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黎明前一片十分壓抑的安靜,正在搬桌子的人瞬間停止了手裏的動作,一致把目光投向了我。


    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這麽強烈的中心感,然而我並不喜歡這種中心感,我趕緊揮手示意大家都隱藏起來,但是,他們有的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站在原地,有的“咣”的一聲扔下手裏抬著的桌子就往門外跑,動作之大聲音之大就像在發脾氣一樣,還有的就近靠著牆根站著,其實這還算好的,至少比愣在原地的好。


    然後庫房的門從裏麵猛的拉開,我剛端起弩,裏麵就有個人衝了出來。顧不得瞄準,一箭射出去,命中倒命中了,卻並沒有阻止對方往前。這人直朝我衝過來,我隻看到他並不是許彪,而是許彪的那個保鏢,他手裏提著一支黑星,衝到離我隻有兩三米的地方突然提起槍朝我開槍!


    那一瞬間我真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即使這種狀況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但我抬眼看到那個槍口,隻差一點就尿了。萬幸的是這個時候我沒有僵住,下意識就往地上一滾,同時我也聽到“砰”的一聲,有種耳膜都被震破了的感覺。黑星手槍的槍聲本來就響,在餐廳這種回聲超大的空間裏響得更誇張,同時我還聽到了一片尖叫聲,當然我屁滾尿流的還根本顧不上其他人。


    才剛爬起來呢,那王八蛋提著槍又朝我衝來了。他的右邊胳膊上還釘著我之前射出去的箭,另一支剛射出去的則射中了他的右胸,兩個地方都流出很多血來,沿著他的身體浸濕衣服,還灑得地上到處都是。他鐵青著臉,眼睛發紅,根本就是不殺死我決不罷休的姿態。我本能的想跑,但也不知道是腦子裏進水了還是別的,我不但沒跑,反而朝他撲了過去,你妹的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臨死前還要咬我一口是吧?


    我手上隻有一把空了的弩槍,這一麵對麵不過是一兩米的距離,他對我反衝過來明顯的愣了一下,因為這明顯的不科學,就我剛才那種屁滾尿流的表現我應該轉身就跑才對。那樣的話他可以從容的在背後瞄準我,5米以內,我必將屍橫當場!但是我反衝過來了,他也就愣了那麽一秒,不,大概也就是半秒不到,然後他抬起了槍,但我比他快了一步,我提起手中的空弩槍,砸到了他右胸上沒有完全射進去的弩箭上麵!


    “啊!”


    “砰!”


    這賊斯鳥慘叫的同時,手上也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我感到一股熱風從我臉頰掠過,耳朵上頓時一片火辣辣的痛,其實隻要再往裏偏兩公分,那顆灼熱的子彈就該打進我的眉心了。我聞到一股騷味,我特麽的尿了,但是我並沒有停,趁著對方還慘痛的佝僂了腰,我跳起來用弩槍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那弩槍的槍身是用金屬做的,具體的材料不知道,但硬度實在很一般,我猛的砸了一把,竟然把弩槍砸彎了!


    我去你妹的樣子貨!我心中無限的憤怒,提起已經打彎了的弩槍準備砸第二下,然而我愣住了,因為麵前這個王八蛋雖然被我砸得頭破血流,甚至跪在了地上,但是他抬起了手臂,手中的槍正正的對準了我。


    那槍口黑洞洞的,甚至還散發著剛才開槍之後沒有散盡的餘煙。


    我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一時間,世界很安靜,安靜得我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緊跟著就是一陣刺耳的狂笑,我麵前這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咧開嘴笑得很是瘋狂,他用槍指著我,大聲的說:“你媽的!砸啊!再砸啊!你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提著打彎了的弩槍又朝他頭上重重的砸了下去,你妹的你拿槍指著我要求我砸你,我能不砸嗎?其實我那一瞬間腦子裏有點空白,在死亡的臨界點上,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我的行為,我竟然不管他拿槍指著我這個事情,在他還瘋狂的大笑的時候,又一次狠狠的拿弩槍砸了下去。


    這鳥人的狂笑還沒有結束,就變成了一聲慘叫,我下手很重而且極快,一下兩下,在他連接不斷的慘叫聲中,我不斷的把弩槍朝他頭上砸去,直砸得他的鮮血濺了我一身,不隻是鮮血,緊跟著濺起來的還有腦漿。然後他就倒了下去,手腳抽搐著,再也沒有聲音了。


    而餐廳裏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我知道有很多雙眼睛看著我,但整個餐廳鴉雀無聲。


    我喘著粗氣扔掉了已經徹底變形,扭得跟麻花似的弩槍,彎下腰去撿起這鳥人手裏的黑星手槍,他剛才笑得很肆意,很瘋狂,但他一定沒想到我竟然比他還瘋狂,我連別人用槍指著我都不怕,他一定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人。


    不過我數了的,剛才許彪說他還剩下3顆子彈,一顆打在葉丹丹腰上了,一顆在庫房裏響了,還有一顆貼著我的耳朵飛過去了,所以這個時候這把槍裏根本已經沒有子彈。既然是一把空槍,我憑什麽要怕這個王八蛋?


    然而當我把彈匣退出來一看,差點就給跪了!


    尼瑪許彪這個騙子,他說他們隻有3顆子彈了,然而這個彈匣裏幾乎就是滿的!


    尼瑪!尼瑪!尼瑪!


    我簡直手腳酸軟,我竟然這麽天真,會相信一個江湖上混了多年的老大的話!


    然而如果我不是因為記著這個數字,在我潛意識裏我覺得是安全的,所以動手比動腦快,接下來又會是什麽情況?那樣的話,麵對他的槍口,我隻會跪了……真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傻了的眾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林鹿後來對我說,我當時滿臉都是血和腦漿,再加上那個古怪的笑容,把這些學生都嚇得差點心梗幾個失禁幾個。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當時隻是有點肌肉抽筋,我根本就沒有笑!真的。


    其實我這個時候是非常疑惑的,也可以說帶有一種深深的失望,讓我失望的就是龍莽。我一直覺得龍莽這個苗族的小夥一定會給我一個驚喜的,然而從一開始,他雖然跟在了我後邊,但自始至終他都隻是站在一邊看。我是親眼見識過趙陌的功夫的,所以當我把龍莽劃為趙陌那一個級別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之後,我對他的表現也無比的失望。


    就這樣嗎?


    然而不管怎麽樣,搶占餐廳這個計劃,總算是實現了。我現在隻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躺下去,我的手腳都在發抖,但我強忍著克製著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我必須找一個地方自己消化一下。開什麽玩笑,那把槍裏麵滿滿都是子彈,那個槍口就那麽指著我,離我還不到一米的距離,我竟然特麽的還拿東西去砸別人的腦袋?他當時隻要手指一扣,我就特麽的沒命了啊!!就算子彈沒有打中要害,但那也要撕下我一大塊肉,這是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但是我忘了,這個人不是許彪,許彪還在庫房裏呢。雖然不知道剛才庫房裏一聲槍響之後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我原本猜想的應該是許彪提著槍沾滿了手下的血走出來才對。


    我揮了揮手,說:“別傻愣著,打掃戰場吧,那個誰,把胖廚師找來,給大夥做頓飽飯,但是,林老師,把庫房看好了,接下來我們還要重新製定規則來分配這些食物呢!”


    有飯吃了,這些人應該歡呼才對,但是他們還是那麽傻愣愣的站著,一片鴉雀無聲。


    我心裏叫了一聲不好,一種渾身過電的感覺告訴我,這事還沒完,我口幹舌燥的順著眾人的目光轉過身去,看到就在庫房的門口,正站著一個人,那是許彪。


    許彪身上流了很多血,在他前胸衣服上的一片血跡中,還分明有一個彈孔……但他竟然還是站著的,而且,手裏拿著一支手槍正指著我。又是一個對著我的槍口,又一次啊!


    我的膝蓋在發抖,如果這時候給他跪下有用的話,我鐵定給他跪下去了。


    “你叫李昊是吧?”許彪用槍指著我,他流了那麽多血,說話竟然還很連貫,跟電影裏那種中了槍說話就斷斷續續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要說,這無比的牛逼。他看著我,表情很複雜的看著我,說:“真看不出來,像你這麽大眾臉的人,竟然是這麽一個高手,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本來可以很好的在這裏活下去,有足夠的食物,有兄弟,還有不少女人,隻要給她們吃的,她們都會跪在我的麵前舔我的腳趾頭,可你特麽的竟讓我兄弟反目,讓老子的一切都化為泡影,你還真是能耐啊!”


    我以為他還會怒吼,或者像剛才他那個手下那樣狂笑,然而他沒有,他開槍了!


    我動都沒有動,因為我膝蓋已經軟了,我根本動不了。這才是我真實的反應,剛才我在別人拿槍指著我還敢去砸人家的頭,那是我總記著他的子彈是打完了的,打完了的!而現在,我明知道我必須躲開,哪怕是像之前那樣屁滾尿流才有可能逃脫,但我愣是站著沒動,我的膝蓋已經軟了!


    子彈沒有打中我,往天花板上去了。


    就在許彪開槍前的一瞬間,他的手腕上插上了一把刀,一把酒店裏削水果都削得不利索的水果刀,那把水果刀插進了許彪的手腕,割斷了手腕上的動脈,許彪的手指在扣動扳機之前,他的手槍實際上已經在往地下掉落了,所以盡管他的手還是扣動了扳機,但槍口已經朝向了天花板。


    而將把那水果刀射出小李飛刀的絕技的人,卻正是我深深失望的龍莽。


    那個鷹鉤鼻絡腮胡紮小辮還戴大耳環的苗族小夥對我豎起一個大拇指,說:“連著兩次麵對槍口都不為所動,你真是條漢子,從今以後,我是真的服了你嘎!”


    “尼瑪!”我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差點一屁股坐下來,說:“你的普通話真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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