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扭成一團的秦守和王武在地上翻來滾去,秦守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大吼道:“大哥,你是不是腦袋不清楚!那人是誰啊,叫你抓你就抓啊!”


    “我清楚得很!”他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還在家裏等著他!為此,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我去,手腕要斷了!”他大聲呼痛,右膝卻曲起,狠狠往王武的胯部一頂!


    王武的臉瞬間皺成一團,身體弓起,冷汗涔涔,承受著不可言喻之痛。(.)卻還是不肯放棄地掐住秦守的手腕。力氣真大,秦守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現場亂鬥四起,站在亂局之外的花十七卻頗為悠閑,看著人類為了活下去而自相殘殺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愉悅地揚起唇角,拍了拍西裝肩膀上那並不存在的灰塵。


    “咦?”餘光往下一瞥,他蹲下身,看著朝自己爬過來的沈雨蒙,詫異地道:“親愛的,你可真頑強。”


    她那頭原本順滑的長發像淩亂的稻草一樣在地上拖墜,漂亮的綠色雪紡裙也是又髒又破。她的膝蓋、手臂在地上被刮擦得血肉模糊,卻還是努力地伸出手,朝之前詹冀眼中看到的花十七的方向探去,終於,摸到了一隻光滑的鞋麵。


    她一把抱住了花十七的腳。


    “嘖嘖,”花十七倒也沒嫌棄,反而紆尊降貴地伸手,拍了拍沈雨蒙平整光滑的臉頰,“你很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能忍痛的人。”


    他捏住沈雨蒙的下巴,強迫她轉頭看向場內:龐大暑被石捷死死地勒住了脖子,秦守被王武掐住了手腕,詹冀痛得都快神誌不清了,而在不斷戰鬥中體力大量消耗的孟五思,也越跑越慢,被從後麵追來的齊柳箍著手臂動彈不得。[]


    “你能看到吧。別擔心,馬上就會有很多人來陪你的,包括喜歡你的詹冀哦。你不會一直都不知道吧,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看著你我親密站在一起的時候,嘴唇都咬得發白呢。”見沈雨蒙又開始全身抖個不停,他滿意地一笑。


    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此時的桃林顯得更加生機勃勃。它的枝條輕輕晃動,枝上緊閉的花骨朵鬆開了一線,含苞待放;滿樹的桃子也在微微搖頭晃腦,似是已經開始了歡樂的慶典。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有蕡其實,灼灼其華。”花十七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閃過欣慰。“很快,我就會收獲越來越多的桃核,種下去後便會長出越來越多的桃樹,結出越來越多的桃果。它會自東開始,慢慢向其它地方擴張,最後整個歸葬山脈,千樹萬樹桃花盛開,那樣一定很美。”


    “可惜啊,你怕是看不到了。啊不對,你會看到的,以另一種方式。”說完,他重新站起身,不再管地上早就是盤中之餐的女人,右手又摘下一隻桃子,桃肉化去後隻留桃核。他灼灼的目光掃過已毫無反抗之力的秦守、詹冀和孟五思,已等不及親自將桃核種在他們體內!


    卻沒想一股劇痛從腳底傳來,他扭頭看去,眼前卻是白茫茫一片刺眼的亮光!他急忙伸手要擋,但一股巨大的能量以腳底為中心突地迸發開來,沛莫能禦!他隻覺得腿上、身上、手上甚至是臉上都被這力量震得一麻,然後身體被衝擊得高高飛起,如枯萎的老樹般在空中節節斷裂!


    “小雨!”身上不再劇痛的詹冀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


    他看著沈雨蒙衝他點點頭,右手握拳,拇指彎曲兩下,然後徹底消失在白光之中,怎麽都喚不回來。


    而他送給她的那隻白色護腕,此時卻安靜地躺在他旁邊,其上仍然殘留著她的體溫。


    --你為我飽嚐苦痛,我為你一擲生死。


    --謝謝你。對不起。


    ……


    其他纏鬥在一起的人都看了過來,卻被那道刺眼的白光刺得隻能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時,沈雨蒙不見了,地上隻看到鋪了一層的紫色粉末。


    看著這些粉末,孟五思不由得回憶起李成死的時候,他拇指上碎成粉末的扳指。而現在粉碎一地的,隻能是沈雨蒙的那條紫色珍珠項鏈了。


    “怎,怎麽回事?”箍住孟五思的齊柳呐呐開口。


    “她死了……應該是毀掉了信物,想與花十七同歸於盡吧。”孟五思回想起昨晚感受過的靈魂都要被撕扯開來的感覺,心頭一痛,不知道雨蒙學姐是怎麽承受住的。


    齊柳想起昨天在山洞裏的對話,滿臉惶恐:“原來真的會自爆啊……”


    旁邊,斷成了一節一節的花十七的四肢軀幹,仿佛是木頭一般,霹靂哐啷地掉落一地,卻仍舊幹幹淨淨,一滴血都沒流出來。沒了軀幹的支撐,他的腦袋仿佛被踢到空中的皮球,掉下後微微一彈,然後順勢咕嚕嚕地滾了出去,直到“咚”的一聲撞到一棵桃樹的樹幹上,眼睛在下嘴在上,才停了下來。


    花十七解體的同時,四周的桃樹也受到了巨創:樹枝劇烈抖動,翠綠的桃葉一把把枯萎墜落,鮮嫩的桃子也紛紛從枝頭掉落,瞬間腐爛消融,隻剩黑色的細小桃核散落在地


    在樹梢上,萬千的花骨朵突然變大,五片寬大的花瓣打開後,露出的卻不是紫紅的花心和嫩黃的花蕊,而是一張張五官各不相同、猙獰發怒的人臉!沈雨蒙的臉,也在其中!


    “沈!雨!蒙!”所有被包裹在花瓣中的人臉同時出聲,聲音有高有低,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雖然各不相同,但全都震耳欲聾,怒氣滔天!無數顆眼珠都快要怒瞪出來


    “你怎麽敢!螻蟻!螻蟻!!螻蟻!!!”


    隨著近乎實質化的怒火,石捷、黎世、齊柳等人紛紛痛苦地抱著頭哀嚎,臉上的五官同時迅速化去,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這六個人沒了嘴巴,無法再發出聲音後,隻能雙手到處抓扯著痛到極處的頭皮,有些甚至將頭對著堅硬的地麵猛撞過去!


    幾分鍾後,他們便四肢抽搐地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而桃樹上,六隻巨大的粉紅花苞新長出來,其中兩個微微裂開,露出一絲細縫。順著看去,正好能看到石捷的眼和何露的嘴!


    沒有吃下桃子的幾人,看著眼前隻有在噩夢中才可能出現的場景,久久無法回神。


    這,才叫“人麵桃花相映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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