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小報記者很無恥,如果他們挑撥,別上當。”


    “嗯。”


    “別硬挺著要訓練要比賽,先把身體和精神調整好了再說。”


    “嗯。”


    “比賽加油。”


    “嗯。”


    “球隊不開心了就給打電話。”


    “嗯。”


    “放假了可以去慕尼黑找,知道住哪兒。”


    “嗯。”


    “被欺負了記得跟告狀。”


    羅納爾多終於露出了點不那麽沉重的神色:“才不是愛告狀的呢。”


    卡爾笑著揉了揉對方的頭發。


    羅納爾多對此極為抗拒,他將腦袋扭到一側竭力躲避著卡爾的手掌,並催促道:“該上飛機了。”


    卡爾握了握拳,他盯著羅納爾多,欲言又止。


    羅納爾多皺起了眉:“還準備叮囑什麽?”


    卡爾上前擁抱了一下對方,幽幽歎道:“以後,發膠就少抹點吧。”


    “……”數秒鍾後,羅納爾多感覺到了不對:“拿手掌後背蹭什麽蹭?”


    卡爾鬆開對方,舉起掌心看了看:“唔,發膠都擦幹淨了。”


    ……


    卡爾9號晚上返回了慕尼黑,不過那並不代表著他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他還要從俱樂部拿一大堆資料回家處理——漢諾威96最近兩場比賽的錄像,主力球員的資料,以及慕尼黑1860教練組對卡爾戰術提出的建議,還有今天訓練中一線隊每個球員的表現等等。


    雖然德甲每個賽季隻會更換三張新麵孔,但因為轉會季的存,可能過個半賽季上次對決時還頗為熟悉的對手,下賽季就又變得陌生了,加上沒有一支球隊會用一個戰術打滿整個賽季,所以隻要有心,準備工作是怎麽也做不完的。


    熬到半夜三點鍾看完所有資料,並且擬定了新的首發名單,卡爾睡了不過兩三個小時後,又起床梳洗前往俱樂部,今天的比賽慕尼黑1860是客場作戰,他們還需要乘幾個小時大巴,去漢諾威市。


    大巴車上,卡爾一開始還跟哈斯勒、加勒德他們討論著今天比賽的對手,其他球員則豎起耳朵傾聽著,但後來不知為何,說著說著他卻睡著了。


    等他被刹車的聲音驚醒的時候,車廂裏安安靜靜,一絲聲音也無。


    卡爾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卻發現整個車廂的都靜悄悄的看著自己——球員們,教練們,他們有的耳朵上戴著耳機,有的則捧著本書,還有的什麽都不做,就隻是那麽看著他。


    看見卡爾醒來,所有都將腦袋轉了回去,坐卡爾身邊的哈斯勒將腦袋側過來:“睡醒了?”


    “車廂裏那麽安靜?”卡爾揉了揉脖子後麵,他記得自己睡著前還依稀聽到過音樂聲和手機遊戲聲的:“們走到哪兒了?”


    “都睡著了,他們還敢玩遊戲麽?”哈斯勒低聲笑道:“一見把眼睛閉上了,所有都關了手機跟mp3,有老老實實睡覺,有就扭著脖子左顧右盼的。們已經到漢諾威啦,剛剛那個刹車是等紅綠燈,大概再有20分鍾,們就能到awd競技場了。”


    awd競技場是漢諾威96的主場。


    接下來就是很普通的德甲比賽流程,到達比賽場地,和漢諾威96的主教練一起出席賽前發布會,更衣室裏的隊內會議,熱身,等待主裁判吹哨……


    ……


    比賽終於開始。


    卡爾身穿西服站場邊,觀察著球場形勢,正如同過去一個賽季裏他做的那樣。隻不過因為疲憊和倦意,他的眼睛眨的稍微快了一點。


    他並不知道,他的球員們對他有多麽關注,甚至球場上,彼此之間也偷偷的傳遞著消息:


    “老板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聽哈斯勒先生說,老板他昨天晚上下飛機後看資料看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又要跟著坐大巴來漢諾威,能不累麽?”


    “說老板前兩天到底去哪兒了?”


    “聽說是參加什麽葬禮……具體的也不知道,哈斯勒先生不肯說。”


    “喂,快看!老板的眼睛要閉上了!”


    “瞎說,明明睜得那麽大。”


    “如果是,現肯定回教練席上坐著去了!瞌睡的滋味最難受了,難為老板還要一直站著……”


    “說老板為什麽不肯教練席上坐著?”


    “廢話,因為他擔心們贏不了球唄!”


    球場上一靠近就要絮叨幾句的斯文·本德和厄齊爾對視一眼,靈機一動,齊聲說道:“那就進個球讓老板安心!”


    漢諾威96是一支注重防守的球隊,並且球風非常硬朗。


    卡爾研究過這個賽季以來漢諾威96的比賽,發現他們用的戰術都是同一套,那就是從比賽開始就注重防守,等到拖垮對手了,就立刻壓上進攻,與他們穩健防守表現相同的是,漢諾威96的進攻也非常快速。


    跟這樣的對手打防守反擊球迷們是會看的睡著覺的,所以卡爾的策略就是,狂攻。用接連不斷的進攻搶先攻破漢諾威96的城門,取得勝利果實。


    到比賽進行到第27分鍾的時候,場上終於出現了轉機。


    邵佳一中場拿球,又橫穿給了厄齊爾。


    厄齊爾做出無心突破的樣子,中圈附近帶球奔波數下後,突然趁著漢諾威86中衛不注意,開大腳將球射往漢諾威半場!


    波爾蒂略、耶卡斯迅速啟動,分別從左右邊路進行突破。


    拉斯·本德接到傳球後再度妙傳波爾蒂略。


    波爾蒂略突然加速,直入禁區!


    漢諾威96後衛正麵迎上,伺機鏟斷。


    波爾蒂略抬腳射門,漢諾威96後衛慌忙出腳,波爾蒂略卻隻是做了個假動作,騙的對方重心失衡後,他再次加速、過!


    禁區左路,波爾蒂略右腳大力抽射!


    漢諾威96門將拚盡全身力氣,險險將球撲出!


    但球卻好巧不巧,落了耶卡斯的腳下,耶卡斯麵上一喜,抬腳補射!


    足球高高飛起,飄過門將頭頂鑽進了球門!


    “1:0!客隊領先!這是一次典型慕尼黑1860進攻,不中場過多的糾纏拿球,而是將每一次進攻機會都幹淨利落的處理掉……球員彼此之間有意識的無球跑動,精妙的配合,以及頗具傳統英倫風格的長傳衝吊,組成了這支融合德英兩國足球特點的球隊……”


    耶卡斯進球後,卡爾抬起雙手鼓了鼓掌。


    不過一分鍾後,他還是沒能忍住,微微側過身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早知現他就不應該大巴上睡覺,那一個小時不僅沒能完全恢複他的精力,反而將瞌睡蟲全都勾了上來,如果一直忍著,說不定反而早就將睡意忍過去了。


    雖然卡爾已經將打哈欠的動作做的很小心了,但等他重新站正後,卻發現漢諾威96的主教練正瞪視他。


    顯然漢諾威96的主帥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他帶著幾分怒火的想“慕尼黑1860剛剛進了球就打哈欠,是暗示這比賽太無聊,還是們漢諾威96太弱了?”


    可卡爾一點輕視對方的意思都沒有,看到漢諾威96主帥的表情後,他立刻對對方做出了抱歉的姿勢,並解釋說:“昨天晚上差點工作通宵,剛剛是太累了。”


    漢諾威96的主教練卻一點都不領情,他抬腳遠離了卡爾幾步,扯著嗓子對場內喊道:“跑!全都給跑起來!別tmd站著不動,球剛剛從眼前飛過知不知道?快點給追過去——”


    這幾句話中含著幾絲慍怒——漢諾威96主帥很生氣,卡爾的道歉對他一點作用都沒起,倒不是說他認為卡爾的歉意是虛假的,而是無論對方是真的累的打哈欠,還是故意打漢諾威96的臉,漢諾威96都已經把臉給丟出去了!


    全世界的球迷都看到慕尼黑1860的主教練球場旁邊打了一個哈欠,媒體才不會去追究真相是什麽,他們隻會按照自己的理解浮想聯翩!球迷們也會認為這是漢諾威96主帥實力不如卡爾·奧斯頓的一個表現! 不過事實上,賽後媒體和球迷卻並未過多關注卡爾·奧斯頓的那個哈欠,因為直播的時候,他們的視線全被一個鏡頭給吸引過去了——


    卡爾·奧斯頓打完哈欠後,雙眼中有因困意而引起的盈盈水光。


    他努力大睜眼睛的模樣隻是讓雙眸顯得更加水亮,甚至連神情也帶上了一絲迷茫。


    無數顆心砰砰亂跳:“睫毛好長!那麽翹,邊緣甚至還掛著一滴水珠!”


    “眼神!看見這樣的眼神的心都快要化了!”


    “男友明明也是灰藍色的眼睛,怎麽和奧斯頓先生比起來,就瞎的像坨狗屎一樣呢?”


    “快點躺到的懷中來睡覺……”


    時間漸漸進入上半場傷停補時階段,不過兩三分鍾上半場便會結束,而從比賽開始到現主動權一直掌握慕尼黑1860手中,直到這時,卡爾才安心的轉過身,回到了教練席上坐著。


    解說員蓋納突發奇想:“奧斯頓一直以來的臨場指揮習慣,讓許多以為他站場邊就是為了監督並指導他的球員們踢球,於是現漸漸冒出了一種說法,那就是慕尼黑1860的球員們都還沒脫離哺乳期,一旦離了奧斯頓的指揮,他們就什麽都幹不成。”


    “但是現們看到的情形,卻完全不是這樣。奧斯頓他整個上半場都與自己的睡意做鬥爭中,他場邊站著就隻是一個象征,並沒有過多插手比賽的進行……反倒是他的對手,漢諾威96的主教練,近30分鍾內就一直沒停止過罵罵咧咧……”


    “至於場上的形勢,嗬嗬,隻要明眼都看得出來,缺了主教練臨場指揮的慕尼黑1860表現出色,他們甚至越踢越勇,有一種讓放心的氣質存,但漢諾威96,因為主教練的過多插手,球員們反而有些急躁,甚至手足無措了起來……”


    “是什麽造成了這一切?是球隊往日的積累不同,還是主教練的格魅力有差距?”


    這場比賽最終以0:1,漢諾威96主場告負結束。


    ……


    9月12日,卡爾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請柬——巴伐利亞州州長施托伊伯邀請慕尼黑1860俱樂部主席、主教練一個13號舉行的生日招待會。請柬不止慕尼黑1860俱樂部收到了,巴伐利亞州的另一支德甲球隊紐倫堡主席和教練也有,另外還包括一些足協官員、政府官員和社會名流。


    從性質上看,這就是一場普通的社交晚宴,但其特殊之處於這是弗朗茨·貝肯鮑爾的六十歲生日宴會,而且還是州長親自操辦。


    貝肯鮑爾的生日是11號,而因為他生日當天還必須留摩洛哥的馬拉卡什參加國際足聯會議,所以沒有辦法給自己慶賀生日。不過當他從摩洛哥返回後,卻有接連兩場慶祝活動,一場是州長施托伊伯特意為他舉辦的,主要參與者都是上層物,而另一場則是拜仁慕尼黑俱樂部官方舉行的更大的慶祝活動。


    身兼拜仁慕尼黑主席和德國世界杯籌備委員會主席的“足球皇帝”,到底德國國內擁有多大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德國球迷中一直流行著一句戲言,說是雖然貝肯鮑爾從未擔任過國際足聯和歐足聯主席,但這兩大機構中,他卻有著不遜於主席的權勢。並且事實上,如果貝肯鮑爾自己願意,他完全可以成為歐足聯主席甚至是國際足聯主席。


    卡爾與奧爾一同赴宴。


    他與貝肯鮑爾有過一麵之緣,是上個賽季結束沒多久後,拜仁慕尼黑與德國國家隊進行安聯球場開幕戰的時候見過的,那時候“足球皇帝”被重重官員政客包圍著,卡爾自認分量不夠,就沒有往前湊。他依稀記得奧爾當時是跟貝肯鮑爾談過話的,兩都是俱樂部的主席,倒算是身份相當(隻是聽起來相當……)。


    不過,今天奧爾倒也跟卡爾一同呆宴會的邊緣地區,沒有去跟那些權利士攀談,倒是讓卡爾頗感到幾分驚訝,隻是他明白好奇心不宜過多的道理,沒有問。


    兩正聊到奧爾夫那窩新降生的牧羊犬的時候,貝肯鮑爾舉著香檳酒過來了。


    “足球皇帝”身著禮服,帶著金絲邊眼鏡,滿頭銀發,雙目炯炯有神,整個都透著一股威勢。


    對方風度翩翩的向卡爾和奧爾兩問好。


    卡爾回禮,並祝對方生日快樂。


    貝肯鮑爾一副談話進行時的模樣,奧爾的麵色卻不太好看,他突然說自己要上廁所,便轉身走開。


    卡爾看了一眼貝肯鮑爾,眼角餘光又掃過奧爾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明白兩之間肯定有過節。


    但“足球皇帝”對奧爾的離去卻並不意,他朝卡爾微微頷首,用一種緬懷的語氣說:“曾經差點成為慕尼黑1860的球員。”


    卡爾麵露驚訝之情。


    “出身於一個郵政工家庭,從小就很喜歡踢球,9歲那年,加入了慕尼黑1860青年隊。”貝肯鮑爾晃著酒杯說道:“父親是慕尼黑1860的球迷,小時候其實也是,50、60年代慕尼黑1860的成績遠比拜仁出色,那時候們都夢想著為獅隊效力。”上世紀六十年代,慕尼黑1860算是德甲霸主,而他們的同城對手拜仁慕尼黑當時連德甲聯賽的小手都沒摸到過。


    “那後來……”


    “1958年的一場青年錦標賽上,一個名叫鮑爾·費恩德的球員扇了一耳光。”貝肯鮑爾說起那段屈辱往事,麵色卻十分平靜。


    卡爾明了:“鮑爾·費恩德是慕尼黑1860的球員。”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貝肯鮑爾對他點點頭:“沒錯,就因為這件事,發誓永遠不為藍獅軍團效力,然後轉投了拜仁慕尼黑。”


    卡爾立刻斷定,鮑爾·費恩德的那記耳光改變的不僅僅是拜仁慕尼黑的命運,也是改變慕尼黑1860命運的一巴掌,甚至可能是改變德國足球的一巴掌。


    如果沒有那記耳光……卡爾喝了口香檳,將這個臆想的念頭打斷。他沒有問鮑爾·費恩德這個後來到底怎麽樣了,以貝肯鮑爾幾十年來的權勢,以及他記往事記得那麽清楚的性格,此後半生絕對幸福不了。


    不過卡爾仍然很疑惑,疑惑貝肯鮑爾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


    論身份,論地位,兩如今完全不一個水平麵上。而且就算是因為拜仁慕尼黑和慕尼黑860的同城死敵關係,貝肯鮑爾如今又不執教,他找死敵的主帥談什麽話呢?


    貝肯鮑爾卻很快給出了答案,他飲了口酒,主動說道:“對的球隊擁有一些複雜的感情。”


    既然貝肯鮑爾都能平淡將往事說出口了,卡爾覺得自己提起也不會令對方反感:“因為58年的那段曆史,所以對慕尼黑1860一直又愛又恨?”


    “不,不完全是。”貝肯鮑爾卻搖了搖頭,說:“說的是,執教下的慕尼黑1860,讓依稀看到了幾十年前縱橫巴伐利亞的那隻藍色雄獅的氣勢,對哪支球隊真的是記憶深刻。之前這家俱樂部也擁有過很多主教練,但他們沒一個能勾起的回憶,而的球隊做到了,有一種感覺,昔日的那隻藍獅軍團正複活……慕尼黑德比快到了吧?”他突然轉口問道。


    “9月21日,第六輪德甲聯賽。”慕尼黑德比這樣的比賽,卡爾怎麽會忘。


    “會到現場去看球的。”貝肯鮑爾最後朝他點了點頭,就轉身離去了。


    卡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右手把玩著空杯,思慮:足球皇帝的關注,是善意,還是惡意?


    作者有話要說:ps:謝謝halfman、末葉、mina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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