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郊外。


    低山連綿起伏,神社的屋頂上劃過燕雀的啼鳴,百年櫻樹的花瓣隨著暖風飄落,哀美淒豔。


    走到山上的議事廳需要一些時間。


    許多宇智波族人沿路攀談,踏遍灑滿櫻花的石階,穿過鳥居,在大殿前佇立,等待著族長的到來。


    “喂,聽說了嗎?村子最近好像要對警務部有所動作。”


    “早在九尾襲村那晚,暗部把我們的族地包圍得水泄不通的時候,我就預料到會動手了。那些高層,從來就沒對我們信任過。”


    “畢竟九尾的眼睛裏有寫輪眼。”


    “我們都在家,怎麽會有人去控製九尾?況且,那得要多強的瞳力!”


    “有沒有一種可能,宇智波斑……還活著!”


    “噓!族長來了。”


    議論聲很快停止,所有人齊齊向富嶽行禮,等他走進了議事廳,才接二連三地進去。


    非常古老的神社,經過翻修,全無破敗的感覺。


    朱紅的立柱,精致的屏風,唯獨沒有神龕或者佛像,反而鋪著榻榻米,各自的座位井然有序。


    “看那邊,宇智波鼬也來了。”


    “喲,還真是族長大人的兒子。不過,我更關注宇智波赤司,那家夥跟三代火影走得很近,又當過大蛇丸的部下,難以判斷他的立場。”


    “軟骨頭而已。”旁邊有人冷哼。


    赤司跪坐在中間的位置,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卻默然不語。


    他的名聲在族內一向不好,早就習慣了。


    族會隨著鍾聲開始。


    宇智波富嶽見眾人坐定,開口道:“諸位,九尾之亂到如今已經有半年了,木葉大體恢複了元氣,也準備開啟新的建設計劃。今天我就是為這個計劃,和大家商量商量。”


    “新的建設計劃?”


    不少人感到疑惑。


    “沒錯,由於九尾襲擊的時候對警務部也造成了破壞,所以,這次木葉決定幫助我們將族地和警務部搬遷到村子外圍。”


    說到這裏,宇智波富嶽停住了。


    意料之中的爭吵轟然爆發。


    老一輩的忍者還懂得克製,隻是臉色僵硬,冷笑連連。


    一些年輕人心高氣傲,脾氣又火爆,直接叫了起來:“這算什麽意思!明明是要把我們隔離出去。”


    “村子把宇智波當成什麽了?”


    “欺人太甚!”


    “族長大人,你沒答應吧?”


    激進派的宇智波紛紛表示抗議。


    等他們喊累了,溫和派的代表人物勸解道:“出了九尾那檔子事,村子對我們有所懷疑也是合理的,至少警務部還由我們掌管,權力沒有削減。”


    “是啊,當務之急在於重建村子對我們的信任。”


    信任?


    還有信任嗎?


    幾個最衝動的族人差點跳起來反駁,麵色通紅。


    就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宇智波富嶽一聲咳嗽,議事廳忽然靜到了極致。


    此時的富嶽威望如日中天。


    他的發聲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屏氣凝神,坐回席位。


    “我知道,搬家是一件苦差事,沒人願意,但宇智波作為村子的一部分,作為村子的創始人,應該要為大局著想。”


    這句話,基本表明了立場。


    富嶽繼續道,“話說回來,村子的解決方法未免太過粗暴,我會盡量爭取更多的補償,你們看怎麽樣?”


    “這……”


    眾人遲疑。


    族長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站在了溫和派一邊。


    事實上,木葉在第三次忍界大戰中死傷慘重,宇智波一族的傷亡也很可觀,這時候與村子撕破臉,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九尾之亂,他們吃了啞巴虧。


    富嶽怎麽也想不明白,誰會用寫輪眼控製九尾呢?


    把柄算是落下了。


    四代火影犧牲,村子裏的輿論壓力很大。


    團藏趁此時提出搬遷計劃,確實非常狠辣。三代火影剛剛因刺殺事件削減了團藏的根部撥款,也不方便再多加阻撓,免得把高層關係鬧得太僵,讓人看笑話。


    種種考慮之下,富嶽選擇了妥協。


    “畢竟忍界第一慫。”赤司早就知道結果,低聲打了個嗬欠。


    “你說什麽?”旁邊的止水好奇地扭過腦袋。


    “啊,我說族長大人高見。”


    赤司熟練地假笑。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中,宇智波武彥站起身:“族長大人,恕我直言,這個決策實在讓我們很難辦啊。”


    富嶽正襟危坐,目光時不時地朝赤司瞥去。


    意思很明確——


    輪到你上場了。


    如果講得好,可以為他的總結作鋪墊;如果講得不好,也可以吸引激進派的火力,反正這孩子也不是一次兩次被冷嘲熱諷了,心理素質好,他信得過。


    赤司接收到信號,旋即咧嘴輕笑:


    “難辦?我看就別辦咯。”


    這話一出,議事廳裏滿座震驚,就連富嶽都愣住了。


    什麽鬼?


    你哪頭的?


    宇智波稻火冷哼道:“你這算什麽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沒想法。在這裏從早商量到晚,從晚商量到早,能商量死木葉高層嗎?最後,還不是滿心不悅地接受決策。”


    “你說什麽!”


    “說的事實罷了,不接受怎麽辦?難道造反啊?”


    赤司聳了聳肩。


    盡管笑話富嶽軟弱,但在族地搬遷的決策上,做得並沒有錯。


    宇智波需要時間積蓄力量。


    一句話堵住了眾人的嘴,宇智波稻火咬咬牙,硬著頭皮道:“反……反就反!”


    赤司目光平靜:“木葉高層很了解宇智波,可是稻火君你了解木葉高層嗎?知道暗部有多少編製嗎?團藏有多少手下?現在我們開會有多少人在外麵盯著?”


    說到這兒,許多人汗毛直豎。


    赤司繼續說:“我猜你不知道。”


    “那你就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不說‘造反’這種孩子氣的話。”


    沒過兩秒,熟悉的譏諷聲傳來。


    各式各樣的揶揄,什麽拍馬屁、膽小鬼、牆頭草之類的話層出不窮,有些甚至故意放大了音量。


    “你早就被高層收買了吧?總是往火影大樓那裏跑。叛徒!”宇智波良一又跳了出來,粗著嗓子怒喝。


    “我往火影那裏跑幾趟,目前為止幫每家每戶增加了一平米五千兩的補償費,如果真要說提議,我想拜托族長大人再多要點錢。”


    赤司拍拍額頭,“既然反抗不了,就加價唄。”


    又拿錢,又搬新家,不香麽?


    至於警務部那人厭狗嫌的地方,真以為有多大權力似的。


    格局大點好不好?


    “你……”


    反對者支吾了半天,無話可說。


    這個家夥雖然讓人不爽,但發言很有條理,甚至在為族人爭取利益,投靠火影的言論似乎也站不住腳。


    議事廳裏恢複了難得的安靜。


    族人冷靜下來後,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是啊,他們能怎麽辦?


    不過是在自家人堆裏發發牢騷而已。


    從族長富嶽到老一輩的上忍都覺得赤司說得有道理,既然已經是不可抗爭的事實,生悶氣也沒用,不如爭取更多的利益。


    富嶽頗感欣慰,自己沒看錯。


    赤司是個人才啊!


    當初讓他做雙麵間諜真是最正確的決策。


    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平靜。


    “赤司哥,那你一定打探到木葉高層的具體規劃了吧?”


    說話的是宇智波鼬,他一直跪坐在宇智波富嶽的身邊,此刻站起身來,用十分成熟的語氣開口,顯得格外睿智。


    旁邊的幾名長輩還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笑屁啊!


    我都快搞定收工了,就你特麽話多!


    赤司心中暗罵,根本不理會鼬的問題,眉峰一振:“你怎麽進來的?”


    “我……”


    “什麽時候族會輪到下忍參加了?”


    一眾嘩然。


    宇智波赤司一向我行我素,這點大家都清楚,宇智波一族的年輕人嘛,沒點個性和傲氣,那還叫什麽年輕人。


    可是沒想到他敢這麽說話。


    要知道宇智波鼬可是族長的兒子,懟他豈不是不給族長麵子?


    富嶽也傻了。


    你不是我這邊的人嗎?


    確實,下忍參加族會不合規矩,畢竟族內忍者眾多,下忍又以十歲不到的孩子為主,提不了有建設性的意見,再者人多了也坐不下。


    雖然但是,鼬是我的兒子,還是天才,能一樣嗎?


    這事不占理,不好發作。


    富嶽心裏卻十分鬱悶。


    然而,鼬向前邁出一步,笑道:“其實中忍、下忍,隻是職位的不同,我以為用實力證明我在這裏的合理性更好。赤司哥,你可以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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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挑戰赤司。


    可是……


    什麽叫中忍和下忍隻是職位不同?


    意思是你比中忍還強囉?


    這下子一些宇智波中忍也不爽了。


    赤司暗自嗤笑,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小孩子裝過頭了,反倒顯得有些令人生厭。


    所有人的背都挺直了,看熱鬧的,反對富嶽的,嫉妒鼬天賦的,對赤司態度厭惡的,統統投去了興奮的目光。


    大家突然發現,兩人打一架或許比今天的議題更具吸引力。


    赤司撓頭,呲牙笑道:“好啊。”


    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其實我早就想揍你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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