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意端著熱牛奶來到臥室,蕭遙已經坐在床上了。


    他正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頭極黑的短發不像平時打理得那麽整齊,絲絲縷縷的額發散落著,水珠順著發梢流到小麥色的皮膚上。林隨意看著那些水滴沿著他柔和的側臉輪廓滑至下顎,經過稍微凸起的喉頭後滴進雪白的衣領,被迷得差點打翻了整杯牛奶。


    “寶貝兒,喝杯牛奶再睡。”她坐在床邊,笑眯眯地將牛奶遞到蕭遙手中。


    蕭遙一直有胃病,這其實屬於互聯網行業的職業病。常年高強度的工作,三餐長期用垃圾食品打發,黑白顛倒,作息時間混亂,就是生了一副銅腸鐵胃也經不住這樣的磨損和虧空。林隨意特別心疼他,因為胃病本就是不容易根治,犯起來又極其讓人難受的病症。


    接過透明玻璃杯裝著的牛奶,蕭遙仰起頭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將杯子放在了床頭。他的嘴唇上沾了些奶漬,被他用舌尖舔掉了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殘留。


    林隨意著迷地看著他,緩緩伸出手將他嘴角的奶漬抹掉,然後兩隻手劃過臉頰環住他的肩背,將頭埋在那結實的胸口,聽著他緩慢有力的心跳。


    “蕭遙,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這幾天我非常想你。”林隨意悶悶地歎了口氣,繼續道:“怎麽辦啊,你要去英國呆一周,我怕我會想你想得透不過氣來。”


    蕭遙抬起她的下巴,麵對麵的直視著她,水亮的墨黑色瞳孔中,被深藏著的情意一點一點的漫出來。


    隻是這樣被他看著而已,林隨意就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呼吸了,她打了個激靈,側過身臉紅道:“那個……你休息吧,我……我就在這陪著你。”


    她想起身去搬一把椅子過來,因為如果坐在床上,自己不可能像石頭似的一動不動,而現在的時間還早,她又實在不能像蕭遙那樣累到立刻就睡過去。隻是還沒有離開床沿,她就被蕭遙抓住手臂,輕而易舉地帶到了床上。


    “乖,就這樣陪著我。”蕭遙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修長有力的身體將她壓在身下,指尖拂過她光潔的臉頰。


    林隨意柔順地點了點頭,低垂著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抖動著。蕭遙在她嘴角親吻片刻,然後含住她的雙唇不斷吮吸。他的舌尖挑開她的唇瓣,淡淡的奶香味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散開來,那樣溫暖而美好的觸覺。


    ***


    平靜無夢的一個晚上,林隨意睡在蕭遙的懷裏,兩個互相擁抱著的身體切合度非常高。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蕭遙仍舊睡著,臉上還有幾分淡淡的憔悴。她有點兒心疼,可昨天聽蕭遙說起遊戲上市好評如潮的消息,又覺得這個男人是那樣的讓她驕傲。


    昨天已經定好蕭家的車子九點來接他,林隨意看床頭的鬧鍾顯示八點整,於是一動也不敢動地想讓他多睡一會。在他懷裏盯著他看了十分鍾的樣子,蕭遙的身體略微動了動,嗓子裏發出一聲慵懶的嚶嚀。


    “醒得好早。”他將林隨意更緊地收進懷裏,半夢半醒的聲音很沙啞,但在林隨意聽來卻覺得很性感。


    “要不要多睡一會?現在才八點。”


    “睡不著了。”蕭遙搖了搖頭。


    “那……下去吃點東西?要在英國去一周,也就是一周的時間不能吃中式早點哦。”


    蕭遙點了點頭,於是兩人爬起來洗洗漱漱後,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到樓下早點鋪吃早點了。


    林隨意住在一個中檔小區中,這房子地段不錯,但因為她買房買得很早,所以現在價格翻了好幾倍。住在這小區裏的人經濟基礎都還不錯,物業費也不低,所以小區的綠化和物業都非常好。


    蕭遙和林隨意在電梯口碰到了一位大媽,林隨意挺有禮貌地朝大媽笑了笑,不過那位大媽沒有理她,隻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蕭遙,眼中閃著探究的精光。


    下了電梯之後,蕭遙才問她:“小意,剛才那位大媽是什麽人?”


    “哦,社區的小腳偵察隊嘛,收集八卦話題呢。”林隨意笑了笑。


    “她對你好像不太友善。”


    “必然啊,以前她想把她兒子介紹給我,我沒有同意,現在看我找了個這麽帥的男朋友,她心裏當然不高興了咯。”


    “那當初怎麽會去相親呢?彼此沒有說好相親的條件麽?”


    “我跟她說了我的條件,身高至少比我高一個巴掌,相貌我也沒什麽特別高的要求,兩個人也互相看了照片,於是就去見了一麵。”林隨意說到這裏,用被欺騙的憤怒表情控訴道:“誰知道他媽媽理解的一個巴掌是平放著的一個巴掌啊!還有,我就說他為什麽選了一張戴帽子的照片發給我呢……他那個謝頂謝得啊,我真是謝謝他了!”


    “……”蕭遙頗憐憫地看了林隨意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親切安慰。


    ***


    送走蕭遙後的那幾天,林隨意過得相當充實。兩周後就要到新醫院上班,她在崇仁醫院交接了自己的病人,叮囑孫主任一定不要告訴蕭迅自己被辭退的事情,然後就開始宅在家裏看醫學方麵的書籍。


    一周後是宋織搬遷的日子,林隨意來到她的店裏,發現這裏已經被她雇的兩個零時工拆得滿目蒼夷。


    宋織將自己的全部家底拿出來開了這個店,如今連本都沒有回來,於是同林隨意商量著將店裏的東西能賣的就賣掉,不能賣的也搬走。姚小龐這幾天到外省采風去了,他們兩人也也不想讓她聽這些糟心的事情,於是兩個女人將自己當男人使,灰頭土臉地盤點著店裏的東西。


    兩個人拿著計算器,一點一點地扒拉著店裏的東西算價格,算著算著宋織突然看到幾滴水珠滴到地上,抬起頭看見林隨意在掉眼淚。


    “你幹嘛啊,你幹嘛啊我靠!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宋織想給林隨意擦一擦眼淚,但翻起手掌發覺真是髒的不行,隻能又收回去道:“林隨意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又不是活不下去了,隻是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嘛,等我死了你在哭行不行啊!”


    “我難過,哭一哭不行啊,你別理我不就行了!”林隨意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越掉越多,想到這店是宋織經營了三年多的心血,她心裏真是難過又憋屈。


    “唉……行了你哭你的吧,哭好了叫我。”宋織站起身子,到倉庫後麵去盤點庫存。


    ***


    兩個人盤出來了不少又大又重的東西,因為小貨車在外麵,必須將東西從店裏搬到外麵去。


    林隨意的個子比宋織矮些,但體力和戰鬥力至少是宋織的兩倍以上。宋織看著她一咬牙,將一個很重的雕像抗在背上,健步如飛地往外走,不禁張大嘴巴道:“可以啊小意,別人失業了沒飯吃,你失業了還能到工地上去搬磚啊!”


    “那是,咱這身體素質,杠杠的!”林隨意將雕塑抗到門口,放下後轉身作健美先生狀。


    “我記得你以前是遊泳館的義務教練員,那時我和小胖還不認識你,小胖挺喜歡來我店裏吃飯的,一來二去就熟了。後來我和小胖相約去遊泳,兩個人跟秤砣似的怎麽都浮不起來,後來我倆都是被你教會的。”宋織笑眯眯地回憶。


    林隨意點了點頭,然後難過地歎了口氣,“小織,真是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要不認識我也沒今天這倒黴的事情了。”


    “這麽說就外了啊,我是誰啊,我可是打不死的宋小織啊!再說收留我的是你堂哥呢,你要慶幸是我被蔣小詩給黑了,如果是小胖,她那嬌生慣養的小樣兒還真不一定扛得住。”


    林隨意點了點頭,揮著拳頭道:“小織最厲害了!”


    “別扯淡,呐,這一大箱子酒你幫我推出去,我還要到後麵清點一下女仆套裝,實在不行賣給cos社團算了……”宋織一邊盤算著,一邊朝後麵走去。


    林隨意看了那一大箱子未開封的酒類,心裏的愧疚感更重了,不過眼下隻能化悲痛為能量,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將箱子一點一點往外麵挪。還沒走到店門口,突然有一雙手也按在了箱子上,跟著她一塊往外推。


    因為店裏的灰塵很多,她帶了口罩和報紙糊成的帽子,壓得很低的帽簷隻能讓她看到這個人不是宋織。於是兩人合力將紙箱推到店外後,林隨意喘了兩口氣才對旁邊的人說了句:“謝謝。”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你點都不告訴我,我難道就這麽不值得你依靠嗎?”憤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林隨意渾身一震,手足無措地抬起頭,見蕭遙正站在她旁邊,眼裏居然有一種受傷後的悲憤神色。她一時無措,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不是在英國……你不是這周末才回來麽?”


    蕭遙看著林隨意花貓似的臉,髒兮兮的手臂,額角的汗水混合著灰塵,沿著側臉白皙的皮膚流到下巴,於是伸手就要去幫她擦汗。


    “哎……不要了,好髒的。”林隨意退後一步,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道:“好久沒有做這種重體力勞動了,其實還是很酣暢淋漓的,我們馬上就好了,你在外麵等一下,裏麵粉塵比較大,千萬不要進來哦。”


    作者有話要說:小途訪談錄:


    關於蕭總的逆鱗


    小途:蕭總,我夜觀星象,算出你要生氣了?


    蕭遙:……


    小途: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啦,小意隻是比較有擔當啊,沒什麽必要生氣的吧?


    蕭遙:……


    小途:那啥,現在是訪談,看在我把小意帶到你身邊的份上,配合點……


    蕭遙(爆發):你這個腦殘作者,難道就不會寫點蜜裏調油的東西麽!勞資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做粗活、受委屈、被煞筆欺負!


    小途:居然說我腦殘……不活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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