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麗一手拎著小黑,另一手抱著卡爾瑪,輕輕落在大殿廢墟之上。


    沒等揚起的塵土落下去,小黑的聲音就急不可耐地響了起來:“卡爾瑪你的大招好厲害!敵人是不是都死完了?”


    卡爾瑪沒有回話,身子有些發軟地靠在阿卡麗身上,環繞在她身邊的靈力漸漸消失不見了。


    “喂,你沒事吧?”小黑見狀有些擔心。


    卡爾瑪輕輕搖了搖頭:“沒事,隻是一口氣把所有的靈力都爆發出來,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黑點點頭,轉而望向四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敵人會上來……”


    飛揚的塵土漸漸平息下去,他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大殿已經變成了一片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廢墟,殘破的壁畫從斷壁殘垣之下露出幾分,但是也褪去了昔日的豔麗色彩。


    他們正站在廢墟之上,身周不遠的地方,七零八落地散落著敵人的屍體,呈現出了一個環狀,顯然是被剛剛的風暴吹成這樣的。


    小黑忽然看到一截白白的尾巴從卡爾瑪的褲腿裏露出來,好奇地上前撓了一下,馬上就聽到了小狐狸驚慌失措的叫聲傳了出來。


    “你躲在人家褲腿裏幹嘛?關鍵時刻抱大腿,真是機智。”小黑有些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小狐狸。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從卡爾瑪的褲腿裏遛下來,縮著腦袋,四下張望著,隨時都準備重新鑽回去。


    小黑安慰它道:“放心啦,那些壞蛋都死幹淨……”


    話音未落,高牆下的木堆中傳來嘩啦一聲,一個髒兮兮的人影站了起來。


    小黑一把摁住想要跑的小狐狸,警惕地望過去,接著就驚喜地發現那人是韋魯斯,熱情地招呼道:“韋魯斯!你還沒死啊,哈哈哈!”


    韋魯斯有些暈頭轉向地環顧四周,手裏緊攥著那把大弓,似乎還沒從剛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周圍安安靜靜,但是他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那些狂化士兵的嘶吼聲。


    眼前的景象從一團重影中漸漸恢複過來,他看到麵前的一片廢墟,和站在廢墟上的幾個人,暈乎乎的大腦終於開始轉了起來。


    “主持!”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急急忙忙地向著後院跑去。


    然而安靜的環境似乎已經告訴了他一個殘酷的事實,盡管他不願意相信,但是跑到枯井邊上之後,隻能看到地上滿地的死屍,士兵和僧侶們的屍體互相交疊著,直到臨死,雙方都在拚死搏鬥。


    他看到主持的身體坐在井邊上,胸口插著一把刀,臨死時雙眼猶自怒睜著,仿佛在瞪著麵前的幾具諾克薩斯士兵的死屍。


    韋魯斯疾走幾步,在主持身邊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卡爾瑪和阿卡麗走到他身後,看著這個埋頭痛哭的男人,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走吧,也許趁著這個機會,我們能跑出去呢。”良久,小黑湊上前,說道。


    韋魯斯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帶著股毋庸置疑的堅定:“我是守護者,絕對不會擅離職守。”


    小黑還想要再勸,卻聽到了廟外隱隱傳來了腳步聲。


    阿卡麗將雙鐮拿到手上,警惕地轉頭看去。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和之前那些狂化士兵們紛亂的吼叫聲不同,這次的腳步聲井然有序,充滿了節奏感。


    裝備精良的士兵們列著整齊的方隊出現在他們麵前,沉默但是壓抑地看著他們。


    人群分開,將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藉,哈哈笑了起來:“看不出來,你們幾個還真是有本事啊!”


    小黑衝他齜起了牙:“看到地上那一堆屍體沒有?你也想變成他們其中的一員嗎?”


    “哦?你們還有力氣戰鬥嗎?”將軍戲謔地看著眼前這些灰頭土臉的年輕人,“我們的士兵可還多得很呢。”


    “那你為什麽不繼續派他們上來送死呢?”


    將軍揚了揚眉毛,說:“說實話,我很欣賞你們的實力。加入諾克薩斯,如何?”


    “加入我們,不要再遵循艾歐尼亞那一套老傳統!憑你們的能力,足夠在諾克薩斯得到相當尊貴的地位!”將軍張開雙臂,口裏吐沫四濺。


    卡爾瑪隻是冷冷地說:“很抱歉,但是我是艾歐尼亞人。”


    “艾歐尼亞已經病入膏肓了!”將軍直視著她的雙眼,“看看你們的長老會,看看你們的半神,再看看你們四周!”


    “你還在祈禱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來拯救你們嗎?別天真了,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他們做過什麽?他們完全不在乎你們這些人的死活!”


    “再看看那些愚昧的村民!什麽和諧之道,什麽修煉身心……不過是一群被養大了的羔羊,是一群麵對屠刀,連反抗都忘記了的豬崽!”


    “這就是你們引以為豪的悠久曆史和文化傳承――它有什麽用呢?”


    將軍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嚴肅地說:“如果你們想要拯救艾歐尼亞,就應該加入我們!在諾克薩斯的統治下,你們這些有本領的人才不會被埋沒,你們才有真正發揚這片大陸內蘊的機會!”


    廢墟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的陰影裏,劫靜靜地貓著身子,盯著仰天長笑的將軍,他抬起的喉嚨看上去是那麽的脆弱,而且身旁防禦鬆懈。


    想象著手裏的兵刃割開他喉嚨,鮮血止不住地溢出的模樣,劫默默地捏緊了手裏的苦無。


    但是聽完將軍的演講,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動手。


    小黑被將軍突如其來的一番演講說得蠢蠢欲動,小心地看了眼卡爾瑪,嘀咕著:“怎麽辦,我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啊?”


    卡爾瑪歪頭狠狠瞪了眼小黑,還來不及說話,韋魯斯就站了起來,怒視著將軍:“別花言巧語了,你們這些劊子手!”


    將軍的臉冷下去了:“最後一次機會,要麽投靠我們,要麽就去死吧。”


    沒有人回答,但是這些少年少女眼裏的堅定就是最好的答案。


    將軍哼了一聲:“那你們就去死吧。”


    身後的士兵們動了起來,越過將軍,向著這些年輕人緩緩走去。


    韋魯斯拿著已經沒了箭矢的大弓,他眼裏似乎燃起了一團火焰。


    忽然,他轉過身,跳下了身後的那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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