,難道你看不見麽?”


    “嗬嗬,你還真是有興致啊,你就不怕我——”


    “怕你什麽?嗬嗬,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顯然你隻能躲在鏡子後麵,甚至未必有實體。”


    “你看起來的確是阿爾哈茲,能夠和我對話,想來你是有自我意識的,但你卻無法影響現實對麽?也就是說你什麽也做不了,麵對我這個殺了你的仇人卻什麽也不能做,我猜我們兩個裏你才是更加急切的那個人吧。”


    “至於我,我為什麽要緊張呢,我可以吃東西,我可以喝啤酒,我可以享受女人的溫存,享受世間的一切,而你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真是可憐啊。”


    肖恩搖著頭感歎著。


    阿爾哈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忽然冷笑了起來,“嘖嘖嘖,肖恩啊肖恩,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和自作聰明啊,但這一次恐怕你錯了,我不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說完,阿爾哈茲的影像直接消失了,肖恩心中一陣大樂,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樣,這家夥倒是挺嘴硬,但這反而更加確定了肖恩的猜想,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如果你的敵人急了,說明優勢在你手裏。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肖恩拿到了貨,準備在離開劍堡之前吃一頓好的,他選了一家最為昂貴的餐廳,點了一頓大餐。


    正當他吃完了牛排,開始享用蛤蜊濃湯的時候,阿爾哈茲的臉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湯碗裏,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聲大吼——“哢嘣!”


    肖恩嚇得差點被嗆到。


    “咳咳咳。”他咳嗽著扔掉了湯勺,拿起餐巾擦了擦臉上的湯汁,有些無語的看向湯碗。一低頭就看到阿爾哈茲的臉出現在了湯碗裏,冷笑的看著他:“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你——!”肖恩氣的差點罵娘,同時又有些好笑,他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還好,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發生的事情。


    可是肖恩這會卻也沒了胃口。


    他衝著湯碗裏的阿爾哈茲瞪了一眼,起身付賬走人,為了避免被人當成神經病,他並沒有和阿爾哈茲爭論。


    然而這一次,阿爾哈茲卻沒有就此消失,當肖恩走過街道的時候,櫥窗裏閃過阿爾哈茲的身影。


    當肖恩走過河邊的時候,河水中倒映出阿爾哈茲的身影。


    當肖恩走進一家酒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準備喝一杯的時候,窗戶上也出現了阿爾哈茲的身影。


    肖恩喝著酒,看著窗戶上浮現出的阿爾哈茲的身影。


    “所以你就打算這麽一直跟著我?”


    “沒錯,難得看到你如此氣急敗壞的樣子。”阿爾哈茲衝他做著鬼臉,肖恩強忍著伸手去抓向鏡子的衝動。


    “我看了你的日記,你本身也不是個好人。”


    “彼此彼此,我們都是同類,所以物以類聚,為什麽不待在一起呢。”


    肖恩看著鏡子中的阿爾哈茲久久沒有說話。


    “看來我沒辦法擺脫你了是麽?”


    “沒錯。”鏡子裏的阿爾哈茲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也學著肖恩的姿勢在不存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肖恩看著對方得意的表情,心中卻是一陣冷笑,不要太得意了啊阿爾哈茲,我手裏可有舊日之書,很快我就將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到時候你終究難逃一死。


    他端起酒杯,衝著阿爾哈茲舉杯致意,“那麽就走著瞧好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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