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突然發現,蕎兒越來越有熊孩子的傾向,而且是那種蔫壞的熊。


    平日在他麵前乖巧聽話,眨巴著天真爛漫的大眼睛,愛學習愛勞動,偶爾還表現一下孩子的活潑好動,在府裏做過最惡劣的事無非是把李勣的牡丹花連根拔了。


    然而李欽載發現,外人對蕎兒的印象可能與自己的不太一樣。


    蕎兒隱隱已有長安小霸王的趨勢。


    親爹還沒封王,兒子倒成霸王了,這不能忍。


    “我出使西北的日子裏,你們經常跟蕎兒玩嗎?”李欽載好奇問道。


    李素節點頭:“經常玩呀,長安城一百零八坊,蕎兒基本都熟了。”


    “你們在一起玩些什麽內容?”


    李顯不甘寂寞地掰著手指算了起來:“出城遊獵,召集護衛逛西市,順便收拾西市裏不長眼的蟊賊,還上酒樓飲……”


    話沒說完,旁邊的李素節臉色一變,伸手在李顯的後腦勺狠狠啪了一記,然後若無其事地看著李欽載,表情依舊恭敬且懂事。


    李欽載和李顯的臉色都變了。


    李顯頓覺失言,抿緊了嘴沒敢再說話。


    李欽載眼睛卻眯了起來:“你們還上酒樓飲酒?”


    李素節正色道:“不,上酒樓登高遠眺,一暢生平鴻鵠之誌。”


    李欽載冷笑:“伱特麽猜猜我信不信?”


    李素節臉色漸漸白了,縮起了肩膀小聲地道:“順便……小小嚐了幾口酒。”


    “不會還找了姑娘陪酒吧?”李欽載皺眉道。


    李素節嚇得渾身一抖,急忙道:“這個絕對沒有!先生,您就算懷疑我們的人品,也不該懷疑蕎兒師兄的能力呀……”


    “蕎兒有啥能力?”


    “蕎兒師兄的能力就是沒能力……”


    李欽載想想也是,蕎兒今年才七歲,毛都沒長齊,正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年紀。


    師兄弟相處融洽自然是好事,但相處的地點不對,必須敲打。


    “下次若被我知道你們帶蕎兒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下場你們懂的。”李欽載指了指他們。


    李顯苦著臉道:“弟子也不敢帶他去,可蕎兒師兄很好奇,逼咱們帶他去,弟子隻好從命……”


    李欽載柔聲道:“放心,先生是講道理的,以後若是你們帶蕎兒去不正經的地方,每人抽一頓鞭子,若是蕎兒逼你們帶他去,每人也抽一頓鞭子……”


    李素節和李顯目瞪口呆,這特麽是講道理?


    “先生的話就是道理,”李欽載微笑道:“認識先生這麽久,你們難道還沒習慣先生的風格嗎?”


    李素節和李顯的表情立馬平靜下來。


    是啊,為何還沒習慣先生的嘴臉?這不很正常麽?


    …………


    既然回了長安,自然還是要回一趟國公府,李欽載現在招惹的麻煩有點大,必須跟李勣說一聲。


    至於李素節和李顯用彈弓把官員當鳥打的事……


    李欽載隻當什麽都不知道,他們的親爹是李治,惹了禍自然由親爹擺平。


    出了宮,李欽載直奔國公府。


    進門與吳管家點頭招呼了一聲,李欽載徑自向後院書房走去。


    書房內,李勣和李思文父子倆都在,二人表情嚴肅,屋子裏氣氛凝重。


    見李欽載進來,李勣還沒說什麽,李思文眉頭一挑,跳起來怒道:“孽畜,你還敢回來!”


    說著李思文便朝李欽載衝去,一個讀書人,揍親兒子竟能揍出萬馬軍中一將衝陣的悍然氣勢,李欽載都驚呆了。


    “給老夫坐下!”李勣突然橫跨一腳,將跳起來李思文硬生生摁了回去。


    嗯,來自血脈的壓製。


    “你,孽畜,過來。”李勣指著李欽載沉聲道:“東張西望個甚?這屋子裏除了你,還有別的孽畜嗎?”


    李欽載撇了撇嘴,這可不好說,親爹少年時,難保沒被李勣如此稱呼過。


    乖巧地走進書房,李欽載見李思文神色不善地盯著他,於是識時務地繞了個圈兒,坐在矮桌的對角,離李思文遠遠的。


    今日親爹有點暴躁,離遠點兒。


    “上午聽說,景教的掌教楊樹恩進宮告狀,還聽說他已開始串聯朝臣,要在朝會上參劾你,欽載,你究竟做了什麽?”李勣沉聲道。


    “孫兒沒做啥啊,”李欽載無辜地眨眼:“不過是他給我送了禮,我沒辦事,聽起來有那麽一丟丟的缺德……”


    李勣無視他話裏的粉飾意味,緊接著問道:“他送禮讓你辦什麽事?”


    “景教有個叛徒,從吐火羅逃到長安,被孫兒救下,楊樹恩向孫兒要人,我不給。”


    說起來很簡單,一句話的事兒,李欽載概括得很精準。


    “為何收留景教的叛徒?他們教派中的事與你何幹?”李勣皺眉問道。


    李欽載還沒來得及解釋,李思文暴怒道:“招惹了景教,孽畜可知多嚴重麽?朝野上下,景教教徒數十萬眾,你得罪得起嗎?”


    李欽載老老實實道:“孩兒得罪不起。”


    “那你還不將叛徒交給楊樹恩?痛快把人交出去,以英國公的地位,此事就此作罷,相信楊樹恩也不會過多糾纏。”


    李欽載沉默片刻,緩緩道:“人,不能交。至少現在不能交!”


    李思文一愣:“為何?”


    “因為孩兒還在青春叛逆期……”


    李思文雙目圓睜,倒吸一口涼氣。


    這混賬封侯之後,頭越來越鐵了。


    “封了侯你也是我兒子!納命來!”李思文暴起,執硯而擊。


    李勣眼疾手快,快七十的老頭兒,身手仍然敏捷,立馬又將半空中的李思文重新摁回了蒲團上,沒錯,又是該死的血脈壓製。


    “思文,稍安勿躁,聽欽載的解釋。”李勣緩緩道:“欽載不是橫行跋扈的人,他做事有他的道理,聽完解釋再揍也不遲。”


    說著李勣望向李欽載,冷冷道:“再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你若不珍惜,你爹再動手,老夫可不攔著了。”


    李欽載一點也不害怕,眨眼笑道:“爺爺,父親,孩兒這次想給咱李家求一道家業百代不衰的發財符,嗯,說錯了,發達符。”


    李勣不慌不忙地冷笑:“你下一句若還說廢話,老夫親自揍死你,讓你爹娘再生一個繼承香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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