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下,自大周式微後,各個諸侯國爭相逐鹿中原,有那楚王問鼎,齊王聚賢,可到頭來還不是我們東武奪得了這天下。”說書先生,搖頭晃腦,得意的說道。


    “誒,這可不對啊,除了我們,不是還有狄燕和梁莽嗎?”有聽客質疑。


    說書先生急了眼,臉漲得通紅,“就他們這兩個蠻夷之地還妄想稱國稱王,咱們東武大軍都不用出手,一口一個唾沫都能淹死他們,況且我們還有南唐,位列宗師的王爺,一個眼神就能嚇得他們屁滾尿流的,這天下還不是我們東武的。”


    “好好好,你有理,不過聽你說這些破事都說的耳朵都出繭子了,要不今兒個就說說南唐,說說那位位列宗師的王爺吧。”聽客嚷道。


    說書先生用力一拍他那塊上了年紀的花梨醒木,“好,今天我就給大夥講講南唐的那些事!”


    “話說那南唐可是兵家重地,我們東武和那兩個蠻荒的邊境線,現在被咱們的南安王在那守著呢。那南唐可是大將眾多,咱們腳下的土地,可都是他們一刀一刀砍出來的,南安王更是被稱作軍神!而說起這南安王啊,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也是最具有傳奇的一位王爺。不過南安王的出身可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大富大貴,也不是某位貴人的私生子,就是一個乞丐!”


    “誒誒誒,先生你這麽說,不怕南安王聽見啊。”


    “屁,南安王可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別看我現在是個說書的,我年輕的時候還和南安王學過一招半式呢,看見這花梨醒木沒,就是當年王爺親手給我做的。”說書先生驕傲的舉起醒木,滿意地看著眾人羨慕的眼光。


    “可惜呀,我沒有練武的天賦,不然早就和王爺去守國門,為疆土了。”說書先生沒高興多久,又唉聲歎氣起來。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快繼續說。”


    “著什麽急啊,”說書先生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王爺不僅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在江湖上也可是響當當的高手,十大宗師之一。那年王妃還是安平公主時,遊曆咱們東武的名山大川,一眼就傾心於王爺,這才有了咱們兩世子和三郡主,可惜啊,大郡主生出來就帶有頑疾,沒過多久就夭折了,可惜啊可惜。”


    “唉……”聽到這裏大廳裏立馬響起一片歎息。


    “不過王爺當初年輕時候可是直接搶王妃的,這一段趣聞大家聽不聽?”說書先生立馬話鋒一轉,如此問道。


    “那是自然,先生快說,別賣關子。”聽客們果真提起了興趣。催促道。


    “話說那一年,正是武林刀光劍影最厲害之時……”


    “梁一梁一,你說這是不是真的啊,南安王當真這麽玉樹臨風武功高強啊!”一個小和尚興奮的拉拽著身旁白衣少年的袖子,輕聲問道。


    “武功高強嘛,還是有的,玉樹臨風那就……”白衣少年愁眉苦臉的埋首一碗陽春麵中,含糊不清的說道,“玄空如果你再多話,我可就把你這碗麵吃了啊。”


    “梁一……”小和尚玄空又叫道


    “又怎麽了!”梁一不耐煩的抬頭,卻見大廳裏的客人全部停止了動作,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脖子上傳來陣陣寒意,劍尖映襯著梁一的臉。


    梁一淡定的歪了歪脖子,“敢問,閣下這是劫財還是劫色?”


    “借一碗麵。”身後人淡淡說道。


    梁一不動聲色,“如今世道,有求於人,難道就是你這副德性?”


    身後人默然不語。


    梁一緊了緊手中的竹木筷,正想出手時,卻聽見耳邊一聲“吱溜”,脖子上的劍也隨之收回,轉頭一瞧,正對上小和尚可憐巴巴的臉,定睛一往下看,差點沒被氣死。


    看著麵前大快朵頤的布衣書生,梁一很認真的對小和尚玄空說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玄空雙手合十,對著對麵一聲不吭的玄衣少年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你這樣的做法是錯的。”


    “小孩子才講對錯,大人隻談利益”玄衣少年輕瞥一眼玄空,冷淡地說道。


    這次沒等玄空開口,梁一就憤怒的一拍桌,嚷道“你這人好生無恥,不僅用劍威脅我拿出我和小和尚千辛萬苦化來的一碗麵,現在還得了便宜又賣乖,來來來,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梁大俠我來教訓教訓你,就當是為民除害!”


    “可是,我和你那兩碗麵都是我化來的。”小和尚弱弱的反駁道。


    梁一大窘,惡狠狠的轉頭,拍了小和尚一光頭,“你的還不是我的,這有什麽好說的!”


    正在此時,布衣書生終於吃完了麵,抹了抹嘴,起身拱手,“在下宋正,多謝梁兄借麵。”


    梁一虛著眼,小聲抱怨道:“那你什麽時候還啊。”


    宋正臉一僵,轉首向著玄空行禮,“敢問高僧如何稱呼。”


    小和尚合十還禮,“不敢不敢,小僧玄空,施主有禮了。”


    “那,這位是……”宋正瞄了瞄梁一,察覺到梁一不善的目光,趕忙垂首。


    “梁一,天下第一的一。”梁一驕傲的摸了摸腰畔的刀,又惡狠狠的向著玄衣少年說道“這次本少俠施舍了你們一碗麵,可要牢牢記在心裏,這可是你們今生最大的福氣。聽到沒有,黑衣崽子。”


    玄衣少年麵色不抬,“常安。”


    “常施主有禮了。”玄空還禮,“那常施主……”


    話未說完,卻聽周圍聽客小聲嚷嚷起來。


    “快看,快看,有人攔了巡視大官的道!”


    “什麽,就我們這個小縣哪會有什麽大官來巡視?就算是大官,攔路的人是作死不成?”


    “誒,你可別說,還真是一位大官,而且,”一位茶客神神秘秘的指了指上頭,“還是這個姓。”


    梁一一行人一聽,神色一凝,互相對視了一眼,快步走向窗邊,獨留小和尚在那二丈摸不著頭腦。


    寬闊的大街上,兩方人馬相互對立。


    一方人馬十人左右,駕著車,騎著馬,懸著刀,左右散開,嚴正以待。另一方卻隻有一人,摸著一根通體鏽黃的棍子,似笑非笑。


    “別躲了,馬車裏的不是你聞人簡本人,你怕死的德行全天下有哪個人不曉,你不出來的話就,讓我來點一點,”那人舉起棍子,倒真是一個一個點起來了,“這個太瘦,不是。這個武功不錯,不是。這個手上的繭子太多,不是。這個……也不是。”


    而點完了九人後,那人斂了斂笑容,指著馬車旁的一位,不說一句,一棒揮出,直衝低垂著頭的侍從,風聲大作!


    卻在這時,斜裏刺出了兩劍,一劍向上挑起棍勢,一劍沿著棍棒下滑,直衝那人下腹,好不陰險!


    那人見勢,斜身一閃,左手手腕一翻,一用巧勁,棍勢順勢而上,右手卻已經捉住了一把劍柄,左手抓住棍棒底部,向著偷襲者狠狠一砸!


    偷襲者不躲反迎,手肘竟詭異的轉了一圈,右手劍不落反而掙脫了那人的掙紮,趁機劃了一道口子,而左手劍狠狠朝著棍棒底一掃,帶起一片劍勢,竟讓砸落的棍勢頓了頓。見此機會,偷襲者左右輕踏,護著那侍從安然往回撤,退了足足十米開外才堪堪停步。


    “好一手偷天換日!這麽大陣勢,至於嗎,我不就是殺個人嘛。聞人簡,能請到十大宗師之一的陰郢,你的麵子可不薄啊。”那人瞥了瞥衣服上的口子,立著棍,輕笑道。


    “咳咳,小子,從胡陽到東亭,你追了我整整十二城,而從前年開始你就不停的打聽我,要不是陰師今日相助,咳咳,今天說不得本官就栽在你手裏了。”低垂頭的‘侍從’從護衛那裏接過一方手帕,慢慢挺起腰板,正色道。


    那人卻懶得廢話,又是一棍,直凜凜往前戳,絲毫不留手!


    陰郢見此,一步踏前,二話不說,反手就是一劍,兵器交錯,堪堪擋住了棍勢。陰郢見此機會,短劍立馬往前一刺,身影卻是若有若無起來,等那人避過了一劍後,身前竟沒有了陰郢半點痕跡!


    那人似有所感,右臂用力一回,棍子從他腋下鑽過,一往無前!而本是空空如也的後方,卻詭異的出現了兩把短劍,像是配合好似的,短劍與棍子又是一撞,激起的的風波衝撞了周邊所有的物什,一片狼藉!


    二樓茶樓上,小和尚緊張的抓住梁一的袖子,“梁一,這是怎麽回事!”


    梁一麵色不抬,神色凝重的回道:“那人好生厲害,能和十大宗師之一的陰郢鬥得過不落下風,在此之前,卻一點名聲也沒有。雖說陰郢擅長的是刺殺的勾當,正麵功夫稍弱,可是能把陰郢逼到這份上的,整個天下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況且那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有餘的模樣,卻已接近宗師水準,假以時日,一個陰郢可阻不了他的路啊!”


    小和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還是一臉迷茫的望向梁一。


    “十大宗師是當今聖上親自點出,不分排名,不點先後,卻是實實在在的一份武林高手榜,可江湖中人哪會如此,私下裏排了一個順,這位陰郢正是宗師榜排名第十的大人物。”宋正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為他解惑道。


    “不過要說陰郢不如那人,還為時尚早,”常安接話道,“你們隻看到陰郢後退數十步,卻沒仔細看那人的腳下,青磚下陷,行道寸裂。雖說那人已達天聽巔峰,離那人人眼紅之境,還有一步之遙,可就是這一步之遙,過不去就是過不去,越境戰鬥,往往危矣。”


    梁一轉頭,訝異的看了眼常安,反駁道:“可是他的招數已由繁入簡,控製的力道也恰到好處,足以抵抗陰郢,雖然境界上稍遜一籌,但是自保的話,還是綽綽有餘的。”


    常安凝視又起風波的二人,喃喃道:“陰郢可比不上榜上其他那九人的風度,隻怕……”


    話未說完,腳下一陣搖晃,雜音亂耳,不少茶客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震倒在地,放眼望去,竟隻有梁一一行人還穩穩當當的站著。


    梁一一行人趕忙走向震動傳來之處,往下一望,桌椅板凳破亂一地,不幸被卷入的茶客哀嚎**,而正對麵的牆上則影影綽綽的掛著一個人影,等煙霧散去,定睛一看,那人影竟是陰郢!隻見陰郢衣衫破碎,發絲四處散開,胸膛上印著一個圈,想必是那人一棍之功。


    陰郢緩了一口氣,強吞下一口血,鬆了鬆手腕,再次向那人掠去。那人的狀況看上去倒是比陰郢好很多,隻是衣服上破了一個洞。見陰郢向他衝來,可他卻直挺挺的站著,雙手橫推棍子,堪堪擋下了陰郢左手劍,而陰郢右手短劍往前一推,不偏不倚,刺得就是那個小洞!那人卻把棍子一轉,卸了左手劍,擋了右手劍,又把棍子從下往上一挑,拆了一招又還了一招!陰郢見勢速度不減反增,整個人順著那人的棍勢直直躍起,雙劍齊下,宗師之境毫不猶豫的釋放出來,借著墜落之勢,狠狠的向那人壓下!


    那人的動作卻越來越緩,隻來得及把棍子一橫,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招!


    隻聽見“哢嚓”一聲,茶樓裏鋪地用的青磚在這一瞬間布滿了裂紋,而那人站立之處,硬生生下陷了半尺有餘!


    而陰郢還在利用境界之便,不斷攜勢下破!


    那人臉上和手上青筋暴起,腳下的靴子早已散成布條,骨骼在輕微作響,身子骨也在一寸一寸的往下縮,而在這緊要關頭,那人卻似乎使不上全力,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連吐了三口血,皆是詭異之色。


    眼看那人支持不住,即將成為刀下亡魂之時,“哢嚓”一聲,茶樓頂梁柱瞬間倒下,而又因為地基也在先前兩人戰鬥之中盡數被毀,使得整個茶樓麵臨倒坍!


    頭頂上的磚塊呼啦啦的往下掉,柱子,木板不打招呼的往身上砸,許多茶客紛紛從二樓一躍而下,梁一和常安相互對望一眼,十分默契的提起小和尚玄空和宋正,一把扔出窗外,而他們兩人則是繼續關注戰局。


    戰局僵持著,那人吐出來三口血後,好似緩了過來,挺住了陰郢施加的壓力,隻不過隨著他們全力的較量,力道也逐漸不受控製,瓦片砸落,樓台坍塌,而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茶樓的橫梁木再也經受不住他們的摧殘,橫直直的砸向陰郢!


    若是此時被這塊粗大橫木砸到,想必就算是位列十大宗師的陰郢也吃不消!


    陰郢見此隻得無奈卸勢,翻身一腳踏出,狠狠壓向那人,又借他反當之勢,一躍而起,踏向那塊橫木,往下一撞!


    那人好不容易歇了口氣,又怎會如他所願,腳下用力一踏,手中的棍子向上拋出,沿著橫木擦身而過,以被刺兩劍為代價,避過了陰郢,接著了棍子,不由分說,就是一打!


    打你個昏天黑地!


    梁一和常安此時已安然在大街上,看著已一片廢墟的茶樓,想著剛才那驚世一戰,心潮澎湃!而大街上的人群大多默然不語,經過這次騷亂,大多數人早就從聞人簡這個名字嗅出不一樣的氣味,畢竟,夜止小兒啼哭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靜默沒多久,就聽見“嘩啦”一聲,一個人從瓦礫堆裏緩緩起身,而正當此時一把短劍撞向那人懷中,而那人腳尖一挑,撩起棍子,對著陰郢就是一打,陰郢肩背上突遭猛力,果斷棄劍,任憑劍勢往前,自己一個打滾,逃脫出了那人的手掌心,可沒想到那人反手一揮,對著陰郢的屁股又是一打,還喃喃道“還是老頭說的對,天下屁股還屬小娘皮的最軟。”


    陰郢惱羞成怒卻也顧不得此時狼狽模樣,反手就是數十隻暗器,但都被打了回去。


    陰郢此刻隻顧得上逃命,對著恰好擋在他路上的梁一不假思索,就是一劍,而梁一突遭此劫,下意識的拔刀抵禦,剛一交手,全身氣竅就動蕩不已,五髒六腑瞬間移位,好在身旁的常安拔劍相助,勉力卸下了陰郢一劍,不過看他蒼白的臉色,就知道此刻不太好受。


    而隨之趕來軍隊則是二話不說,開弩放箭,連周邊無辜的茶客也不放過,而那人見勢不妙早已不知去向,眼看著陰郢陰沉的朝著他倆看來,常安當機立斷,帶著梁一就跑,陰郢見此,又是一劍揮出,雖然劍勢已弱了三分,卻還不是他倆這個境界可以抵擋!梁一返身,全力揮出一刀,卻堪堪抵了劍勢兩分,其餘五分皆是落在梁一身上,他當場口吐鮮血,昏迷不醒。常安見此,更是拚命的朝著小巷逃走。


    陰郢正要再來一劍,突然全身寒毛突然聳立,連忙閃避,伸手格擋,卻還是中了兩箭。這兩箭從掌背穿過掌心,差點廢了陰郢這雙手!


    陰郢陰冷的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那裏已空無一人,又垂首看著地上破碎的金縷衣,詭異的笑道,


    “原來,台已搭好,戲已開場,又可以開始殺人了……”


    —————————————————————————————


    ps新人發文,多多指教。我為大家笑一個。(*^__^*)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去南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去南去並收藏南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