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瓦跟李進家的好幾天沒見了,自然有不少話要說。周瓦又看李進家的現在行動不方便,順手替他做了不少的活計。


    “虧著你今兒來幫我幹點兒活,要不我明兒就得找人幫我忙和忙和了。”李進家的在一邊幫著周瓦打下手:“俺們家那口子現在忙著山上的蠶,還有地裏的莊稼,早出晚歸的,家裏頭也顧不上來。虎頭阿姆他們,地比俺家還多,還得專門有人照看老爺子,比我這還忙和不過來呢。”李進家的摸摸肚子,“還不知道我肚子裏這個出來得咋辦呢。”李進家的有點兒發愁。


    周瓦瞅瞅李進家的,問:“要是沒人的話,我幫你照看月子?”


    “不用,你家裏頭也忙不開。月子啥的,到時候我阿姆過來。”李進家的忙道:“我就是愁這孩子小,我一時半會兒恐怕也下不了地,都得在家帶他。”


    兩人正在院裏幹活,說些閑話,就見毛頭拉著夏生,搖搖晃晃的就從大門口走過來了。後頭跟著虎頭,手裏頭拉著栓子。


    “瓦片舅舅,俺們帶著夏生摘榆錢去行不?”毛頭問。


    “還有栓子也去。”虎頭補充道:“給俺們拿個籃子唄。”


    “你們倆才多大?帶著這兩個小不點兒能行嗎?”李進家的問。栓子還好,今年有虛五歲了,跟著大孩子跑跑沒啥,這夏生拉著走還搖搖晃晃的呢。


    周瓦卻是很吃驚:“毛頭,夏生咋會走了?”手裏的活都停下了。


    “啊?”毛頭也很莫名,“我就拉著他,他就走了啊。”毛頭回頭看看虎頭:“哥,你看見了吧,是不哥?”


    虎頭就一點頭:“毛頭帶著夏生去找我玩兒,阿姆就說,讓我帶著栓子一起。俺們合計出門,我怕栓子亂跑,就拉著他走,毛頭拉著夏生就跟著了。”


    周瓦簡直不知道說啥好了:“我和他爹這幾天拿著吃的、玩兒的,不管咋逗弄、咋哄他,那是一步都不動彈。今兒這沒用人哄,自己就走了?”


    “呀?”毛頭立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小東西,對上了夏生黑溜溜的大眼睛,毛頭抬頭道:“夏生聽我的話!我走就跟著走了!”語氣中透出說不出的得意。


    “是,你厲害!”周瓦縱容的道,走到毛頭的身邊,伸手摸了摸毛頭,又彎下腰摸了摸夏生。


    李進家的笑道:“這小孩兒都是有樣學樣呢。以前俺家毛頭學走道的時候,也是跟著他哥呢。”


    倆十來歲的大孩子帶著倆小的,特別是一個小的才剛會走,那肯定是不行的。毛頭頗為失望,虎頭拉著栓子,他也想帶著個弟弟。從小他就跟在虎頭屁股後頭,覺得他哥特別威風,他也想有個小不點兒跟在自己身後。栓子從小讓嬤嬤照顧著,很少讓他跟著虎頭毛頭出去玩,現在出去了,也是跟在虎頭後頭。


    “我肯定看好夏生。”毛頭眼巴巴的瞅著周瓦。夏生又小又軟,還不咋愛哭,毛頭正經挺稀罕他:“夏生還在瓦片舅舅肚子裏的時候,我就說要帶他玩兒了。”


    最後,周瓦把幾個孩子帶去自家後山坡。這樣,既能讓夏生跟著他們玩兒,自己也能照看點兒。


    幾個孩子乖乖跟在周瓦身後,虎頭帶頭問:“瓦片舅舅,後山有榆錢嗎?”


    “有,後山坡上有兩棵榆樹呢。”周瓦抱著夏生走在前頭,夏生趴在周瓦的肩頭,看著跟在周瓦身後不停對著他做鬼臉毛頭,笑得露出兩顆米粒牙,小胖手攥著拳頭一揮一揮的。被虎頭拉的緊緊地栓子看看夏生,看看毛頭,忍不住也加入到逗弄夏生的行列中——他原來是家裏頭最小的,現在有了個更小的,他也覺得有意思。


    後山上找了個平緩的地方讓他們玩兒,也拿了籃子給虎頭裝榆錢,虎頭三下兩下爬到樹上,折了長滿了榆錢的樹枝子扔給樹下的幾個小的,自己也出溜下樹揪著榆錢往嘴裏頭送。虎頭自從送去念書,由著他玩兒的時候就少了。特別是過年給先生送了上好的筆墨硯台,過完年回來,先生對他要求就更嚴了些。做功課、幫著家裏幹點兒活,十歲的小小少年郎像今天這樣放鬆玩耍的時候很難得。


    夏生許是從來沒有跟這麽些孩子一起玩兒過,今天格外的興奮,老遠就能聽見他的笑鬧聲。周瓦在一邊看了,心裏頭也覺得應該讓夏生多跟村裏頭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兒。


    今天天氣又好,微微有些風,日頭曬在身上暖和和的。周瓦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跟虎頭說了一聲,自己就去了蠶房。小秦這孩子自從蠶苗孵出來,就一直在蠶房忙和。今天難得的好天,自己替他一陣,也讓小秦出去鬆散鬆散去。


    蠶房裏的是桑蠶,如今還小,也不必忙的太過。小秦聽了周瓦說讓他跟幾個孩子一起鬆散鬆散,又聽說夏生如今已經能拉著人手走路了,急匆匆跟周瓦交代讓他把嫩桑葉剪成細條喂給小蠶,就竄出門找孩子們玩兒去了。


    周瓦手裏剪著樹葉,側耳細聽,果然那邊就傳來了孩子叫“小秦哥哥”的聲音。


    周瓦替小秦喂食這些不大點兒的蠶苗,聽著他們進食微微發出的沙沙聲,偶爾聽到遠處傳來孩子的笑鬧聲,隻覺得心裏頭滿滿的,嘴角不知不覺的就撇上去。就是聽著這孩子的高興的聲音,真是讓他幹啥都樂意了。成了親,有了家,有了孩子,這人就像是有了根似的。


    周瓦的手腳快,一會兒就剪了一堆的桑葉,均勻的撒下去。這蠶長得可不算是好看,可是就是這麽不好看的蠶,卻能吐出那麽好的絲。林遠濤還從平州府那邊給他帶回過蠶絲織成的絲綢,摸著又軟又滑,別提多好了。


    林遠濤還讓他拿那個絲綢給自己還有孩子做件衣裳啥的,周瓦沒舍得。就在村裏頭轉悠,在田間地頭幹活,哪裏就能穿那樣的衣裳了?給夏生倒是舍得,但是又怕太嬌養他折了他的福氣。周瓦覺得,以後家裏頭蠶多了,產的絲多了,倒是可以給老在外頭的林遠濤和小秦做點兒衣裳啥的,穿出去也體麵。


    喂完蠶,周瓦拍拍手,走到蠶房門口。蠶房的四周就是栽的桑樹。陽光透過枝葉間照射下來,周瓦微微眯起眼睛,往著孩子那邊看去。小秦正彎著腰張著手,夏生獨自搖搖晃晃的向他走去。雖然搖搖晃晃的,卻是一步接一步一直走到了小秦麵前,被小秦高高地舉起來。後頭虎頭和毛頭也跟著撲了過去,很快,幾個孩子分開來站著,不知道他們怎麽逗得夏生,夏生邁著小短腿,就在他們之間走來走去。夏生的小嫩臉蛋被吃了不少的嫩豆腐,走到誰跟前都要被親兩口。


    幾個孩子在後山坡玩兒好一陣子,周瓦在一邊看了,笑了,最後把幾個孩子一股腦的帶回家去,連同他們摘的半籃子榆錢。


    夏生下午玩兒的太高興,被周瓦抱起來就昏昏欲睡了。小秦跟著把栓子抱起來,虎頭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拉著毛頭。


    “瓦片舅舅,俺們厲害吧?夏生一下子就會走道了!”毛頭抻著脖子跟周瓦邀功。


    周瓦也高興:“厲害,你們可真厲害!說吧,要點兒啥獎賞不?”


    “啥獎賞不獎賞的,夏生是俺們弟弟呢。”虎頭一捏毛頭的手,接口道:“瓦片舅舅,俺們今天摘了榆錢,你給俺們做榆錢飯吃唄?”


    “行,不嫌我做的不好吃就行。”周瓦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俺們才不嫌,瓦片舅舅做啥樣俺們都愛吃。”虎頭跟毛頭對視了一眼,又道:“瓦片舅舅,我看我阿姆做過,我給你打下手吧。”


    周瓦就回頭瞅了他倆一眼,笑道:“你們倆啊,這麽大點兒的人,就會跟你瓦片舅舅繞彎子了。行,你說咋做我就咋做。”


    虎頭和毛頭就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嘻嘻哈哈的笑鬧起來。


    小秦抱著栓子幾步趕上周瓦,跟著周瓦擠眉弄眼的:“瓦片哥,這倆孩子出去可不能吃虧,瞅著沒?”


    周瓦也笑:“本來就挺靈泛的,這回一念了書這腦瓜子就更好使了。我看呢,他倆這念書錢可沒白花。”


    回到家,夏生已然是睡熟了。把夏生放到炕上讓他睡。周瓦支使小秦帶著幾個孩子挑揀榆錢,周瓦自己去後頭罩房裏篩了小半盆苞米麵,想了想,又舀了兩碗白麵。留幾個孩子在家吃飯,雖然是吃榆錢飯,吃個新鮮的,也不能就那麽一樣。


    晚上周瓦蒸了個榆錢飯,又用洗淨控幹水的榆錢和上雞蛋,加上白麵和成了麵糊,上了油鍋去烙成餅。又用榆錢和大米煮了一鍋粥。再攤上幾個雞蛋,切幾條醃好的鹹菜,這就是一頓飯了。


    有小秦和虎頭他們幫著,周瓦又舍得油鹽雞蛋的,雖然沒有林遠濤的好手藝,這頓飯也算是不錯了。至少幾個孩子吃得滿嘴的油,連煮的粥也一人喝下兩碗去。


    夏生坐在周瓦懷裏喝了粥,偶爾也能有塊雞蛋吃。就這樣夏生還不滿足,一會兒指著毛頭一會兒指著栓子,依依呀呀的滿心不樂意吃的比人少。周瓦輕輕掐了一把夏生的小嫩臉蛋:“你這個掐尖要強的小混蛋!”


    吃了飯,幾個孩子就要回去。周瓦忙給他們裝了剩下的正榆錢和烙的榆錢餅:“帶回去給你們阿姆他們嚐個新鮮。這還是你們摘的榆錢,說出去也是孝心呢。”


    虎頭他們拿了籃子,蹦蹦噠噠的出了門:“小秦哥,等櫻桃熟了俺們找你摘櫻桃去!”


    隻是周瓦剛轉身要去收拾廚房,就聽見門口虎頭的聲音:“你上這來幹啥?!”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有點兒卡文,每次到結尾都要糾結一下。


    還有,更不好意思的是,周末兩天要請假,家裏頭有事。周一恢複更新,希望到時候就不卡了……


    感謝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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