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回長安後一直忙於應酬,一時沒空見金鄉。


    沒想到今日她主動登門了。


    閨蜜感情真好,按正常的流程,金鄉應該當著崔婕的麵朝他暗送秋波,我隻會心疼giaogiao。


    這才是閨蜜的正常打開方式嘛,含蓄又文藝,被道德束縛感情的種種掙紮苦情,那也太狗血了。


    李欽載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金鄉,抱著管子一邊扭一邊唱“來呀,快活呀”的那種。


    而不是一見麵就說自己胖。


    吃你家烤羊排燉羊肚手抓羊肉了?


    “久別重逢,咱倆都客氣點兒,莫揭瘡疤,更莫說我胖,我不胖!”李欽載歎氣道。


    金鄉抿唇一笑,捂嘴道:“明明就胖了,都圓潤了一圈呢,聽說你在西北時縱兵搶掠吐穀渾,他們部落的羊肉特別養人嗎?”


    李欽載冷著臉道:“沒話聊了咱們可以友好地道別,告辭!”


    剛要轉身,衣帶被金鄉拽住,李欽載扭頭,金鄉朝他扔了一記幽怨的眼神:“回來了也不說看看我,讓我說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李欽載脫口道:“我正要出門去看你,你剛才沒看到我矯健的身姿嗎?奮不顧身朝你飛奔而去呢……”


    金鄉美眸放光:“真的嗎?”


    李欽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麽假的假話居然也能當真,他都不忍心騙她了。


    有一丟丟渣男的氣質呢,難道紫奴給他開了光了?


    金鄉正要再說點什麽,一旁久等的從霜終於看不下去了,你倆在國公府眉來眼去的,是不是太囂張了?正妻的貼身丫鬟可還在呢。


    “縣主,我家姑娘等急了,您看……”從霜不動聲色地催促。


    金鄉臉蛋一紅,又朝李欽載輕笑一聲,轉身進了國公府。


    …………


    國公府後院。


    崔婕與金鄉相對而坐,兩兩對視。


    兩人見麵招呼過後,便一直沒說話,氣氛很幹,像北方的冬天。


    崔婕表情複雜,金鄉則心虛垂頭。


    二女沉默良久,崔婕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相識這些年,從未想過我們會因一個男人而走到這一步,世上男子千千萬,你為何偏偏看上他?”


    金鄉愈發心虛,俏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之後,突然勇敢地抬起頭,直視崔婕的眼睛。


    “婕兒,對不起。但,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裏,趕都趕不走。”


    “此生從未想過與他會有什麽結果,隻要你允許我默默喜歡他,遠遠看著他,對我而言足夠了。可以嗎?”


    崔婕不由氣苦:“我縱然答應,你父王答應麽?你已十九歲了,說話便要許配夫婿了,你父王能允許你喜歡一個有婦之夫終生不嫁?你太天真了。”


    金鄉幽幽道:“父王若逼我嫁人,我大不了遁入空門,你不必操心。今日我在你麵前坦陳心跡,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不敢承認的,你若興師問罪,打殺且任由你。”


    崔婕歎了口氣:“與他相識後,我便知他有多麽優秀,今生與他結為夫妻,是我的幸運,但也要麵對諸多煩惱,你便是我的煩惱之一,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金鄉搖頭泣道:“我別無所求,更不想破壞你和他的偕老之約,允許我遠遠看著你們就足夠了。”


    崔婕不由一陣心疼,起身為她拭去了眼淚,輕輕地抱住了她,歎道:“你從小性子執拗,隻認死理,誰也勸你不動,我能拿你如何?未來的麻煩,交給未來的機緣吧。”


    說著崔婕突然臉色一變,又恨恨地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金鄉的腦袋,氣道:“咱倆在此苦情哭泣,他倒是逍遙快活,你可不知,敵人來了!”


    金鄉哭聲一頓,抬眼懵懂地看著她:“什麽敵人?”


    崔婕咬牙道:“夫君出使西北,認識了一個異國女子,據說絕色傾城,天生紫童,而且還是樓蘭國的流亡公主,夫君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金鄉吃了一驚:“他沒心沒肺的,怎麽可能被女人迷得神魂顛倒?”


    崔婕哼了一聲:“所以說,那個異國女子定是個狐媚子,不知有何勾引男人的高明手段,聽部曲說,他和她……有過一夕之歡。”


    金鄉表情頓時複雜起來。


    想生氣,又覺得沒立場,畢竟是人家的夫君,理論上,她和那個狐媚子的性質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人家勾引男人的手段比她高明多了,一勾就上手。


    而她,還在默默陷入苦情和道德不可自拔,哪怕是一段轟轟烈烈的虐戀,都隻虐了自己,狗男人仍然沒心沒肺嘴賤,哪有丁點被虐到過?


    “那個女子呢?可曾與他同回長安?”金鄉問道。


    崔婕又哼了一聲:“他怎麽敢把她帶回來?不怕我把她扔井裏?一夕之歡後,她便悄然離開了,不知何往。”


    金鄉表情一鬆:“既然人都走了,想必……不會再見了吧?”


    崔婕冷冷瞥了她一眼,覺得夫君說的沒錯,有一種女人就是傻白甜,比如眼前這個。


    “你又天真了,她嚐到了甜頭,怎麽可能輕易放棄?我認為她在欲擒故縱,說不定她已悄悄來到長安城,正在某個地方陰森森地盯著咱們呢。”


    金鄉不解地道:“嚐到甜頭?她嚐到什麽了?”


    崔婕俏臉一紅,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金鄉的臉蛋兒瞬間變得血紅,震驚地道:“你,你你……何時變得如此壞了?成了親的女人都這樣嗎?”


    崔婕也有些羞澀,掩嘴咯咯一笑。但誠如金鄉所說,成了親的女人,臉皮確實比以前厚多了,而且這是閨中密語,倒也不算出格。


    良久,金鄉紅著臉低聲道:“你,真用嘴……”


    崔婕垂頭嘻嘻直笑,避而不答。


    金鄉仍充滿了求知欲:“為何你說‘嚐到甜頭’?難道……它是甜的?不可能吧?”


    “閉嘴!不準說了!”


    倆女人說著說著,話題頓時跑偏了,那個紫童女子被忘得幹幹淨淨,轉而研究男女生理構造,崔婕權威授業,金鄉老實聽講。


    本來僵冷的閨蜜關係,幾句話聊下來,莫名其妙恢複了以往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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